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黑云。

    直壓楚楓心頭。

    他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請神容易送神難。

    上一次真正被雷云針對，是與徐若晴在酒店里，

    那次，也是他第一次溝通腦海內黑石。

    正是有之前的體會，楚楓才能感覺到，這雷云，十有八九，有那么一絲針對自己的意思？

    龍虎山外。

    牧馬人越野，停在不遠處。

    車上，天機子回頭望著黑云，眼神陰沉。

    “哥......”

    看著身邊自己meimei眼淚汪汪的模樣，他心底便不自覺一疼。

    “沒事沒事，我一定不會讓你委屈的。”

    他摸出手機，道：“別忘了，爺爺，也快到蘇州了。”

    爺爺。

    張氏第二十六代，現任武當掌門人，自稱鬼符子，外人尊稱咒仙。

    一代符術大能，道門宗師！

    天機子深吸口氣，終于撥通了電話。

    爺爺或許比不上武林前三甲，但道門人脈在社會上可不低，就算是武神前三甲，再如何也會給點面子。

    那種人物，也不會因為自己旗下一條狗，去得罪自己爺爺。

    然而，他撥打了數次電話后，眉頭微皺。

    對方不在服務區。

    “怎么搞的？”

    按行程，爺爺應該到蘇州了才對。

    “哥，我記得出門時，爺爺說，他來蘇州，也是尋造化......”

    天機子點點頭。

    當時爺爺確實說過。

    不但說了自己在伏羲仙門有機緣，而且，也說過道門有造化，這造化，正是在蘇地。

    回頭看著那一片黑云，

    天機子心底跳了跳。

    不知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

    龍虎山內。

    精神矍鑠的老者，正站在一座破舊大院外。

    回頭，看著眼前一片殘垣，目中有些悲涼。

    這龍虎，也是道教祖庭，

    道門七十二福地之一。

    可現在......

    “諾大的龍虎，十大道宮，八十一座道觀，五十座道院，十個道庵，恢弘壯闊，天下無二，就是武當，都要遜色一籌。”

    “如今，卻只剩下一座天師府了。”

    老者目光幽幽，頗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往日的龍虎，與武當雖同屬道門，但實際上是競爭關系。

    老人姓張。

    身后，一只頭頂鳳冠的黑蛇，盤旋在樹頂，吐著蛇信，盡量壓低頭顱。

    似乎......隨時可能出手。

    然而正當它張開獠牙，即將動手之時。

    老者忽然回頭，與其對視。

    而那只論毒性，足以排名蛇中三甲的鳳冠，像是看見什么可怕之物，扭頭便逃。

    那是怕了。

    老人也沒對那小蛇出手，年紀太大，對凡塵已經看淡。

    別說一只蛇，就是天塌了，他鬼符子，也多半面不改色。

    正這么想著。

    他的臉忽然抽了抽。

    本是白晝晴天，卻忽然黑壓壓一片。

    緊接著，東南方，雷聲與大量鋼鐵碰撞聲，響成一片。

    “雷劫？劍鳴？”

    然而，沒等他趕過去，那些劍鳴，便隨著一道如柱粗的天雷，消失殆盡。

    鬼符子懵了。

    眼見著天上雷云久久不消散，他的心一陣陣猛抽。

    晴空降雷。

    要么有神物出世，要么......

    道門有三六九劫。

    他自己，卡在六劫門口，相比武者，也就是六境。

    看著天上雷云，鬼符子臉都抽了抽。

    只有九劫，入道境，才可能有雷劫......

    他額頭滿是汗水，走到天師府后山頂，望著遠處，忽然一怔。

    遠處。

    一名白發，站在最高的劍鋒之頂，抬起頭，面對那百丈黑云，渾然不懼。

    長衫舞動。

    道長心神劇顫，呼吸急促。

    真的有人！

    這是誰？

    難不成龍虎山還有后人？

    他忽然注意到，白發的目光，從遠處眺望過來。

    不由心驚膽戰，額頭上滿是汗水。

    強忍心悸，他拽緊雙拳開口：“貧道張氏第二十五代傳人，道號鬼符，敢問......”

    “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最后一句話說出，他仿佛抽空了全部的力氣。

    沒辦法。

    這一幕太過震撼。

    別說道門，就是整個武林，也很久很久沒見過有人能夠入道了。

    誰想，他才開口，劍鋒頂端的白發，愣了愣：“渡劫？”

    “你說我這是渡劫？”

    張鬼符一陣臉紅。

    難不成不是？

    “前輩見諒，貧道資歷尚淺......”

    楚楓眼神怪異。

    都說不知者無畏，起初他還沒什么感覺，被這自稱鬼符的道人一說，心中難免開始打鼓。

    真特么的是渡劫？

    “入道需要渡劫？”

    “這個......我道門弟子，確實需要。”鬼符道人眉毛輕佻。

    這前輩難不成，不是道門中人？

    可為何會有雷劫？

    楚楓眉毛輕佻。

    道門弟子？可自己不是啊。

    之所以會有雷，還是腳下這皇權劍鋒搞出來的！

    轉眼。

    天空中無數雷蛇開始醞釀，而目標，直指楚楓！

    “皇權，這雷是你引出來的，還不讓它退回去！”

    雷云繼續醞釀。

    而山峰，沒有一絲動靜。

    楚楓咬了咬牙。

    “我若被劈死了，你還得等個千百年。”

    轟——

    在他說話之際，一道與開始同樣粗壯的紫雷，從天而降！

    楚楓嚇得大跳：“皇權！！”

    御山海！

    御神符！

    才腳底踩出一道深坑，飛出上百米，他渾身汗毛豎起，只覺得頭皮發麻。

    沒躲開！

    那雷劫，還在自己頭頂！

    情急之下，他猛地跺腳。

    轟隆——

    雷云閃過。

    楚楓手腳冰涼，頭腦一熱，猛地喊出聲：“媽！！”

    刷。

    剛剛呼喚出口，他只覺得四周忽然平靜下來。

    天空當中，沒了紫雷，而眼前的山水，包括那尊老道士，也跟著緩緩消失。

    四周，忽然變成白茫茫一片。

    “媽......？”

    看著眼前熟悉身影，楚楓怔神良久。

    這個背影，只是看一眼，他便挪不開眼睛。

    母親。

    真是自己母親。

    當初遠隔千里，帝都瞻星樓，一劍鎮殺隱門秦家的劍尊。

    聽見這身呼喚，那身影微微一顫。

    “傻孩子。”

    “本來還想等著你帶媳婦來，給媽看看。”

    那身影忽然轉頭，朝著楚楓柔和一笑。

    “現在看來，等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