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 妖怪
喜上眉頭正文卷746“妖怪”姑娘有手段查明這些內(nèi)情,便可見確有能力在。 且姑娘會是未來的太子妃,身邊有那位太子殿下并肩陪著…… 即便這么說似乎太過勢利,也太淺薄了些,可人的底氣與信心,往往正是這些淺薄的實力支撐起來的。無論是自信,還是取信于他人。 但眼下于她而言最緊要的,卻是池兒的事情。 “不知姑娘打算何時替蒼家公子解蠱……”田氏試探地問。 她知道,這件事情她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甚至沒有過問的資格。 她是想借此事,來探一探姑娘此時的想法與打算。 姑娘的心思她永遠(yuǎn)猜不透——做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果決干脆,愛憎分明的小姑娘是她;心思縝密細(xì)膩,思慮周全的人還是她。 “待大哥考完春闈再說。”張眉壽端起茶盞,吃了口已有些涼的茶水,將心情平復(fù)下來。 “……”田氏張了張嘴,滿眼意外地看著她。 姑娘……如今竟還想著不能耽誤了池兒會試之事嗎? 可,姑娘分明已經(jīng)知道了池兒的身世啊。 幾乎是瞬間,田氏眼中的意外便被淚水蓋過。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哪怕她自認(rèn)性情軟弱,可今日若換作她是姑娘,只怕都是再容不下她和池兒的。 她原本想替池兒求情的話,甚至都到了嘴邊,但根本沒有辦法再厚顏說出口。 她所做之事,是連自己都深惡痛絕的。 “妾身代池兒多謝姑娘……”田氏將頭重重地叩在地上,聲音哽咽模糊。 不管日后姑娘最終是何決定,但端看眼下姑娘還顧忌著池兒的前程,便可知姑娘并無遷怒池兒的意思。 這一點,已是過分難得,是她此前想也不敢想的。 “他是我的兄長,何須你來替他道謝。”張眉壽冷冷地看著她:“錯的人一直是你,不是他。” 她的兄長,從出生到成長的環(huán)境,從來都是田氏強(qiáng)加在他身上的,他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孩子是無辜的——這句話,她本也不是十分贊同。 到底還有句話叫做父債子償。 她兄長的存在,哪怕無需去做任何,都曾是橫在她父母親之間的一根利刺,只因他是田氏的孩子——單是這一點,他似乎就已經(jīng)并不無辜了。 可她還是堅持認(rèn)為,她的兄長,就是無辜的。 女孩子任性護(hù)短地想著。 至于若有朝一日,她父親母親知曉了此事,到時他們待兄長會是怎樣的態(tài)度,她都會選擇理解及尊重——因為他們才是真正在這場欺瞞中受到了真切傷害的人。 但那是父親和母親的態(tài)度和立場,而不是她的。 換而言之,若父親母親要將大哥逐出張家,不允他再姓張,她確也不會去橫加干涉阻止。 但卻依舊會視他為兄長,護(hù)他平安。 哪怕她這么想,或許太過任性了,也似乎還有些拎不清。 但那個少年,他當(dāng)真值得她這般不講道理的去護(hù)著。 田氏跪在那里,淚水一滴滴砸在地上。 “一直以來,都是妾身狹隘了……” 以往的那些顧慮不安,登時消散了干凈,如今只剩下了慚愧與感激。 若知姑娘會是這般心意,她斷不可能將真相隱瞞到今日。 她何嘗不想說,可她之前當(dāng)真不敢…… 她自幼行事的作風(fēng),便如同是摸著石頭過河,從不敢有一絲大意,許多事情哪怕猜錯,也不敢多問,總講求一個自以為是的穩(wěn)妥。 她這半生光景,幾乎都是屏著呼吸這么走過來的。 “你可知繼曉究竟是何來歷出身?” 頭頂上方傳來女孩子沒有感情的問話聲音。 田氏此時心中便是有再多動容,卻也得連忙收了起來——畢竟姑娘顯然沒有興趣也沒有耐心同她談什么心。 “這一點妾身倒當(dāng)真所知不多,只聽聞他自幼便無父無母,最初是為一座寺廟所收留。”田氏拿衣袖擦了擦眼淚,邊道:“據(jù)聞那座寺廟后來走水,被一場大火付之一炬,繼曉才輾轉(zhuǎn)被送到了天門山寺修行……” 張眉壽靜靜聽著。 這些她早聽祝又樘說起過。 緊接著,又聽田氏道:“我倒疑心,那場火與他有關(guān)——當(dāng)初在天門山寺中,他偶也會與我說些話……” 當(dāng)然,絕不是什么靜下心來閑談,而像是心中有諸多不滿與戾氣需要傾倒。 到底那時他也只是十七八歲的年紀(jì),必然不似如今這般沉得住氣。 她至今還記得那種聽似平靜,實則陰冷嘲諷,叫人不寒而栗的語氣。 “他隱約提及過在那座小寺廟中的經(jīng)歷,似是受人排擠疏離的,還道有人將他視作妖怪異類,那里的主持方丈,為了保全寺廟名聲,甚至試圖將他溺死——”田氏說著。 “妖怪”張眉壽皺眉。 即便孩子間的惡意甚至?xí)翢o緣由,但被稱之為妖怪,且連主持方丈竟動此念頭,想來多多少少該有些原因。 “池兒身上的那種怪病……繼曉也有。”田氏不做隱瞞地道。 張眉壽微微吃了一驚。 原來大哥的“怪病”,竟是遺于繼曉。 轉(zhuǎn)瞬間,她陡然想到了許多。 “所以我疑心,那座寺廟的大火,是他蓄意報復(fù)滅口。”田氏說到此處,聲音都有些發(fā)寒:“可那時他至多才八九歲的稚齡而已……” 張眉壽一時沒有說話。 人的性情,多半是天生,卻也與經(jīng)歷脫不了干系。 尤其是過分深刻的經(jīng)歷。 田氏又說了些其它自己所知道的有關(guān)繼曉的事情。 這一次,她真正是知無不言。 但她所知道的,也并不算詳細(xì)。 “我如今也只能想到這些而已,若何時想到其它,再告知姑娘……” 張眉壽“嗯”了一聲,站起了身來。 今日能從田氏口中打聽到這些,已是叫她覺得破天荒了。 繼曉也有她兄長身上的那種怪病——這個線索,或許是極有用的。 見她要走,田氏才忙要起身。 因跪的久了些,她起身的動作有些吃力。 “姑娘。” 聽得背后傳來的聲音,張眉壽慢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田氏拿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她的背影,開口道:“我有一個提議,算是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