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必死
瑾娘看著長樂牽著小魚兒離開后,就讓青禾喊來了秦嬤嬤。秦嬤嬤拿來的庫房的單子,瑾娘提筆在上邊勾畫了幾樣物事,又把長樂丟鞋,魏慶耀出手相幫的事兒如此一說,就讓秦嬤嬤親自去送謝禮了。 秦嬤嬤了然的領命離去。 然她并沒有直接去找當事人魏慶耀,而是去了徐家給魏慶耀安排的院子,找到了魏慶耀邊的管事嬤嬤。 這位嬤嬤和早先去給長樂買鞋的嬤嬤還不是同一人,不過她的份更體面一些,乃是魏慶耀邊的老嬤嬤,也是大長公主安排在魏慶耀邊,替他管束下人的嬤嬤。 這嬤嬤對于自己主子的一應事都是知道的,對于他昨晚出手相幫徐家的小姑娘的事兒,也在一行人回府后,立馬被人告知。 原本她還估摸著,徐家這邊今天早起就該有人來。誰知等到半上午了人才到。 不過嬤嬤也沒多想,只道是人家事務繁忙,現在才抽出空來。 這也有可原,畢竟昨晚徐府的姑娘可是差點丟了,這一大早的,怕是這當家的夫人還要安撫小姑娘,還要去給婆母哪兒好好說項,這個時間才派人來,也不算晚。 嬤嬤客客氣氣的推辭了一番,只說是魏慶耀現在就住在徐府,那么斷然沒有看見徐家姑娘落難自己卻不出手相幫的。 之后興許是覺得,魏慶耀注意到一個姑娘家丟鞋這況,有失君子禮儀畢竟若沒事兒你一個小公子瞅人家小姑娘的腳作甚?所以此后這嬤嬤也沒多說,在秦嬤嬤的下留下了送來的賀禮,便客氣的將人送了出去。 當晚徐二郎下衙前讓人給瑾娘送來口信,道是晚上攜李和輝前來家中吃飯。 瑾娘一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再準備宴席也不是不行,可有些大菜就來不及張羅了。這么想著,她就交代翩翩,趕緊讓人去酒樓定一桌上好的宴席來。 翩翩欣然應下,還和瑾娘感嘆,“今晚上讓二哥替我好好謝謝李大人,若不是他,唉……” “小姑娘家家的,想這么多作甚。這事自有我和你二哥cāo)持,你就到時候露一面,再說兩句道謝的話就是了?!?/br> “好。那到時候嫂嫂讓人去喚我?!?/br> “行。” 天色昏暗時,徐二郎和李和輝兩人也到了府里。 李和輝想來今晚上是要和徐二郎痛飲一番的,所以徑直坐著徐二郎的馬車跟著一塊兒過來了,自家的馬車早在衙門時就被他打發走了。 瑾娘得知這個消息,灑然一下的同時,又吩咐丫頭去前院給李和輝準備一間客房。 徐二郎吧李和輝晾在前院,自家回后院換了一家常穿的衣裳。瑾娘和他說了兩句話,也說了讓翩翩再去道謝一番的事兒。 徐二郎就說,“應當的。讓人去喚翩翩來?!?/br> 瑾娘就沖青穗招了招手,青穗麻利的跑開了。結果她還沒走出翠柏苑,就和迎面走來的翩翩碰了個正著。 瑾娘見到青穗這么快領了翩翩來,還笑問翩翩,“這是長了飛毛腿么,來的這么快?” “才不是,是我一直留心著二哥回府的消息。一得知二哥回府了,我就馬不停蹄往翠柏苑來了。” 瑾娘就笑罵了她一聲“小機靈鬼?!濒骠嫘ξ膿涞顾龖牙铮丸雉[作了一團。 等徐二郎收拾妥當,就領著翩翩往前邊去了。 前院花廳中,李和輝正和魏慶耀和長安幾人說話。 幾個小孩兒原本在趕作業,得知徐二郎來花廳了,就準備過來給二叔打個招呼。誰知來了之后發現里邊只有李大人,二叔則回去換衣服了。 把客人單獨晾在這兒,這像咋回事兒?這種不靠譜的事兒,也只有自家二叔做的出來。 長平一邊在心中腹誹自家二叔還不如個小孩子,辦事兒也太不靠譜了,一邊擺出主人家的架勢,和李和輝寒暄開了。 李和輝見他努力做出大人的模樣,問他今天去衙門如何?節后第一天上工會不會感覺不適應?又說李大人要多注意體,最近天氣轉寒,似乎還有下雪的跡象,要注意添加衣物。 長平這么說著,宿征不時幫腔補充著,兩人跟說相聲似得,說的人想要捧腹大笑。 不過這都說正經呢,他們笑場算怎么回事兒? 所以長安、魏慶耀、板兒和宿軒都努力做出一臉正經的表,可實際上,他們不時垂首掩一下嘴唇,肚皮都塊笑破了。 他們忍得太辛苦,所以當徐二郎領著翩翩進來時,眾人都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當然,這其中依然要把長平和宿征排斥掉。因為兩人的表演還沒有滿足,所以當看見正主到來時,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些小小的遺憾。 不過有遺憾下次再彌補過來就是了。 長平就開口道,“李叔您和二叔慢慢聊,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回去,等您什么時候再來家里,我再陪您嘮嗑。” 李和輝面容俊雅,眸光眼角都是笑意。他欣然點頭,“那下次就依然要麻煩長平了。” “不麻煩,不麻煩。略盡地主之誼而已,這都是應該的。” 長平心滿意足樂,長安幾人和徐二郎打了招呼見了禮,也都出了花廳。 幾人都出去后,翩翩才走到花廳正中,沖李和輝行了個禮,“多謝李大人昨晚慷慨相助,若不是你,我怕是小命難保了?!?/br> 李和輝看著燈光下的少女。少女段窈窕荏苒,眸光瀲滟生波,她容顏本就較旁人更明媚絢麗一些,更何況此時是在燈下看美人,她的美貌更被放大了無數倍,那含眼,櫻桃唇,還有那說還羞的姿態,無一不讓李和輝心跳加速,整個人口干舌燥的厲害。 他移開視線,咳了一聲,才佯作無事一樣笑著開口,“昨晚已經謝過了,怎么又來謝?”李和輝看向徐二郎,“士衡如此可是見外了?我把你當知己好友,你的meimei也就是我的……meimei,我斷沒有看著她出事卻置之不理、視而不見的道理。 徐二郎卻道,“一碼歸一碼,該鄭重謝你還是得謝的。這是最起碼的禮儀?!庇纸o李和輝倒了一杯茶,“你別覺得這是客,接下便是。” 李和輝就含笑搖了搖頭,“好好好,都聽你的。” 翩翩又鄭重謝了一遍,恰此時去外邊購置宴席的小廝也回來了,徐二郎就讓人擺膳。 翩翩見狀就笑道,“二哥你陪李大人用飯吧,我這就先回去了?!?/br> “好。” 翩翩再行一禮,便邁著輕快的腳步出了花廳。 李和輝抬頭看去,只看見她桃紅色的衣袂紛飛,在夜風的吹拂下纏繞住腿腳和腰肢,愈發襯得小姑娘體態清靈,腰肢纖細的就如同河邊的垂柳一般,好似一折就會斷似得。而她遠去,空氣中卻似乎還殘留著她上淡淡的梅花香氣,讓他不由深深嗅了一口。 李和輝和徐二郎這一夜喝到很晚才睡,若非明還要去衙門,兩人就要痛飲到天明了。不過就這樣兩人散去時也很晚了,將近兩更天,瑾娘早就睡熟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察覺到側的鋪一沉,然后有清淡的酒氣和水汽撲面而來。 瑾娘睜開惺忪的睡眼,正好看見徐二郎落下帳子,隨手一道氣勁熄滅了蠟燭。她順從的依偎過去,“什么時間了?” “兩更了?!?/br> “哦,那你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辫镞€很困倦,這幾句話咕噥出來,她就又睡熟過去。此刻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她之前是一直等徐二郎回來,準備問他打聽管媒婆事的后續的,可等著等著就熬不住了,睡得死沉死沉的。 徐二郎見她睡熟了,才將她轉換了個姿勢。瑾娘的體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調整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然后窩在他懷中睡得愈發香甜了。 接下來兩天,徐二郎既要忙碌年前堆積的事務,又有參加同僚的納妾之喜,回來的都有些晚,瑾娘忙著給他醒酒,忙著伺候他梳洗,也就沒找到詢問管媒婆事的機會。 直到元宵后第四天,長安等人要回應天書院了,徐二郎才請了一天假,得了一天空閑。 新學期開學總是事多,加上昨天夜里下了一夜雪,道路都被雪給埋沒了有些不好走,所以徐二郎準備親自送幾個小的過去。 長安長平,加上板兒和宿軒宿征,又有魏慶耀也推辭了大長公主派來送他的人,所以人還真不少,也確實值得他親自跑一趟。 幾人吃過早飯出發,因為雪滑難行,到了應天書院已經午后了。稍后又給幾個孩子安頓好,見過幾位師長,忙忙碌碌的,徐二郎回到家里天色已經黑沉。 可這已經比前幾他回家的時間,早了很多了。 孩子們一走,家里似乎都清凈了,事一少,人心里空dàng)dàng)的,總有些不得勁。 徐二郎看出瑾娘的不舒坦,就找話題讓她轉換心。 而瑾娘最關心的事,莫過于管媒婆,徐二郎便拿出管媒婆的事說給她聽,瑾娘的注意力被轉移開,果然再沒功夫惆悵了。 “管媒婆遇到山匪……” 徐二郎說著,瑾娘聽著,她聽得非常認真,就想看看這人到底還做了什么惡事,會有什么下場。 可一聽到管媒婆是因為遇到山匪才逃出來的,瑾娘就不滿意了。好人遇到山匪都死了,只有壞人遇到山匪,才能那么順利的逃命。老天爺真不公平,她不服氣! “她還算有些本事,籠絡住了人販子的頭頭。之后出了大力氣,拐了不少小姑娘,在那組織里站穩腳跟,也算是能數的上號的人物了……” 瑾娘恨得牙癢癢。踩著那些小姑娘們的尸體往上爬,這人心肝肯定黑透了! “碰上翩翩是意外,不過他們預謀在元宵節制造混亂,趁機多拐幾個孩子倒是真的。另外,衙門里的人也審問出來,之前管媒婆回到京城,曾屢次到府里角門處幾趟,目的是想收買府里的下人,找機會將小魚兒抱走?!敝劣诒ё吆筮€想將小魚兒賣到煙花之地,或是送到揚州做瘦馬的計劃,徐二郎就沒說了。 但即便如此,也夠瑾娘生氣了。她整個人都氣炸了,口起起伏伏,氣的她心絞痛,臉上都因為痛苦變了顏色。 這倒是把徐二郎嚇到了,趕緊就將她抱在懷里,順著她的口安撫她?!昂昧?,好了,這不是都好好的。她的毒計沒有得逞,不管是小魚兒還是翩翩,如今都安然無恙。你別生氣,再把自己氣出個好歹,我以后還敢什么事兒都詳細給你說么?” 瑾娘知道徐二郎說的是正理,她確實不該因為一個外人氣壞了自己的體。可是只要一想到,管媒婆曾經還幾次三番來家里,想要謀抱走她的小魚兒她腹間就不受控制的涌動著一股戾氣和郁氣。這折磨的她渾難受,甚至感覺呼吸多困難。 她撕扯了兩下領子,徐二郎見狀趕緊將她領子處的盤扣解開兩顆。怕她真的憋悶住了,干脆直接將外邊的罩衫也給她脫了,只用一被子將她包裹起來,抱在懷里。 瑾娘緩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此時她整個人出奇的平靜,他揪著徐二郎肩膀處的衣服,非常嚴肅的說,“二郎,讓她死!只有千做賊的,沒有千防賊的。我不想以后都要因為她驚魂不定。我更承受不住翩翩和小魚兒落在她手里的下場。所以,不管衙門如何判,你都不能讓她活!不能再留著她的命了!” “好,好,我都知道!”徐二郎繼續拍著她的背說,“不用我插手,此番她也活不了命了。先不說服刑途中逃跑本就是必死的大罪,就說他們一行人這次還拐走了朝廷的一位縣主……” 縣主都能拐走?那縣主邊服侍的人都是吃干飯的么? 瑾娘的注意力再次被轉移走了,徐二郎微松口氣就說,“意圖謀害皇室成員,要被誅九族。這案件已經審問清楚,最遲明后兩天衙門會宣判,你若不信,到時候就派人去衙門里看通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