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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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縣衙,人山人海,數(shù)百位老百姓擠在周圍。 兩三天前官府就發(fā)了通告,今日公開審問皇商薛家大公子當(dāng)街打死人的案子。 這年頭,除了小老百姓的案子,少有這種世家大族的案子是公開審問,所以很多人都抱著好奇的心態(tài)過來瞧稀奇。 可是一直等到巳時將近,還沒有開審,很多老百姓就站不住了,開始喧鬧。 順天宋知府和府丞等幾位官員外加吳凡都在內(nèi)堂喝茶,一名衙役進來通稟外面的情況。 宋知府便道:“早已過了開審的時辰,要不我們不等殿下了,這就開始?” 吳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站起來,無所謂的笑道:“也好,反正人證物證俱在,知府大人直接按大皇子的指示給他定罪就好了,倒也不是一定要殿下親臨。” “吳公子說的是。” 宋知府一臉和煦的笑容,絲毫不與吳凡唱反調(diào)。 于是一行人來到大堂,知府坐案首,其余府丞、書記官等人皆依次而坐,吳凡也在客座上坐了。 他是貴妃的弟弟,順天府很給他面子。 “開堂。”一記驚堂木下去,喧鬧聲頓止,兩排衙役高唱“威武”,聲音傳至外院,讓所有前來圍觀的老百姓都安靜下來。 “帶人犯。” 隨著宋知府的命令,兩名衙役押著薛蟠出現(xiàn)在大堂,還未待宋知府按例審訊,忽聞傳報:“禁軍都虞侯賈將軍到。” 宋知府聞言,就像是聽見老友來訪一樣,笑著站了起來至儀門前迎接。 賈寶玉帶著親兵大跨步入內(nèi)。 “見過宋大人,既然是公開審訊,下官身為案犯的表弟,是否有資格在一旁聽審?” 賈寶玉對宋知府一拱手,十分客氣的道。 “那是自然,賈將軍請。” “多謝。” 賈寶玉笑著道了謝,然后讓親兵待在外面,自己隨著宋知府入大堂。 因為事先不知道賈寶玉要來,沒有給他留有位置,所以宋知府便要叫衙役搬上一把椅子來。 “且慢。” 賈寶玉出言打斷,宋知府便看向賈寶玉。 “請問這位是?” 賈寶玉指著坐著沒動的吳凡道。 宋知府頓時一愣,他自然不相信賈寶玉不認(rèn)識吳凡,不過他八面玲瓏,兩邊都不想得罪,所以順著賈寶玉的話介紹道: “這位是吳家大公子吳凡。” 吳凡冷哼一聲,自然不會起來給賈寶玉見禮。 賈寶玉笑了笑:“這我倒是知道,我問的是,他以什么身份坐在這兒?據(jù)我所知,吳大公子好像沒有官職在身,如何能坐在大堂之內(nèi)?若只是好奇過來圍觀,當(dāng)和外面的老百姓一樣外面站著才是。” 吳凡頓時生怒:“賈寶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外如是。 宋知府有些尷尬,道:“吳公子是本案的目擊證人。” “哦,既然是這樣,據(jù)下官所知,審案之時,證人不是只能待在偏殿,等候傳訊嗎?什么時候大玄有這個規(guī)矩,證人還能坐在堂上聽審的? “這......” 宋知府無話可說。 兩邊都是皇親國戚,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吳凡面如豬肝之色,因為隨著賈寶玉的連翻詰問,堂內(nèi)所有順天府的官員,都對他投去玩味的神色。便是那些衙役,都開始打量他,似乎在說,這人誰呀,臉皮怎么這么厚,知府大人都沒肯定你有資格坐這里了你還不滾蛋? “哼。” 吳凡冷哼站起來,看了賈寶玉和宋知府一眼,眼中全是陰狠。 賈寶玉自然不用說,可是宋知府沒為他說話,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也令他暗自生恨,加上宋知府對賈寶玉笑臉相迎,更讓他十分討厭。 此人,居然是個兩面三刀之人,之前大皇子在的時候,他可是阿諛奉承的緊! 吳凡陰沉著臉往外走,路過賈寶玉身邊,賈寶玉冷冷道:“什么叫做繞道而行,吳公子不懂,需要本將軍的親兵來教你?” “你?!” 吳凡自然懂賈寶玉的意思,上次熙園打賭他輸了,當(dāng)著二皇子的面答應(yīng)過從此見了賈寶玉需要繞道而行。 他雖然已經(jīng)向大皇子靠攏,但是并不敢得罪二皇子。 他還不知道,二皇子已經(jīng)被皇帝懲戒了。 “賈寶玉你給我記著,吳凡不報今日之辱,誓不為人!” 近乎瘋狂的甩下這句話,吳凡轉(zhuǎn)向一旁,狠狠的踢了大堂內(nèi)的一根柱子一腳,忿忿離開。 其他諸官,看兩大世家公子對撕,絲毫不敢插手,害怕被人記恨上。 宋知府看著吳凡忿忿離開,眼中終于閃過一抹不屑。 此人才是真的小人,他當(dāng)了幾十年的官,最會察言觀色。吳凡方才連他也記恨上了,他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相比之下,賈寶玉此人就溫文爾雅多了,除了在對待吳凡的時候。 不過人就得這樣,對待自己的敵人,要是還一派溫文爾雅,宋知府反而覺得此人不行。 因此待吳凡走了,宋知府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仍舊笑意盈盈的對賈寶玉道:“賈將軍,請。” “大人請。” 等賈寶玉在之前吳凡所坐的位置坐下,已經(jīng)被押著跪在正堂之上的薛蟠頓時大叫道:“寶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此話一出,那些來的早搶到好位置的老百姓頓時發(fā)出一陣唏噓之聲,對大堂內(nèi)的賈寶玉怒目而視。 賈寶玉心頭暗罵:你這頭蠢豬! 于是站起來,對上首的宋知府道:“大人明鑒,下官此來,僅僅只為聽審,若是之后下官有說了任何話干擾了大人的審訊,還請大人立刻將下官逐出,以示朝廷法紀(jì)威嚴(yán)!” 宋知府笑道:“賈將軍言重了。” “還請大人應(yīng)允,否則下官實不敢坐在這里了。” 宋知府對賈寶玉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呵呵笑道:“好,本府答應(yīng)你。” 賈寶玉頓時拜謝道:“多謝大人,不過下官確實有一請,大人也看見了,薛蟠此人蠢笨如豬,便是被人陷害了也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駁,所以,下官依照大玄律,為他請了一位京城訟師,代替他為此案申辯,不知下官此請,是否有違朝廷法度?” “這自然可以。” “多謝大人。” 得到知府的允許,賈寶玉便自回座位坐下。 然后之前隨賈寶玉進來的一個白青袍服,大冬天還打著一把折扇的青年便施施然走進來。 “學(xué)生徐月茗見過府尹及諸位大人。” 徐月茗,外鄉(xiāng)舉子,職業(yè)狀師,京城人送外號徐訟棍! 因為此人分明多才,卻不以科舉為業(yè),整日抱著大玄律,專門給人包攬訴訟,少有敗訴。 因為普通老百姓根本花不起請他的錢,以至于他基本都是為權(quán)貴、富商服務(wù),所以京城的老百姓對他,沒有什么好名聲。 他卻也不在意,整日眠花臥柳,詩酒為樂,又不缺少錢財,所以日子過的相當(dāng)瀟灑。 宋知府身為知府,對狀師這個行業(yè)自然不陌生,也認(rèn)識徐月茗,所以只是點點頭,徐月茗也就暫時退在一邊去了。 “薛蟠,王二胡死的當(dāng)日,有人親眼看見你指使手下,當(dāng)街毆打于他,你可認(rèn)罪?” “啊,我可以不認(rèn)嗎?” 薛蟠似乎聽見宋知府言語中的漏洞,立馬高興的反問。 宋知府臉色一黑,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兒戲,再敢如此,本府便令人掌嘴!” 薛蟠訕訕一笑,下意識的看了賈寶玉一眼,可惜賈寶玉正在把玩手中的一件玉器,根本沒看他。 “那個,我確實是打過他,可是,我打過的人可多了,總不能他們死了都來找我吧,反正他當(dāng)時又沒被我打死,他后來死了,管我什么事?” 薛蟠很認(rèn)真的說道,他怕被掌嘴。 他卻不知道,他的話,讓底下的老百姓有多么憤恨!什么人啊,如此囂張跋扈,當(dāng)著公堂之上,居然說自己打過的人多了! 宋知府卻沒說什么,因為他覺得,人家薛蟠說的是實話。 “哼,休得狡辯,在你指使人毆打于他之后,他回到家中,還不足一個時辰就被人發(fā)現(xiàn)死了,經(jīng)過仵作驗證,確實是被人毆打致死。 來人,帶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