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像你舅舅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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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眾人拐彎抹角的馬屁之音,二皇子笑了笑,并未與他們深言,悄然給韓之渙一個眼色,韓之渙便站起來道: “啟稟殿下,在下倒是有一個建議,可以解燃眉之急?!?/br> “講?!?/br> “泰安乃富府,今次也未被災(zāi)情波及,料定城中糧商手中多有存糧,殿下何不向他們借用一批糧食,等到朝廷賑災(zāi)銀運到,再支付給他們銀子?!?/br> 二皇子沉思一下,搖頭道:“商人逐利,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之輩,只怕少有家國情懷者,未必肯借糧。 若是這般去借,他們肯定會各種理由推搪,最后多半只能無功而返。 本殿下代天子出京賑災(zāi),總不能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他們獻(xiàn)出糧食吧?” 韓之渙笑道:“既然殿下堅持仁義之心,不可能強(qiáng)逼,那么就只能用銀子買了。 只是賑災(zāi)銀兩一時半會肯定到不了,如此一來,在下有一個提議,不若咱們在場的眾位先認(rèn)捐銀子,等到將來銀子一到,再還給眾位也是一樣的?!?/br> 韓之渙此話一說,在場泰安的大小官員無不色變。 他們最怕的就是這個! 韓之渙卻仿佛不知道他們的心思,道:“家父也是朝廷官員,食朝廷之俸祿,當(dāng)此之時,我身為其子,自不能不為朝廷分憂出力。 只是臨出京之前并未帶太多銀兩,所以,只好把身邊所攜帶全部五十兩銀子捐獻(xiàn)出來,為殿下籌措糧食!” 韓之渙鄭重一拜道。 二皇子頓時目露感激之色,上前扶起他來:“好好好,有卿如此,何愁此次災(zāi)情不靖!” 韓之渙的話說完,堂下眾幕察言觀色,也道:“草民等蒙殿下看重提攜,亦當(dāng)為殿下分憂解難。” 于是,也是十兩二十兩的銀子捐贈而出。 二皇子連忙道:“何故如此,爾等不過白衣之身,在我身邊替我出謀劃策,我不說能夠高官厚祿相待,豈能再讓爾等為我之事慷慨解囊? 我實在受之有愧?!?/br> 一番主仆情深的戲碼過后,終于到了正題上。 幕僚等人本就沒有多少銀子,不過是拋磚引玉之用而已。 泰安通判想了半天,知道躲不過去,試探性的道: “為殿下分憂解難,是卑職等人的本分,卑職愿意同韓公子一樣,捐銀五十兩……” 二皇子淡淡道:“泰安知府深受皇恩不思回報,勾結(jié)各方貪墨府庫存銀,實屬罪大惡極。本殿下已上奏朝廷,處以極刑。 然而本殿下一時又想,僅僅他一個人,定然無法貪墨那么多的府庫存銀,待得此間事了,本殿下定要將此案徹查,所有涉案人員,一個不留……” 泰安通判聞之色變,立馬訕訕笑道:“卑職方才口誤,卑職想說的是,愿意認(rèn)捐全部身家,折合白銀一千兩,助殿下購買賑災(zāi)糧。 還望殿下看在卑職等人尚且還有一分忠心的情面上,網(wǎng)開一面,卑職等人定然感激不盡,日后定當(dāng)忠心辦事,以報殿下大恩大德……” “裘大人說的極是,卑職也愿意捐出所有身家,折銀五百兩……” “卑職也愿意捐出全部身家……” “……” 不一會兒,近二十名泰安大小官員全部認(rèn)捐,大到同知,小到經(jīng)歷,數(shù)目不一,近萬兩銀子瞬間認(rèn)捐出來。 二皇子面色燦爛,道:“各位不必為難,待得賑災(zāi)銀兩下來,這些銀子,本殿下定然如數(shù)奉還?!?/br> 裘通判道:“殿下說笑了,為朝廷分憂,是臣子的本分,既然認(rèn)捐,哪里有再要朝廷銀子的道理……” “呵呵呵,裘大人可真是為國為民的好官啊!” 二皇子面上帶笑,心中卻是冷哼一聲。 他如何不知道這個裘通判也是涉及私賣府庫存銀的主謀之一,只是他目前需要維穩(wěn),又需要用人,這才暫時放過他一馬。 眼下這家伙想用一千兩銀子脫罪,簡直癡心妄想。 不過,倒是可以留他一命…… 待和泰安府眾官員一起約定兩日之內(nèi)將各自認(rèn)捐的銀子送到府衙,二皇子便讓人送他們離開。 有了銀子,燃眉之急就已經(jīng)解去。 剩下的問題,可以慢慢考慮。 只是...... 半日后,心腹回報,原本城內(nèi)一兩二錢銀子一石的糧價,如今已經(jīng)漲到了三兩、四兩銀子一石了。 原本以為能夠買一萬石糧食的銀子,竟然只能買兩三千石了,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糧價,每時每刻都在漲...... 二皇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啪的一聲,他拔出天子劍,怒喝道:“真當(dāng)本皇子不敢殺人耶?!” ...... 京中,榮國府。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陪賈母用過午膳之后,見賈母面色不好,不敢多留,早早的就告辭出來。 府中人丁,大都在為后面園子的事而忙亂,李紈也要忙著管家,沒有時間管帶她們?nèi)忝谩?/br> 一時間,三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在這國公府中,好像一下子就成了多余的人似的。 出了榮慶堂,竟然都不知道該往何處走。 因為,人人都有事做。 探春因道:“唉,自二哥哥離京之后,家里一下子就像是冷清多少一樣,我都已經(jīng)好久沒在府中聽到笑聲了?!?/br> 迎春點頭道:“是呀,偏偏璉二嫂子也快要臨盆了,這些日子也不到這邊來。還有寶jiejie,也有好些日子沒過我們府里來了。” “都知道我們府中有事,她又怎么好經(jīng)常過來,可惜,老太太近來心情不好,也不好讓她老人家接湘云過來玩......” 惜春聽兩位jiejie說話,也補(bǔ)充了一句:“是呀,好無聊啊?!?/br> 她的童聲童氣,卻又模仿了三分賈寶玉的神態(tài),一下子倒讓探春二人的臉上帶了些許笑意。 探春沒忍住,刮了她的小鼻梁一下。 惜春頓時不滿:“三jiejie,你不能因為二哥哥喜歡刮你的鼻子,你就來刮我的,我聽丫頭們說了,這樣以后會鼻子會長不高,很不好看!” 探春樂不可支,拉著迎春笑了起來。 惜春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珠一轉(zhuǎn),提議道:“我們?nèi)ザ绺绶坷镎蚁懔馑齻兺姘?。香菱jiejie真聰明,明明以前都不會下棋,如今已經(jīng)比我還厲害了。” 迎春探春正為無處打發(fā)這炎熱的午后時光為難,聞言都點點頭,便攜手往賈寶玉的屋子而去。 薛家小院里,薛蟠一臉憤憤不平的進(jìn)來。 薛姨媽見了,立馬也緊張起來。 “蟠兒,怎樣了,可是出了什么差錯?” 薛姨媽關(guān)心的問話讓薛蟠“受傷的心靈”得到撫慰,他立馬狀告道:“該死的戶部的跑堂腿子們,又把我們家今年置辦宮女行頭的買賣削了一成!” 薛姨媽頓時一驚:“是什么理由?” “理由?那群王八蛋需要什么理由,就說宮里今年采買的量少了,囚攮的,我分明聽說今年比去年宮里要的量還要大些! 還有,還有就是說咱們?nèi)ツ晟仙先サ牧献樱瑢m里的貴人們用了不太滿意,就這些話,說的我當(dāng)時就惱火了?!?/br> 薛蟠很是生氣。 薛姨媽也疑惑:“怎么會不滿意,那些料子、行頭我都是一一查驗過的,和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分毫不差,還有幾樣都是南邊織造局新出的樣子......” 母子兩個都有些想不通了。 此時寶釵解惑道:“媽就別疑心了,分明是戶部的那些官老爺們看哥哥年輕不知事,或是收了別人的好處,故意欺瞞。至于什么料子不好之類的話,不過是托詞。 也怪哥哥自己,入京這一年多了,每日只知道在外面吃酒,和別人賭氣,一點也不知道去部里和那些人多來往,打好關(guān)系。 此時吃了虧,才知道抱怨,有什么用?!?/br> 薛蟠頓時兩個牛眼睛鼓起,怒視寶釵。 寶釵分毫不懼,再問道:“宮人的行頭采買少了一成,那其他的呢,比如珍玩器具、茶葉藥材之類的?” 薛蟠見威懾?zé)o效,無奈的垮下臉來,道:“那些東西倒是沒少......” 薛姨媽看薛蟠很是受挫的樣子,連忙安慰道:“好了,也沒什么,咱們家現(xiàn)在也不靠宮里的買賣過日子,少了一成就少了一成吧?!?/br> 寶釵聽了,沒說什么。 雖然家中的主要進(jìn)項已經(jīng)不是宮里的買賣,但恰恰,宮里的那部分買賣,才是薛家的立身之本。 有了它,他們家就可以在商字之前加上一個“皇”字,謂之皇商! 若是有一天薛家徹底不與宮中做買賣了,再被戶部踢了名號,那薛家可就真的淪為普通商賈之族了。 其中的差別,宛如云泥。 薛蟠頓了頓,忽然道:“媽不怪我?” “不怪你......” 薛蟠頓時高興起來,哈哈笑道:“本來我也覺得少了一成沒什么,就怕您老嘮叨,所以......嘿嘿嘿......” 好一個灑脫得意的神色。 薛姨媽愕然以對,頓時罵道:“該死的孽障,還不給我滾出去!” 薛蟠撇撇嘴,立馬就要走。 “哥哥回來!” 寶釵的聲音讓薛蟠回了頭,看了meimei兩眼,薛蟠忽然回味過來,道: “是了是了,我怎么給忘了。 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朝廷賑災(zāi)的欽差隊伍已經(jīng)到了山東境內(nèi),也沒聽說有什么大事傳來。 至于寶兄弟的消息,我倒是問了,只是問不出,我也沒法子。 不過你們都放心好了,寶兄弟精著呢,只怕那個勞什子的欽差出了事,寶兄弟也會安然無恙的......” 薛姨媽又啐道:“呸呸呸,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 欽差可是堂堂二皇子,薛蟠這話傳出去,一個不敬天家的名頭,就夠他喝一壺。 見從薛蟠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寶釵倒也沒追問,任由他出去了。 屋里,薛姨媽看著女兒少有的憂思之色,心中忽然笑了。 小妮子,之前還做出不情不愿的模樣,現(xiàn)在倒知道關(guān)心了。 “你哥哥雖然很多事情都沒譜,不過他剛才一句話倒是沒說錯。 寶玉聰慧,又飽讀詩書,你都明白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明白的,知道在災(zāi)地如何保全自己。 再說男兒家,遲早也會經(jīng)歷這些事的,咱們就算再擔(dān)心,也沒有用,一切,還得看他們自己的能力和運勢。 若是平凡的人,在這樣的大事里面,能保住性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回來就算是好的。 若是有大能力大運勢的人,能從這樣的大事當(dāng)中建立功勛,或許,便能一步步青云直上,飛騰九霄,一展平生之志。 當(dāng)年先祖爺和他們家為代表的四王八公這些人,原本也是老百姓,可是自身有能力有運勢,跟著太祖爺打下這偌大的江山,功名貫天,澤被后世,才有了咱們這些人家百年的富貴。 他們都是屬于有大能力和大運勢的人。 如今咱們這些人家,多多少少都在衰微。 若是要維護(hù)家族的富貴不衰,必須再有這樣的人出現(xiàn),才能重現(xiàn)祖宗的榮光。 寶玉這孩子,既然能有這樣的際遇,能夠參與到這樣的大事當(dāng)中去,總比像你哥哥那樣,一輩子只能守著祖上的基業(yè)過日子要好。 說不定有一天,他也能成就一番功名,就像,就像你舅舅那樣......” 聽了薛姨媽一番話,寶釵點點頭。 舅舅王子騰,確實有追及先祖的姿態(tài),是所有王家人的驕傲,也是她最崇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