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運氣不錯，在他離開援軍的六七天里，鳳陽地區先是下了三天三夜的細雨，導致清軍火藥受潮，無法攻城。

    這讓多鐸、吳三桂、博洛等清軍將領倍感沮喪，本來都覺得朱明氣數已盡，現在看來不是那么回事。至少這一次老天爺站在了大明那邊，讓鳳陽城里的守軍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范文程安慰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王爺不必憂慮！”

    多鐸矢口否認：“誰說本王憂慮了？持續地陰雨的確給我軍進攻鳳陽制造了麻煩，但范先生可知道連續的陰雨也麻痹了揚州的守軍，使得我軍偷襲揚州的把握大增？”

    “偷襲揚州？”范文程有些詫異，“莫非王爺……”

    多鐸反手捋著腦勺后邊野豬尾巴一樣的小辮子，一臉驕傲的道：“范先生可記得本王之前對你說過的話？”

    范文程手搖羽扇笑道：“臣自然記得，王爺說論謀略你不如臣，論戰略臣不如你。”

    多鐸大笑：“正是，本王采用的是雙管齊下的策略，明攻鳳陽，暗襲揚州。本王率主力大軍大張旗鼓的進攻鳳陽，卻派遣鰲拜、德勒渾暗地里偷襲揚州。

    持續的降雨必然會麻痹揚州守軍的警惕性，再加上有李成棟做內應，十有八九能夠偷襲得手。范先生直管等著好戲上演，本王必斬史可法首級祭奠戰死在揚州城外的忠魂！”

    范文程聽了不由得心悅誠服：“怪不得王爺能夠橫掃江北，席卷河南、河北、山東等地，兵法被你運用的簡直是爐火純青，臣甘拜下風！”

    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平南王吳三桂也是贊不絕口：“親王此計大妙啊，拿下了揚州便可直搗南京，讓林羽首尾難顧。

    若林羽回師救援南京，則我軍尾隨追襲，重創明軍。若林羽繼續在鳳陽與我軍對峙，便一鼓作氣拿下南京，扒了朱元璋的孝陵。”

    “哈哈……本王正是此意。”多鐸頷首贊許，一臉得意。

    持續了三天三夜的陰雨總算晴了，多鐸命吳三桂、孔有德、博洛等人繼續揮兵攻打鳳陽。

    一來迷惑揚州的史可法，二來如果真把鳳陽打下來了那就更好，畢竟這是大明朝的中都，老朱家的祖墳都在這兒呢!

    但鳳陽城墻上突然出現了一批火力兇猛的槍械，對進攻的清軍造成了巨大的殺傷，而受潮的紅衣大炮尚不能正常發射，多鐸只好暫緩攻城。

    等清軍的火炮恢復正常之后，黃得功率領的六萬援軍經過巢縣、合肥進入了鳳陽府境內，并與來自南京的四萬援軍會合。

    黃得功算得上南明朝廷屈指可數的大將，麾下將勇兵精，武器裝備也優于其他三鎮。更重要的是黃得功忠于大明，而且有一定的遠見。

    黃得功見了魏廣棟、朱由良之后詢問林都督何在，被告知去湖北聯絡李自成去了，并且已經上書朝廷，希望能夠改變“聯虜平賊”的策略，轉而采取“聯寇驅虜”的戰略。

    “林都督這個戰略好，本侯也是這樣想的！”

    黃得功對林羽的策略深表贊成，“如今國難當頭，建奴天天喊著留頭不留發的口號，真要是被他們統治了華夏，我們炎黃子孫不得被當奴才一樣看待？

    以本侯之見，我們與闖軍之爭乃是內戰，與韃子之戰才是外辱。理當先抵御外辱，再平息內亂。

    而不是聯虜平賊，那是本末倒置了，只可惜本侯無法說服東林黨這幫儒生，只能一邊打韃子一邊打闖軍。”

    但黃得功對林羽前往湖北深表憂慮：“從鳳陽到湖北，來來回回四千里路程，就算李自成一拍即合，林都督至少半月才能返回吧？沒有他駕馭的鐵甲車助陣，我軍想要正面戰勝清軍，困難重重啊！”

    魏廣棟笑道：“靖南侯放心，林都督是駕駛卡車去的，如果路況不算太糟糕，這卡車一個時辰能走兩百里路。”

    “兩百里路？”黃得功被嚇了一跳，“這比千里馬還快啊？”

    朱由良接過話茬：“可不，而且這卡車不用休息，可以日夜兼程，都督說快則三五天，慢則六七天，定能歸來。”

    “都督臨走之前把鐵甲車留下壓陣，所以盡管我軍距離清軍大營只有五十里，多鐸也沒敢主動來進攻。”徐公績想起林羽的照顧，心中頗為感激。

    黃得功豎起大拇指：“嗯……林都督想的倒是周詳，此人人品不錯，本侯非常欣賞！”

    魏廣棟、徐公績帶著黃得功及手下的將領來到大營北門參觀鐵甲車，當親眼目睹了這輛鋼筋鐵骨的戰車之后，黃得功震撼不已。

    自己要是能弄來這么一輛鐵甲車，何愁不能在這亂世之中分一席之地，裂土為王？

    “怪不得林都督能在揚州重創建奴，這鐵甲車簡直是銅筋鐵骨，硬過磐石，有他助戰，何懼韃子？”

    黃得功命人召見cao江軍將領方國安、鄭鴻逵，倆人是欺軟怕硬的主，對于手握十萬精兵，縱橫長江的黃得功不敢怠慢，急忙前來拜見。

    黃得功道：“林都督不在，本侯暫代主帥之職。我已修書給劉良佐，邀他出兵共解鳳陽之圍。

    如今雨過天晴，清軍必然猛攻鳳陽，我大軍不宜再遠遠觀望。本侯率部擔任前鋒，你們cao江軍與應天衛擔任兩翼，向前直逼清軍大營，緩解城內守軍壓力。”

    既然黃得功愿意打前鋒，方國安與鄭鴻逵自然不敢再推辭，齊聲領命：“愿從侯爺差遣！”

    黃得功讓李衛開著鐵甲車在前壓陣，親自統帥主力大軍在前：八千騎兵，五千炮兵，一百多臺火炮，一萬火槍兵，一萬弓箭手，三萬步卒，依次列開陣勢，逶迤前進。

    魏廣棟、徐公績率一萬三千應天衛在左；方國安、鄭鴻逵率三萬cao江軍在右，與黃得功前后呼應，以“品”字陣型直逼清軍大營。

    多鐸沒想到黃得功竟然這么快就擊敗了左夢庚號稱“八十萬”的大軍，不由得連罵“蠢材”。一邊上書建議多爾袞從滿族里挑選大將趕往安慶接收左夢庚的兵權，一邊命吳三桂、圖賴領率十五萬人馬向南迎戰。

    忌憚于鐵甲車的巨大威力，再加上黃得功部下驍勇精銳，吳三桂、圖賴領也不敢輕易開戰，只是扎下營寨與明軍南北對峙。

    攻城的清軍減少了將近一半，鳳陽城守軍的壓力驟減，在何能武、顧今朝的指揮下，以馬克沁重機槍為核心，頑強阻擋著清軍的進攻。

    有了劉澤清的前車之鑒，劉良佐生怕自己投降后也會步其后塵，被滿清朝廷解除兵權。所以一退再退，先從鳳陽逃到壽州，然后又撤到合肥，一直作壁上觀。

    得知阿巴泰率領八萬清軍經霍丘直撲滁州，意欲抄截南京援軍的后路，劉良佐被嚇得如坐針氈，寢食難安。

    就在劉良佐舉棋不定之時，黃得功擊敗左夢庚，率部自蕪湖急行軍馳援鳳陽，并修書約劉良佐同解鳳陽之圍。

    “他娘的，跟著黃闖子殺韃子！”

    有了黃得功助戰，劉良佐終于下定決心反擊清軍，并率部在雞鳴山伏擊阿巴泰率領的清軍，趁其不備小勝一場，以一千多傷亡的代價擊斃了三千多清軍。

    阿巴泰沒想到劉良佐竟然主動出擊，作為軍閥不是理應保存實力么，為何這次竟然豁出全力來給南京朝廷賣命？

    無奈之下，阿巴泰只好率部撤退到正陽鎮，一邊監視劉良佐的動向，一邊派遣探馬飛報多鐸。

    劉良佐小勝一場，軍心大增，遂率部離開雞鳴山進入鳳陽府直達北爐鎮扎下大營，與黃得功率領的十萬援軍相隔三十里互為犄角，遙相呼應。

    九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