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區(qū)的舊監(jiān)獄博物館中，葉奈找到了陸凝所說的那面介紹里蘇佛生平的金屬板。

    那上面刻有許多人的名姓，其中有那么一兩個葉奈是知道的，例如撒修，還有彼得·夏洛，另外一些則不清楚究竟對應的是哪一位管理人。

    不過她是有風間理繪交給自己的那個卷軸的，卷軸上記錄了管理人的代號和對應的位置，通過這個應該就能找出每個管理人原本的身份來。

    將之一一對應清楚有些麻煩，畢竟風間理繪的這個卷軸似乎只是個衍生物品，無法記述過于詳盡的信息。葉奈很快就找出了那些比較容易對應的人，例如菲迪亞、拉比林斯還有空想。

    然而其中一個人名引起了她的注意。

    岡克·崔斯特。

    這是對應于“書庫”，也就是二區(qū)管理人的真名。葉奈很快就想到了這個人的名字究竟在哪里聽見過薇茵的導師。

    “她的導師……居然是二區(qū)的管理人嗎？等等，那不就是說薇茵直接接觸過兩名管理人？撒修還好理解，為什么岡克會放任她研究那樣的課題？”

    葉奈冥思苦想也找不出這個理由，便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風間理繪和陸凝讓她們來處理。

    接著找下去，也有些特別的狀況。例如c回路的名字就是c回路，這也側面證實了龍歸海并非是c回路本身；而drd好像只承認了作為核心的那一個人；茉拉·珈諾的本名也不是這個，反而在兩代以前的某一位“拒絕”的真正名字才是茉拉·珈諾。

    最后還有一位，和c回路差不多，名字就是“殘酷”……

    “嗯？”

    葉奈皺了下眉，又一次對照了一下卷軸上的名字和金屬板上的文字。

    卷軸上清楚寫著代號就是“殘酷”，而金屬板上的字的形狀并不一樣，葉奈卻將其理解為了“殘酷”。

    “是另一種文字？也不對，之前都沒出現(xiàn)過語言障礙，那這里應該也是使用的是通用語言記錄的……可是為什么？明明那個應該不是這么讀才對，殘酷……殘酷……”

    她左右對照著，一時弄不明白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便拿起手機給陸凝發(fā)送了一條短信。

    “讓陸凝看看照片上出現(xiàn)的文字是不是這樣，也能相互印證一下。只是感覺很不對勁，那些文字應該有別的什么意思。”葉奈將信息發(fā)了出去，順手自己也再次拍了兩張照片。

    就在此時，身后的遠處響起了監(jiān)獄鐵門關閉的聲音。

    “咿！”葉奈急忙回頭，看向入口處的門。

    博物館的建筑雖然盡量保證了原汁原味，也不是沒有一些翻新的，至少鐵門就有了原本時代沒有的自動關閉功能。

    換句話說，葉奈此前進入的時候，門就應該是已經(jīng)關上了，不應該再次發(fā)出關閉的聲音。

    這樣的時間，整個建筑里只有自己一個人，以及無數(shù)被防腐處理過的尸體而已。

    陽光透過屋頂昏暗的玻璃照射下來，也照亮了由兩排牢房所夾的中間走廊，那里并沒有一個人。

    或者說，并不在葉奈認知中存在別的人。

    “你們這些家伙就沒有窺探別人以外的一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動嗎？”

    身披黑色長袍的“殘酷”已經(jīng)在走近了，關門聲驚動了葉奈，可是那又怎么樣？沒人能反應過來，第一次遇到自己的能力，無論是誰都會愣上一會，隨后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她剛剛說什么？讓誰看看照片？該死的……我還得繼續(xù)去斬草除根？好奇心真是人類最可惡的性質了，難道想要永遠隱蔽起來就要被你們這樣追查嗎？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們？”

    “殘酷”拔出了匕首，視線落在了葉奈的喉嚨上。

    “很好，至少她并沒防備——艸！”

    寒光仿佛要劈開監(jiān)獄里昏暗渾濁的光一樣，從葉奈的腰間斬出，太刀的長距離范圍橫掃優(yōu)勢在此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fā)揮，如果殘酷剛剛多走一步，怕是要被葉奈直接連著一部分肩膀和腦袋一起卸下來。

    饒是如此，他的袍子也被割開了，甚至肩膀那里都在隱隱作痛。

    “怎，怎么會……她……”

    殘酷剛剛以為自己的能力出現(xiàn)了重大漏洞，就發(fā)現(xiàn)葉奈又是幾刀斬出，幾乎是要將周身完全護住的姿態(tài)。

    “呵，哈哈，嚇死我了！原來只是下意識地護身啊，了不起，了不起！差點被這個小丫頭真的嚇住了。”殘酷這才輕輕舒了口氣，忍不住自嘲地大笑了起來。

    而對于葉奈來說，自然是無法認知殘酷做的任何事情的。

    她迅速護身的幾刀并沒有命中的手感，就像是和空氣斗智斗勇一樣，不過葉奈并不吝惜這點力氣，她的精神已經(jīng)高度專注了起來。

    武力流派自有本身的通關本領，其中大部人所具備的一個素質就是趨利避害，危險警覺。葉奈很清楚自己做不到算無遺策，那就將任何異常都納入警戒范圍，先保護自己永遠是正確決策。

    “隱身？遠距離控制？附身物品？變形？”一瞬間能夠造成剛剛狀態(tài)的很多種能力從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又迅速被周圍的狀況否認。她已經(jīng)收刀入鞘，但是依然手依然按在刀柄上時刻準備再次拔刀。

    “門關閉到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大概十幾秒鐘，從門到這邊的距離將近二十米，無論是怎么樣的能力，如果有人也該近身了，但是我并沒有受到攻擊。”

    葉奈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向后移動。

    “敵人態(tài)度謹慎，沒有貿(mào)然發(fā)動攻擊，是只有一擊之力的遠程攻擊能力？還是畏懼于纏斗的刺客類型？拔刀起手正在對對方產(chǎn)生威脅，也就是說這個能夠造成致命傷害……幾乎可以確認是近戰(zhàn)類型，在確認不會被我突然攻擊傷害前也要做出防御嗎？”

    事實上，殘酷也正是因此而猶豫了。

    葉奈的反應速度真的比他想的要快，而她按在刀柄上的手就是最大的威脅。他雖然也可以使用槍械，但槍械是不會被能力完全掩蓋的，頂多看起來像是從別的什么地方打出來的子彈，一旦被躲開自己就有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

    近身的話，一定要在對方毫無警覺的時候才容易偷襲，而現(xiàn)在殘酷可不敢冒著被刀斬首的風險去攻擊葉奈。

    但是……這樣的情況他也不是沒遇到過。

    人是不會永遠保持警惕的，就算遇到了什么異常而提高了警覺，一旦長時間沒有發(fā)生意外也會當作錯覺。殘酷用這樣的方法解決過許多麻煩的敵人。

    他站在安全的距離外，注視著葉奈的動作。

    “……是認知干涉。”

    葉奈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殘酷愣住了。

    “排除了那些錯誤條件以外，至今不發(fā)動攻擊，就是因為這個能力在攻擊方面完全無法提供助力，能夠做到的僅僅是隱蔽……我明白了，你不敢動手。”

    “你是怎么猜出來的！你只是個普通人而已，為什么會對超能力有這樣的理解？”

    殘酷的咆哮并不能被葉奈捕捉。

    在說完那些話之后，葉奈猛地沖向了樓梯，袖中的鐵扇甩出，如同重錘一樣將樓梯中間的玻璃窗砸了個粉碎，一個墊步就順著窗戶跳了出去。

    “我知道你是如何擊敗上一任殘酷了，一旦知曉了你的能力秘密，也就是一個和隱身差不多的水平罷了。”

    “別太囂張啊！”

    殘酷追了出去，可是他的速度哪里趕得上葉奈這種專門訓練過的？等跳下監(jiān)獄外墻就只能看見一片衣角從街道的轉角消失了。

    葉奈迅速繞了好幾個街區(qū)，并沒選擇任何封閉式的交通工具，純粹用跑酷的方式抄了幾次近道，直到差不多確定對方不是自己這種習武的根本追不上自己后，才停下來給陸凝打電話。

    沒有接通。

    “無信號？”她看了一眼手機，然后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跑進一片戰(zhàn)斗區(qū)域了，不遠處還有什么東西爆炸的聲音，大概這片區(qū)域的通訊也遭到了破壞。

    “還是直接找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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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車載著茉拉和陸凝飛速奔赴十區(qū)。

    茉拉能夠即時獲得前線傳來的所有訊息，也很快就對十區(qū)的情況了然于胸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整個十區(qū)已經(jīng)完全落入了掌控，只有少部分地區(qū)依然存在抵抗，需要她親自處理。

    相比起一區(qū)和六區(qū)這種拉鋸戰(zhàn)來說，茉拉的速度簡直就是神速。

    “沿途的哨點已經(jīng)報告了觀測到一只龍飛向十區(qū)，很大概率就是drd終于坐不住去增援了，陸凝，我不需要你正面去作戰(zhàn)，在九區(qū)附近我會把你放下，既然菲迪亞已經(jīng)被你殺死了，那九區(qū)是個非常好的釘子。”

    茉拉說著，扔給陸凝一顆紫黑色的寶石，正和她臂上的那枚顏色相同。

    “這是撒修給我的，代表了‘不安定’的源質，在我前往十區(qū)的這段時間，我需要你利用這個源質的號令能力加上你自己的能力將九區(qū)完全接管，究竟如何使用在你自己。”

    “好。”

    “哦，順便一提，嫉妒的源質也在我手里，不過放在三區(qū)作為保護力量了，你不必擔心那枚源質的下落。”

    “嫉妒在你的手里？”

    “從一個十區(qū)殺手身上拔出來的。”茉拉說道。

    “那不知道……”陸凝心里默默計算了一下，“懶惰的源質在哪里？”

    “至少不在我手中。”

    那其實也挺好猜測的。

    所知的六個源質之惡分別原本屬于一區(qū)、六區(qū)、七區(qū)、八區(qū)、九區(qū)、十區(qū)，茉拉三區(qū)從十區(qū)那里搶了一個過來，如果要均分的話大概不是二區(qū)就是四區(qū)擁有一個。

    一種怪異的遺漏感覺再次出現(xiàn)在心頭，陸凝皺了皺眉，下車往九區(qū)走去。

    這個地方她原本只來過步行街，卻從來沒進入過作為核心區(qū)域的監(jiān)控管理小區(qū)。

    認真來講，這里就和監(jiān)獄差不多。

    隨處可見的攝像頭，身上穿戴著監(jiān)控設備的人在路上來來往往，一些身穿明黃色制服的人偶爾巡邏過來，看到陸凝都是一副怪異的神色。

    很快，便有一個人過來盤問了。

    “站住，你！就是你！”

    陸凝依言停住了腳步，看向那個人。這個人也穿著明黃制服，手拎一根短棍，年紀應該不小了，臉上全是皺紋，眼角有一道傷疤。

    “你是哪里來的？跑到這里來溜達？”

    “門口并沒有人阻攔我進入。”

    “的確是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可那也不意味著你就能隨便進這種地方了！”這人瞪圓了眼睛，“在這里只有兩種人！巡邏隊和被監(jiān)視者！你如果不是巡邏隊的人，那就必須穿戴符合規(guī)定的服裝，受到我們的……”

    他的話沒說完，就咽了回去。

    陸凝的手臂上已經(jīng)升起了不祥的猩紅顏色，一排劍刃從袖口彈出，在手甲上擦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超，超能力……”

    “現(xiàn)在是我向你問話。”陸凝將手臂抬起，劍刃在這個老巡邏隊的面前晃了晃，“你們這里現(xiàn)在負責管事的是誰？我要立刻見到他。”

    于是，陸凝很快就弄清楚了九區(qū)這里的規(guī)矩。

    很簡單，菲迪亞和他的狗。

    有超能力的能夠成為真正的獵犬，而沒有超能力，為人兇狠一點的可以作為看門狗，至于路上巡邏的這些則被稱為野狗。

    被管理的那些犯人則被稱為是正在馴養(yǎng)中的野獸。

    盡管菲迪亞接下了管理這些重犯進入都市前的工作，但他還是很不滿意的樣子。至少他不只一次向部下發(fā)脾氣過，說這種做法就是讓一群野獸失去野性，還不如放進都市，等鬧出事再進行獵殺來得痛快。

    常人很難理解菲迪亞的想法，甚至就連這里的罪犯們也不見得能明白。不過他拳頭比較大，所有人就聽他的。

    同樣的原因，能夠“殺死”菲迪亞的陸凝，并沒有因為年齡之類的因素被輕視，不安定的源質之惡足以讓她證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迅速成為這里的人的新主人。

    就陸凝所見，這里確實相當不安定。九區(qū)的核心區(qū)域整體都透著一種壓抑的暴躁感，只是因為某些更加強大的恐怖還壓在頭上才沒爆發(fā)出來。她甚至懷疑一區(qū)的那些激發(fā)裝置拿過來激活超能力的話，全部都是強大的進攻類。

    沒準這還真是拉比林斯的打算。

    菲迪亞自恃能力并沒進行太多的軍備，只有將近兩千人的一支“狗群”，陸凝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將這支部隊的人數(shù)、能力和特點大致了解了一下，也見過了幾個負責人，等走到室外才猛然察覺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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