“任何一位研究過這個國家的社會演變和國民工業(yè)化生活的人，都應該明白瘟疫的降臨是我們國家歷史上最偉大的里程碑之一。我進一步說清楚點吧，多年來所有歷史學家都已經(jīng)認識到了這個事實：那是我們國民生活的轉折點。”

    “瘟疫給社會造成了巨大的創(chuàng)傷，但那是一個新時代的黎明?！?/br>
    薛霸沉肅的話聲從手機傳出，顧俊聽得繃緊了臉，沒錯，就是這么一句話。

    幻象的實驗室里面那道防護服身影說的就是這么一句話。

    “我們這邊的語言分析同事說，伯特倫-羅杰斯說的是‘瘟疫的降臨’。Thevisitationoftheplague.‘Visitation’這個詞是用于神明顯現(xiàn)、神明降下災厄這種意思的。小羅杰斯的態(tài)度是有著贊崇的?！?/br>
    顧俊沉默，那現(xiàn)在呢，那幫人認為自己是神明嗎，還是認為自己在執(zhí)行神明的旨意……

    “剛才那番話是小羅杰斯和其他經(jīng)濟學家進行瘟疫辯論的時候說的，另一方認為黑死病拖緩了英倫國的發(fā)展進程。而小羅杰斯是繼承他父親索羅爾德-羅杰斯的學說，這個老羅杰斯是當時經(jīng)濟歷史學派的代表人物?！?/br>
    薛霸繼續(xù)說道，別說現(xiàn)在全球通力合作著，普通人都能上網(wǎng)迅速查好這些資料，因為這不是秘密。

    這事實上是一種主流學說。

    從既定的歷史來分析，多數(shù)學說都認同黑死病對歐洲有禍福相依的積極意義，只不過對于怎么積極有著分歧。

    而索羅爾德-羅杰斯，就提出了很多被后來學者長時間認同，甚至沿用至今的觀點。

    “大羅杰斯認為黑死病使得當時的英倫國人口大降，這引入了一場徹底的革命。

    首先是黑死病摧毀了農奴制，增進了民眾的自由。因為瘟疫導致的勞動力短缺，使被雇用者有資格和雇主討價還價，由此提高了他們的工資，歷史數(shù)據(jù)表明是翻倍了，甚至翻幾倍，這使得之后的‘勞動者黃金時代’到來。學校不得不招收平民就讀，培養(yǎng)他們擔任各種原來由貴族把持的空缺職位。所以瘟疫過后，活下來的底層民眾的處境實際上被改善了，生活變得更有價值了，形成大量中產階級，導致經(jīng)濟的多樣化。

    還有其它的，因為瘟疫也造成大量神職人員死亡，教會的權威下降，起義的農民攻擊教會，鞭撻派的‘自撻者’抓著教士和牧師當街鞭打，人們不再迷信宗教，現(xiàn)代科學思想得到發(fā)展，東西方文明就此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農民們還解放監(jiān)獄、占領土地……社會的財富得到重新分配，在建立一個新的平衡模式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各種以往所沒有的競爭，各種生產技術由此而起，促進工業(yè)革命的到來。

    工業(yè)時代一到來，整個舊世界的喪鐘就響起了，農民和城市工匠在同一個口號下團結起來：

    ‘難道要開創(chuàng)新世界，還得講究紳士風度嗎？’”

    薛霸一通說罷，又粗聲補充了句：“最后那句是大羅杰斯的話。”

    顧俊當然聽出了意味來，所以死上一些人，有一些暴力、血淚和悲慘，是值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