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歸途

    一個人的桌子當然沒辦法讓四個人一起翻，陸凝就站在了窗戶旁邊，觀察著季長亭的動作。她不擔心對方做出什么事來，不過這手勢一掐她也明白肯定就是和畸變點之類的事件有關。

    不過她收集的那些畸變點現象物品都已經消退了，就算對方有針對性尋找的方法，這么長時間都沒能解決那肯定是遇到了別的障礙。

    然而季長亭在一個包里翻出了一個手串之后，卻沒有立刻停手，而是摸了一下那個珠串，就在這一瞬間，一縷香味從手串上散發(fā)出來，陸凝眉毛一挑，發(fā)現自己倒是忘了防這一手。

    如果說【審判日】、【方舟】、【安魂曲】和【靜謐】四位一體的攻防措施有什么重大缺陷的話，那就是沒有反偵察的能力。只能用靜謐做到一些偽裝的工作，對特殊偵查的反制能力根本沒有，大概是因為攻伐當初覺得四件裝備湊在一起的實力誰敢追過來就能殺回去，根本沒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這種心態(tài)其實也略微有些影響陸凝，她對自己的實力異常自信，之前那封信也抱著渾然不懼的心態(tài)，而現在……真是當面被季長亭抓出來了。

    “別動！”

    季長亭一聲厲喝，手指一駢，珠串上香味大盛。應采依和李嫻立刻昏倒在地，而陸凝一挑眉，反手就把窗戶拉開了，秋夜的大風吹進來，頓時將香味吹散了一半。

    “你果然是有……”

    “季警官，不合適吧？什么也不問，立刻出手？”陸凝笑了起來，“就算我這兩位同學被磕到碰到，你是不要緊，我可很擔心我朋友的。”

    “少在那里裝模作樣了！要是讓你得手，恐怕她們落不著什么好。”

    “那你這偵查手段可是夠差勁的。”陸凝輕輕搖了搖頭，“真是瞎鎖定。”

    “有什么話就跟我回去說去吧。別以為你開了窗戶就能躲開，你——”

    陸凝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身形直接隱沒。

    季長亭頓時一愣，緊張地看了一眼周圍，隨后沖向窗口。陸凝側身一讓，然后就從自己桌上的筆筒里抽出了美工刀，借著隱身的便利隨手架在了季長亭的脖子上。

    “能冷靜點嗎？季警官，我知道你們忙得有點煩躁，可是這問題也不是煩躁就能解決得了的，更不該向無辜的人出手。”

    “你……”

    “怎么回事？”蒙彬這時候出現在了門口，看向屋子里，滿臉疑惑。

    “蒙彬，這個叫陸凝的有超能力，她可能是……”

    “人呢？”蒙彬一皺眉。

    “這兒呢。”陸凝將頭部的隱形解除，笑著看向蒙彬，“蒙警官，我還要問問你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為什么要突然放倒我這兩位同學？陸姐所卷入的到底是一起什么樣的事件？”

    蒙彬看了看陸凝的頭，又看了一眼季長亭，最后說道：“長亭，先撤掉能力。”

    “她們會睡一段時間的。”季長亭說道。

    “正好讓她們睡一下，你太心急了，難道沒考慮一下這位陸凝同學也可能是一位天生的超能力者嗎？”

    蒙彬將門關上，蹲下檢查了一下李嫻和應采依的狀態(tài)，然后笑了起來：“陸凝同學，也許我們誤會了，不過既然你有超能力，這件事其實更加好商量一些。”

    “嗯，看得出來。”陸凝裝作不怎么信任的樣子。

    “我們很清楚一部分超能力者并不希望自己被收編，一般來說如果他們保證不適用能力進行違法犯罪的行動，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當然，之后也許會讓你去登記一下自己的能力情況，不要擔心，都是正常流程。”

    “蒙警官這安撫工作倒是挺熟練的。”陸凝拿開了美工刀，“那就解釋一下吧，我可還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這位季警官逼迫著用出了自己的能力。”

    “好，能否和我們說一下，你的能力是什么，幾時覺醒的？”

    “高中的時候就能用了，隱身，好像連氣味和聲音之類的想要隱掉也可以。”陸凝隨口編道，“不過這能力也沒什么大用，我又不當賊。”

    “哈哈，完美隱形的能力，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這件事我們之后可以詳談，這樣看來，你可能是誤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了。”蒙彬笑著說道。

    之后，蒙彬就簡明扼要地向陸凝說了部分畸變點事件的真相，當然，和陸凝知道的相比，他依然隱瞞了很多內容，只是將這件事說成了一起普通的超能力者犯罪事件。而既然他這么隱瞞，陸凝也樂得順著說話，馬上就“滿腔熱血”的表示自己可以幫助偵查這起事件。

    “我們不會讓一個沒有直接戰(zhàn)斗力的超能力者直接參與的。當然，你的隱身能力如此完美的話，我們也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進行一些調查工作。不過……陸凝同學，為了之后行動順利，更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希望能對你的能力進行仔細的測評，你看如何？”

    “反正之后也要做的吧？我沒有問題。”陸凝也非常配合，“去哪里呢？”

    “警察局就可以，市派出所那邊有我們的人。”

    陸凝非常痛快地答應了。

    安頓好李嫻和應采依兩人之后，蒙彬和季長亭就帶著陸凝連夜趕往了警察局。

    “我們這里的帶隊隊長是Emmy。”蒙彬路上給陸凝介紹道。

    “外國人？”陸凝驚訝。

    “不……隊長之前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點事，真名給人下了降頭。”季長亭說，“用了點應急手段，但名字是改不回來了。”

    “……你們的工作比想的要危險啊。”

    “至少我們聯合起來，死亡率不是那么高。”蒙彬嘆息一聲，“陸凝同學，你既然天生有本事，也應當將這種能力用在正途上。如果不懂，我們也可以給你指導。我們有超乎尋常的能力，相應的也就更容易造成禍端。”

    “自律，是吧？”

    “嗯。”蒙彬笑起來，“知道就可以。其實，你的隱形能力如果能在我們這里，可以發(fā)揮更大的作用，沒有戰(zhàn)斗力的能力反而在很多場合都極為好用，何況能力還可以開發(fā)的，隱形能力不一定就完全不能用于戰(zhàn)斗。”

    “是嗎？”陸凝表現出欣喜的樣子。

    “長亭的能力本來也不能戰(zhàn)斗來著。”蒙彬側頭看了后座的季長亭一眼。

    “那個香味？”陸凝問道。

    “嗯，我之前只能讓物體散發(fā)出香味來著。”季長亭點了點頭，“現在也能用于戰(zhàn)斗當中了，之前的珠串是我給楚維的，倒是沒想到他轉手就送給小女朋友了，還正好把你給找了出來。”

    “追蹤的功效嗎？”陸凝這次是真有點驚訝了，這么看來，對超能力開發(fā)上這些人是有本事的。

    “不是追蹤，而是記錄，能記錄某種特定信息。我本來是要用它找出你們學校里藏著的問題的，結果輾轉把你找了出來。”

    陸凝明白了，香味記錄下畸變點相關的信息，結果留在寢室里把和畸變點物件接觸最多的她給點出來了。

    抵達警察局之后，蒙彬向一個值班警察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接著便帶陸凝走進了里面的一間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個女子，也就是之前所說的Emmy。她年紀大約是三十歲，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頭發(fā)呈現出不健康的枯黃色，一身深藍色的風衣，站在一張辦公桌前，手中平托著一方羅盤，聞聽門口的聲音才微微側過頭來看向了這里。

    “隊長，我們已經把陸凝同學帶到了。”蒙彬恭敬地向對方行禮道。

    而陸凝也看得出來，Emmy和蒙彬、季長亭明顯的不同。蒙彬兩個最多也就是執(zhí)行過一些常規(guī)事件的處理，但Emmy身上留下的可都是生死之間戰(zhàn)斗過來的痕跡。陸凝雖然不能判斷具體狀況，可光是憑生氣上來判斷Emmy恐怕也沒有幾年能活了。

    “你們的任務呢？”Emmy平靜地問。

    “這個……季長亭的記錄不巧和陸凝同學沖突，我們只是回收了道具，沒有得到有效的情報。”蒙彬有些羞愧地說。

    “不是你們的問題，意外。但讓季長亭自省，她的行動依然過于莽撞。”

    “謝謝隊長。”

    “陸凝同學，請坐。”Emmy指了指旁邊的一把椅子，“我有資格進行詳細的超能力資料錄入，可以幫你在這里把該做的都處理好。日后如果你的能力沒有發(fā)發(fā)生重大變故，便不需要上報。你會得到一個有別于你日常身份編號的特殊身份驗證，和超能力相關的注冊、福利以及信息變更等都要用這個號碼來執(zhí)行。在我們登記的過程中，如果有什么問題就問出來，我會給你一個詳細的解答。”

    “好。”

    Emmy確實是個非常靠譜的人，也不愧是個隊長。她先取出一張個人信息表來給陸凝填寫好，隨后便詢問了一下關于陸凝能力的情況。

    “……隱形能力，所以，目前你也不知道這個能力的極限大約是什么水平是，是嗎？”

    “我知道可以隱身就行了。平時根本用不到這種能力，也沒想過它有什么拓展的用途。”陸凝點了點頭。

    “請在我面前展示一下，可以嗎？”Emmy又問。

    陸凝點點頭站起身，啟動了“靜謐”，將自己偽裝了起來。Emmy看了點點頭，伸手觸碰了一下陸凝所在的位置，碰到了陸凝的手。

    “確實是隱形，光學隱形，氣味也遮蔽了。”

    “是的，隱身之后別人看不到我，也聽不見，聞不到。”陸凝解除隱身后回答。

    Emmy從桌子里抽出一根熒光棒，點亮之后遞給陸凝：“你既然可以連著衣服一起隱去，而之前季長亭匯報說你隱身的時候拿了刀子，說明你自己手里接觸的東西也能隱形，試試看。”

    “這個沒問題。”陸凝接過熒光棒，將其隱去。

    “好，再試一試我的辦公桌，你能否按住桌子，將這張桌子也隱去？”

    這個當然是做不到的，陸凝試了試，然后對Emmy搖了搖頭。

    “作用條件為控制類，好的。”Emmy在表格上填寫了一行字，“你的隱身能維持多久你試過嗎？”

    “沒有，最長的一次也就是二三十分鐘，沒試過更長的。”陸凝搖了搖頭。

    “二三十分鐘，因為什么？”

    “沒有什么，就是高中的時候剛剛發(fā)現自己有這個能力，覺得好玩就試了試。”

    “你突然發(fā)現自己擁有這種能力，不感到好奇嗎？”

    “也沒什么。您如果查查就知道我那個時候身體挺不好的，就算有了這個能力也治不了自己的病，而且隱身對日常生活有什么用……”

    “嗯，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再試一試，這個能力的時間長短意義還是不一樣的。”Emmy再次寫上了一行字，“那么這個能力對你的體力消耗或者精力消耗情況如何呢？有沒有明顯的感覺？”

    “沒有……也可能是我沒有進行過長時間隱形吧。”陸凝說道。

    “嗯……消耗較小……”Emmy寫上一行，“以后你如果感覺到有什么消耗的話，可以再告訴我。好了，最后一項，實用價值測量。我們要準備一些東西，請稍等。”

    陸凝點點頭。Emmy走出了房間，剛剛蒙彬和季長亭已經退到房間外面等候了，看到Emmy出來便各自站好。

    “季長亭和我去取幾件測試工具，蒙彬留在這兒。”

    “是。”蒙彬笑道。

    Emmy和季長亭走出了一段路之后，才開口問她：“觀察結果如何？”

    “她肯定不是什么新手，畢竟我剛一動手，她就立刻隱形，然后拿武器反制，普通人很難有這么敏銳的反應，即便她有超能力，若是疏于練習也沒那么迅速。”

    “所以你的判斷？”Emmy輕笑了一下。

    “首先，她肯定不像嘴上說的那樣認為隱形能力沒用，她早就已經知道怎么運用自己的能力了。其次，連突然襲擊都有如此反應，甚至對我的能力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正確應對，也許她曾經和超能力者交過手。”

    “嗯。”

    季長亭跟著說道：“隊長，她是對我們不信任呢，還是有意隱瞞心里有別的什么打算？”

    “在沒有證據之前，我們只能認為是第一種。”Emmy說道，“原生超能力者各種各樣，她這個樣子可還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