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臉上更是不解。

    “云鯤老祖一生的修為傳承都灌注在云蒙身上了，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加上他的天賦，將來是有機會達到老祖的高度的。不過僅憑這一點，五行仙宗想要再次崛起還是做不到。”宋甫道。

    “那這青年又何德何能，你為何如此看重他，他也有域主一級的傳承，難道他是另外一個前輩的弟子？”龍山問道。

    “我不知道他的的傳承來至哪里，但我仔細看過，他和云蒙的傳承并不一樣，關鍵的并不是他在五行仙宗有什么身份，他對五行仙宗并沒有多少歸屬感。”

    “那？”龍山話音未落，宋甫繼續道：“這段時間我著重查了一下此人的來歷，當初他和云蒙測出域主一級的權限之后，劉宏便對仔細詢問過張佳，張佳也如實對劉宏說了盤桓大陸發生的事，李道元并非一直跟著云鯤老祖，只是在盤桓大陸偶遇而已，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之所以看好他，是因為他的所坐所為，讓我看到了他對無極仙宮的抵觸之意。而這種抵觸并不只是一種個人的恩怨，這種抵觸源之于他修煉的道心，他的道心比我想象的要博大，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只要他遵循本心一直往前走，終會與無極仙宮走向背離的道路。五行仙宗被打壓了這么多年，想要從內部推翻無極仙宮的壓迫，已經做不到了，即便云蒙真正成長起來，那也不過一個云鯤老祖而已，或許能讓五行仙宗找一個偏遠之地安居，但想要回到萬古前的盛世，不可能了，必須有一個無極仙宮不曾注意，但有一直潛在的敵人從外部撬動無極仙宮。”

    “他，他不過一個開竅境的小輩，無極仙宮是什么樣的存在你不會不知道吧，你未免太想當然了，且不說他能不能成長起來，即便成長起來，他能道什么高度，難道還能超過無極仙宮那些人不成？。”龍山道。

    宋甫堅定的搖搖頭，開口道：“他身上的秘密遠比你我想象的要多，法武雙修，開竅離魂不可并存的桎梏，從未有人打破過，目前來看或許只是偶然，但若他在進一步，能做到融魂凝魂并存，那就不是偶然了，而且我有一種預感，他能做到。”

    “這與我并沒有關系。”龍山還是堅持道。

    “你就不想看看小言當初走的路到底能不能走下去嗎，這些年你一直不能突破，除了有故意壓制的原因，難道沒有小言的關系嗎？你承認自己錯了，但那只是你覺得自己一直堅信的博而堅是錯的，你覺得是你的自大造成小言的死，你一直相信小言走的路是錯的，并不覺得當初強行逼她隱魂入竅做錯了對嗎？”宋甫說著，看向龍山眼神仿佛一把利劍，直插龍山的胸口。

    龍山蹬蹬后退兩步，臉色陰晴不定，有心想要反駁，但想到小言當初死的時候那句話，龍山心中沒由來的一痛。

    “哥，你不要自責，我愿意接受你幫我強行隱魂入竅，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一直堅信我走的路是對的，因為我心中不定，才會隱魂失敗，就像你認為五行鍛體訣就應該博而堅，微而韌是弱者的托詞，我們都有自己堅持的東西，我們都認為那是對的。”

    “當初其實我也不看好小言的，但她有自己的堅持，當初他憑借你師父的隱魂令，突破了開竅境，我替她高興的同時，也和你一樣替她擔憂，所以我會同意你幫你勸說她接受強行隱魂，我那時跟你說過，隱魂入竅這種cao作，最好等達到輕重自如的境界才可以，但你那時乃是宗內的絕世天驕，哪里會聽我一個無能的外門弟子說的，你還是強行給他隱魂了，最后證明，其實我們都錯了。”

    “直到現在你依舊認為自己是錯在沒有聽我的勸告，所以你在小言死前發誓一輩子做我的奴仆，你從未想過我們其實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但現在你還這樣認為嗎，你見過李道元，他就是一個活深深的例子，開竅離魂并存。”

    宋甫的話，讓龍山表情漸漸扭曲，渾身氣息壓制不住瘋狂外泄，宋甫此時沒有去維持屋內的陣法，任由龍山發泄，小院被龍山的氣勢一沖，頓時化為齏粉，山頂的風簌簌作響。

    宋甫見狀，臉上也是浮現一絲激動，繼續開口道：“你每見李道元一次，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波動，你害怕了，你不敢面對他，因為他就站在這里，便是對你當年所做所為的無聲駁斥，今后他每往前走一步，便是對你內心的一次狠狠的蹂躪，所以你害怕他，你不敢跟著他離開，因為你怕他會徹底擊碎你心中的哪一點僥幸，讓你知道小言的死不是因為你沒能掌握輕重自如的失手，因為小言是被你殺死的，聽好了，是殺死的，不是失手。”

    “夠了。”龍山發出一聲怒吼，山頂響起一聲炸雷，山頂一震，龍山雙手抱頭，失聲痛哭起來。

    宋甫見狀，氣勢一松，宛如自言自語的道：“我也是殺死小言的幫兇，要不是我不斷的勸告，她也不會答應你，所以我們都錯了。”宋甫眼中同樣淚如雨下，每次看到李道元，對龍山是一種煎熬，對宋甫又何嘗不是，此前兩人都有意回避這個問題，如今徹底敞開，宋甫自然是因為想要龍山和李道元一起離開，但到的最后，也是對自己內心的一種釋放。

    兩個男人就這樣在山頂哭泣，足足半個時辰之后，龍山低沉的聲音傳來：“我答應你，我會一直跟著他，如當初我對小言發下的誓言，我不會讓他死在我的前面，我要親眼去看看，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為了能夠在我死后在小言面前真誠的說一句，是我錯了。”

    天上漸漸有烏云匯聚，一股無上天威開始不斷朝山頂壓迫而來，宋甫覺察到此，開口道：“壓制下來吧，你剛剛解開心結，雖然是突破的好時候，但要真破到煉身境，雖然沒有宗內職務，但也不能離開了。”

    片刻之后，烏云消散，龍山站起身來，臉色也歸于平靜，又是一臉木然的樣子。

    “去看看小言吧，今晚就要離開了。”宋甫意興闌珊道。

    “你和他們說的是明天？”龍山低沉道。

    “是啊，人選我已經確定了，沒有徇私，這樣我能清靜些。”宋甫擺擺手，轉頭不再看龍山。

    龍山點點頭，轉身走到邊沿的時候，龍山停下腳步，沉思片刻，還是開口道：“小言應該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宋甫則是仰頭閉目，嘴角含笑，對龍山的話置若罔聞。

    ……

    李道元返回居所之后，溫青張佳還未返回，想到五個時辰之后就要離開，李道元不免有些擔憂，按照她們的速度，要不是全速的話，可能還有一兩天才能返回，不過就在李道元想著是否要去迎接幾人時，陸重的聲音忽然在李道元腦海響起：“溫青的事謝謝你，我這就去接他們。”

    李道元聞言朝虛空一禮，陸重并未出現，片刻之后，李道元回頭看著站在身后的黃裳，沉默許久，這才開口對黃裳道：“我要離開了。”

    “還回來嗎？”黃裳的語氣很平淡。

    李道元搖搖頭，開口道：“有可能會，但是……”

    李道元遲疑了一下，黃裳見狀微笑開口道：“我等不到那時候了是嗎？”

    李道元陷入沉默，這一走，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次回到金海系，即便回來，也不知道會是多少年之后，黃裳目前的修為也不過剛剛進入鍛體的后天三境的煉rou境，壽元最多不過一百五十載，一百五十年，對現在的李道元來說不算長，但對黃裳和橙兒來說就是一生，

    黃裳的天賦并不好，意味著這輩子或許再也無法再見了，兩人是李道元從盤桓大陸帶來，李道元離開古元之后，熟識的人并不多，一時間心中也是有些傷感。

    “李大哥與我們本就不是同路人，你能把我帶到這里，我已經很感激了，雄鷹終究有一天是要翱翔于天際的，不可能一直與雞鴨為伍，我明白。”黃裳低下頭，微笑著道嗎，但李道元還是看見了她眼中漸漸凝聚的霧氣。

    “宗門將會有大變，我這次離開，是福是禍也未可知，過些日子宗門對你們會另有安排，你們聽從宗門指示就是了。”李道元側身看向遠方，開口道。

    “恩……”黃裳低聲恩了一聲，開始啜泣起來。

    李道元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黃裳是他帶來的，他也很想能一直對其有所照料，但眼下這種情況，李道元實在無能為力，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拍了拍黃裳肩膀，李道元自顧上了二樓，心中煩躁，始終不能靜下心來。

    四個時辰之后，陸重帶著溫青等人返回，李道元下樓，幽泉和他的兩位弟子戰戰兢兢，五行仙宗在他們這些散修耳中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幽泉此前也算是毒霸一方的存在，此時來到五行仙宗，不免也為自己的命運擔憂起來。

    溫青顯然已經從陸重口中知曉了要離開的事情，對李道元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張佳神色也是一片火熱，鄭明眼中卻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陸重將溫青帶到一變交代片刻后便離開了，看起來心情也有些沉重，顯然也對五行仙宗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有些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