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夏仁在兩名A級人員的陪同下，再一次來到十八層的入口。

    其中一人說道：“博士已為你開通權限，現在你可以自由出入，我們會在外面一直等候你出來，直至將你送回醫院。”

    看來上一次的刺殺使得博士對自己的安全重視了不少。

    不過夏仁緊接著想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這兩天的行蹤恐怕也一直在對方的監視中。

    “幸好我沒有真正對那些收容物下手。”

    夏仁穩了穩心神，來到十八層的電梯門前。

    他模仿著之前廖醫生的動作，將自己身份令牌貼在旁邊的屏幕上。

    【權限認證開啟。】

    【特殊權限認證：A級】

    【權限認證通過，歡迎。】

    不同于上次廖醫生通過時那么繁瑣的程序，夏仁直接就打開了十八層的電梯門。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身份令牌，隨后走入電梯。

    來到熟悉的空曠場地，沒過一會兒，周圍的空間扭曲，他再次被傳送到博士所在的空間。

    博士睜開空洞的雙眼，望著他的方向，說道：“很奇怪，本以為你多少能夠恢復一些力量，但你卻比我想象的更加虛弱。”

    “不過，這樣也好，你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也有利于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接下來的行動？”

    夏仁疑惑道。

    “按照你兩年前的要求，我將帶你前往……塞拉伊諾大圖書館！”

    夏仁感覺到一股猛烈的心悸，觸手從腦后自行伸展而出，瞬間將他牢牢包裹。

    話音剛落，博士胸前的那枚古樸的銀鑰匙突然綻放出刺眼的亮光，將整座房間照亮如白晝。

    夏仁取回觸手的控制權，分開一條縫隙，漏出眼前的視野，卻發現外面被一片白芒所籠罩。

    緊接著，在這片白色空間中，逐漸出現了其他的顏色。

    那是一位身穿白色長褂，身材消瘦，有些駝背的老者。

    老者轉過頭，面對著夏仁，后者看到他脖子上掛的和博士胸前那枚一模一樣的銀鑰匙。

    視線再往上，夏仁看到老者雙眼的位置，戴著一副近乎不透光的黑色墨鏡。

    “難道……”

    他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

    老者并未理會他，而是摘下脖子上的銀鑰匙，伸手在眼前的空氣中緩緩劃下。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枚銀鑰匙像是一把利刃，竟好似切開了空間一般，它劃過的地方，一條純黑的通道逐漸顯現。

    “過來吧。”

    老者朝他招了招手，接著一腳跨入那通道中，消失不見。

    夏仁猶豫了一下，將觸手收回去，也進入了通道中。

    他后腳剛從那片白色空間離開，通道入口便立即關閉。

    夏仁緊張了一下，隨后望向前方。

    整片漆黑的空間中，只有老者脖子上的銀鑰匙，散發著唯一的光芒。

    “我是博士。”

    老者解釋說道：“全名，叫拉班.修琉斯貝利。”

    他說的博士，自然不可能指的是學位。

    而據夏仁所知，整個基金會，就只有一位“博士”。

    “你和泡在罐子里當標本那個，是一個人？”

    “那是為了壓制我自己的力量，以及，為了讓我保持清醒。”

    博士向前走了一步：“我總是穿梭在各個時空中，包括過去的，未來的，那里每個空間都是真實的，這導致我時常在結束某段時空旅行時，無法分辨自己是否真正回到了本源世界，還是又開啟了另一段旅途。

    迷失在世間的長河中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所以我封印了自己的部分力量，使自己無法在短時間內連續進行兩次空間旅行，以此來確保自己始終能夠保持清醒。”

    夏仁揣摩著他這段話里所蘊含的信息，問道：“所以你們看到過去未來？”

    “過去無法改變，而未來則一直在發生變化。”

    博士似乎想起了某些糟糕的回憶，說道：“我只能看到部分模糊的未來，比如某些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

    “指的是？”

    “末日。”

    博士繼續向前走了一步，夏仁不得不跟上。

    “熟悉的世界將會崩塌，人類最終走向滅亡，這便是我看到的無數個未來，不論如何改變，結局都不會發生變化。”

    “那豈不是……”

    夏仁無法想象，博士一直以來承受的怎樣的壓力和絕望。

    “但我說過，未來一直在發生變化，或許末日并不是唯一的結局，放棄，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

    “況且，我曾看到過光。”博士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憧憬。

    “光？”

    “是的，光。”

    博士停住了腳步。

    “那時候我還年輕，遠沒有掌握窺探未來的力量，所以只能穿梭于過去，收集那些禁忌的知識，但我在那個時空呆的太久了，導致我返回是出現了問題，我掉入了時空的間隙中，落進了一個充滿陽光的世界，那里的天空清澈無比，飛鳥成群結隊，地面生機蓬勃，滿眼都是綠色，各種茂盛的植物在倒塌的樓宇間生長，無數健康的人們在廢墟邊建立新的城市，生活在沒有舊神和污染威脅的天空下。”

    博士輕輕嘆息一聲：“我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時間，但是后來因為進行的時空旅行太久，現實世界已經對我產生了排斥，使我丟失了大部分的記憶，我只能隱約記得，在那里，我度過了人生中最愉快的時光。”

    夏仁莫名想起連接人類與夢境之間的那片荒蕪世界。

    倒塌的建筑，古怪離奇的植物，天空中亙古不散的陰云，以及陰云中，那偶爾出現的恐怖陰影。

    或許，那就是末日的景象。

    “我們這是要前往那個什么圖書館嗎？”

    “是的，塞拉伊諾大圖書館，你最好記住這個名字。”

    博士邊向前繼續走，邊說道：“我在其他空間待得越久，現實對我的排斥就愈發嚴重，長久的時空旅行所帶來的后遺癥，就是我在現實世界的時間一點點丟逝，從原本的老年已經退化到了少年時期，你目前所看到我的樣貌，才是我真實的年齡。”

    “那繼續退化下去會如何？”

    “現實中的我將會被完全抹去，我將失去空間坐標，永遠迷失在各個時空中。”

    “會死嗎？”

    “不會。”

    “那換個角度來想，不久是永生了嗎？我感覺這更像是恩賜。”

    “恩賜？”

    博士低聲笑了。

    “不，這是懲罰。你不會懂。”

    “好吧。”夏仁聳聳肩。

    能夠穿梭時空的博士，這種境界本身，就是夏仁難以理解的。

    “對了，忘記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博士說道：“我們現在是在前往圖書館的旅途中，你我腳下的每一步，看似很短，但實際橫跨了數個光年。”

    “哈？”

    夏仁有點聽不懂他突然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忘記告訴你，塞拉伊諾大圖書館，不在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