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點亮了手機，和寧夜衣對視了一眼。

    “前往鶴城大型公寓十一樓1101號房間，有侍者引導進入升階。”

    “前往青之園學習中心的七號教室，有侍者引導進入升階。”

    兩人分別念出了自己的地點，然后都愣了一下。

    “看來運氣似乎不太好，至少我們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個升階場景。”寧夜衣搖了搖頭。

    共同報名基本都會分在一個場景里，不過也有可能出現例外，畢竟集散地的分配顯而易見有人為痕跡在里面，如果硬要把人分開也沒有辦法。

    “場景類型……沒有說明，科技水平是機械第二階段，大致相當于電子信息技術普及的階段？”寧夜衣繼續(xù)看著。

    “我這里一樣。”陸凝說，“這樣的話應該和我生前的時候差不多，倒是我最熟悉的環(huán)境了。攜帶品方面什么都沒說，哦，說了進入場景后會配給所有的物品，看來是那種帶了什么也帶不進場景的類型。”

    兩人對照了半天，除了地點不同以外，別的信息大致相同，這也還留下了一些二人分在同一個場景里只是落點不一樣的可能。

    當然還是什么細節(jié)都分析不出來，集散地很少給相關的消息。

    “興奮嗎，陸凝？”寧夜衣笑了起來。

    “上個場景我都快燃燒殆盡了，興奮不起來。”

    “混沌場景，那確實。”寧夜衣也聽過了陸凝講的那些故事，“回去和朋友們看看有什么能準備的吧，這個時代可以放開手腳的可能稍微小了一點，不過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倒是多了許多別的機會。”

    “是啊……”三階的各個場景里陸凝經歷了各種神仙魔法的場景，現在回到這樣一個普通的場景中反而有種“喘息之機”的錯覺。

    不過一個普通的機械二階段科技文明居然能稱得上是升階考驗……陸凝回想起之前那所謂的“機械一”和“機械三”，有些不置可否。

    兩人將比較近的朋友都喊了過來，分享了這次升階的信息，二十多個人齊聚一堂，倒是有點熱鬧的感覺。只可惜這不像之前是一同升階者提前約定的戰(zhàn)略會議，眾人也只是提出各種可能性，如今連個場景具體的內容都沒得到也無法分析出多少有用的東西來，就算是程霧泠、渡邊淵子等人也只能提供一些一般的參考建議。

    這其實是一場送別的聚會，所有人心知肚明。

    陸凝在中途離開房間，打算去樓下訂一些食物回來，而她剛剛離開樓門，旁邊的灌木叢里卻突然沖出來一個人。

    “陸凝！你是不是要升階了？”

    陸凝定睛一看，居然是真由理。自從四季花園之后她偶爾也會和真由理見到，她纏著陸凝想要下棋，只是陸凝從來都沒那么多時間，而且這么久沒有研究，她自己的水平到底還剩下多少也不知道了。

    “是。”

    “這不公平！你升階了，我還要在這里留著！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下棋的朋友，你卻一次都沒和我下過棋！”

    “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盡可能補全自己的短板，自然要放棄一些娛樂活動。”陸凝認真解釋道。

    “我一定要去申請升階到四階去找你！陸凝！你在四階好好等著吧！”真由理氣呼呼地扭頭離開了，陸凝也沒挽留她，真由理倒是不會真的糾纏她很久，不算煩人，可陸凝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自己認作朋友了。

    集散地永遠有很多這種人，極端的生存環(huán)境雖說不至于把人逼瘋，但是精神上總會有些異常……陸凝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類似的毛病。

    她在管理站向侍者訂了一些餐點，讓他們送到房間那里去。當走出來的時候，陸凝的神經猛然一緊——墨凝煙正在沿著小徑向祗園深處走，聽到這邊的聲音目光往這里瞟了一眼，兩人正好對視。

    然后便是沉默。

    “我想你是來找我的？”陸凝開口問道。

    “是的，童彥讓我給你送個東西。”墨凝煙從大衣里面拿出一個膠囊狀的東西丟了過來，陸凝伸手接住。

    “為什么是你？”

    “因為正巧我離開。”墨凝煙平淡地說道，“要走了？你比我快很多。”

    “我知道你很快就能追上來的。”

    “追？我沒有追著你跑的意思，我見過你，對卡爾和自己都有了一個交代，這樣就可以了。我自己的升階規(guī)劃不會被一個人所影響，不過你說得也對，我不會在三階停留很久，甚至四階也不會太久。”

    陸凝點了點頭，氣氛略顯尷尬。兩人之間確實沒什么好說的，甚至連朋友關系都算不上。在幻星之后墨凝煙從未再暗中調查過陸凝，這當斷則斷的果決也是讓陸凝有些沒想到的。

    “那么，東西送到了，我也不用進去，告辭。”墨凝煙隨便擺了擺手，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快步離開。

    陸凝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膠囊，這個東西她依稀有些印象，只要左轉三圈半，然后稍微用力一拉就可以打開，這是一個視訊保存裝置，也難怪要讓墨凝煙來送而不是童彥直接傳給她——一般這種都是一次性的保密傳訊手段。

    一束光從掰開的膠囊中散發(fā)出來，信號隨著光直接投射在了她的視網膜上，同時固定的音訊也順著手指傳導入了耳內。

    這是一名有著淺色短發(fā)，一身天藍色軍官制服的女性，只是制服上佩戴的不是勛章，而是宛如裝飾一樣的五線譜和音符飾物。女性面容沉靜，明明只是一段留影卻讓陸凝恍然回憶起生前時看到的一些功勛卓著的將軍面對鏡頭講話時的模樣。

    “這段錄影將經由要人之手，交付給薔薇十字成員陸凝。雖然失于他人之手的幾率不過萬一，但你若非本人，立刻合攏膠囊。”

    女性開口了，聲音其實是一種很令人舒服的音色，陸凝慢慢往回走著，繼續(xù)等候她說話。大約十秒鐘之后，女性便繼續(xù)了說話。

    “身份核對已經完成。陸凝，我是海蛇的總軍團長厲音。”

    陸凝總算是知道自己這個軍團究竟是誰在領導了，不過厲音這個人她也有些印象，是晏融之前提到過。

    “聽聞你要進行升階，四階成員每一位都是值得我們重視的核心戰(zhàn)斗力，而你又受到了更加特殊的重視。回顧你之前的經歷，我們可以認定你的成長潛力，同時也對你返回的明確目標進行了充分的確認。”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首先要告訴你的是，當你成功升到四階，你身上的任務會增加，尤其是作為一名軍團士兵，你的主要目標是將會和我們的敵人——人偶派對在場景里展開廝殺，這一點無可回避。為了保證你的生存，至少在本次升階，我們會為你提供一個助力——這是你們幾個被特別挑選出來的人全部都享有的。”

    陸凝眉頭一挑。

    “你已經完成了此次升階的申請，那么就以下的關鍵詞對這次升階作出更加充分的準備吧。”厲音忽然笑了一下，這也讓錄像不再那么嚴肅，“第一個：大范圍探索。第二個：事件鏈。第三個：恐怖。”

    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了起來，陸凝差點沒聽到厲音最后向陸凝說“祝一切順利”的情景，她握緊了膠囊，迅速跑回了房間里。

    這里的人都是她信得過的朋友，陸凝直接向眾人公布了厲音所通知的三個關鍵詞。

    “啊，這就是大組織的好處啊。”渡邊淵子點了點天宮的肩膀笑道。

    “薔薇十字財大氣粗，我們可不行……”天宮擺了個鬼臉。

    “這么說等到我們升階的時候也有這等好事了？”周維源已經開始想這件事了。

    “別總想著投機取巧！”晏融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

    氣氛無疑是歡快了許多，至少剛才那種只是餞別的氛圍真的轉變成了慶祝和討論，這是自然的，對這群人來說，幾個關鍵詞能增加的升階成功率可不是一點半點。

    “實際上已經很明白了。”程霧泠把墻上的一個簡易投影繪制裝置拉了下來，將三個關鍵詞寫上去，又畫了個箭頭，“之前的情報太模糊無法確認，加上這三個關鍵詞，那么多半是現代發(fā)生的恐怖故事。”

    寧夜衣點了點頭：“這么看來我和陸凝在同一個場景里的幾率更高了點？”

    “因為有事件鏈這個關鍵詞在。”趙汐華說，“你們兩個即便落地位置不一樣，也可能是處于鏈條的不同環(huán)節(jié)。如果這次的考驗是每個人遭遇不同的驚悚事件，這些事件之間又以一些因果關系相連，那就很符合了。”

    “但不要忘了大范圍搜索。”程雨潤抱起胳膊，“這說明了兩件事，一，你們肯定要展開探索，既然是關鍵詞就是不可回避的，而探索伴隨的風險很高。二，這次無論是時間跨度還是空間跨度都很長，做好心理準備。”

    “關于現代發(fā)生的恐怖故事我們大概也都聽過見過不少了。”尚文雪咧嘴一笑，“各位認為這次最有可能的形式是什么呢？”

    眾人對視，很顯然各自都有個答案。

    “陸凝，還是你作為當事人來說吧，我們覺得……你對自己還是評估最準的。”藤井雪音說。

    “有個類型……其實我很久沒經歷過了，倒不如說，唯一的那次經歷真是讓我印象深刻。”陸凝咂了一下嘴，她至今為止經歷過的各種超自然力量也算是多種多樣，連混沌場景這種大雜燴的都經過了，無論是眼光還是經驗都和當初的她完全不同。

    “……是靈異。”她說出之后，向周圍看了看，多數人也確實抱有著同樣的想法。

    “哪怕不全是，我覺得多半也會沾上這種類型啊~”周維源嘆了一口氣。

    舒星若按了按眉心：“如果真是跟靈異沾邊那可真是很糟糕了，重要的不是膽量，而是這種場景根本不講道理。”

    是的，陸凝是看過那些靈異場景的記載的，那里面的鬼才是真的神出鬼沒，她唯一一個經歷過的還是第一個場景，被集散地限制了各種殺人手法、殺人名額、殺人手段等等條件的鬼，而真正的測試場里面……鬼根本就沒有這些外部制約。

    “沒關系，這正是我……想要的。”她反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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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臨近，陸凝乘坐電梯，來到了鶴城公寓的十一樓，在電梯口就有一名腦袋是一本厚重古書的侍者在那里等候。

    “陸凝小姐，請隨我來。”侍者發(fā)出了如同博學老者一樣的聲音，很有禮貌地請陸凝跟隨他來到了1101號房間。

    這間公寓的每一間都足以作為一個家庭正常的起居生活使用，內部裝修非常豪華，而這個房間明顯是被整理過，已經完全被布置成了一個家的模樣，而不是空房間。

    “如您所見，這里將會成為您進入場景的地方，我們已經完全復刻了您進入場景后的地點，以保證您不會有不適感。”

    所以到了四階連這些都要考慮了嗎？之前可是很簡單地用環(huán)境一黑進行的場景切換。

    “在我正式為您揭開場景序幕之前，您還有什么要問的問題嗎？當我宣布了本次場景的信息之后，您將沒有機會再行詢問。”侍者細心地提醒了一句。

    “請開始吧，我已經準備就緒。”

    侍者聞言，手指抹過了頭上的書頁，隨著翻書的聲音，侍者開始了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