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薊枕霜
昔日仙塌陵大雪紛飛,現在卻巖漿滾滾,向外爆發,這奇景震驚了整個冰漓豫州。 冰漓豫州是冰雪覆蓋,這火山爆發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下就引起了廣泛討論的話題。 一女子站在窗邊,看著仙塌陵的方向,似乎正在緬懷些什么。 “綠扇,你瞧,果然仙塌陵還是出了漏子,盡管我再如何苦心孤詣的遮掩,那群人始終不愿意放過我的女兒。” 在此女子身后,一年紀稍長些的宮女上前寬慰“道主,或許這只是個意外,奴婢曾經聽說最近有許多人去仙塌陵探寶,或許只是意外也不一定。” “如果是意外,為何選在臨近枕霜忌日將近時動手?”轉過頭“綠扇,我一個人是擋不住這整片天地的貪婪之人的。” 那女子一襲白色襦紗,面容冷毅,很是不茍言笑,此時臉上卻有一絲哀戚之色。 “綠扇,我不能再讓枕霜重新經歷一次當年的痛苦,我是她的母親啊。” 綠扇抱住那女子,輕撫其背“須知,太過完美也不好,求而不得,未必是種遺憾,若殿女沒有離開,或許還能承歡膝下,但是她所受的苦楚一定不比道主您受的苦楚少上多少,道主您愛護女兒之心昭昭,可是殿女,也許只是想離開,只是選擇了一種最極端的方式,大夢千年,此事也過去了千年,殿主,您不能總以此事來折磨自己啊。” 那白裳女子聞言,驟然開始止不住流淚。 窗外大雪紛飛,而窗內也是寒冬臘月般的冰涼凄冷,嗚咽聲在風雪呼號中被漸漸淹沒,唯有伊人臉上的淚痕,證明這一切的發生,曾經了然于誰人胸膛。 綠扇見女子形狀凄慘,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痛惜“至于那些打擾殿女休憩之人,太文,你且放心,奴婢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看著屋外飛雪,視線收回,捋了捋懷中女子柔順的長發,心思悄悄。 視線遠拉,一座仿佛不存在這世界的宮殿若隱若現的在風雪中,聳立高山云巔之中的瓊樓玉宇,在風霜之中漸漸迷茫,世人無處尋找。 而關于這冰漓豫州的道主,在諸多遠古文獻中也很是記錄寥寥,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道主之女,薊枕霜香消玉殞的那一段往事說起。 段雋雋捂著流血的手臂,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容泥消香跑來,撞開宮殿的大門,癱倒在地上,順著那宮門,鮮血緩緩蔓延低落,段雋雋臉色慘白,看著段言依舊背對著她站立,從方才到現在,也都沒有 回頭看過她一眼。 “噠噠噠”,鮮血慢慢流的更多,其實習武者到了摘星境,完全可以自己止住血,但是現在面對的是段言,沒有段言的命令,這血,一直是要流著的。 良久之后,段雋雋失血過多,愈發感覺眼前的一切開始天昏地暗起來,神思迷茫之際,聽得一聲“為何沒有帶著他們與你一起回來?” 段雋雋哽咽了一下,嘴唇慘白,胸口起伏著“回殿主,女兒實力不濟,無法擊敗他們,因此著了他們的道,身受重傷,女兒慚愧。” 至此,段言終于轉過身,看著眼前狀似身受重傷的段雋雋“你知道本殿主為何不自己去追嗎?” 段雋雋搖頭“女兒不知。” “本殿主若追上前去,他們一個都跑不掉,但是本殿主想的是,一定要讓你去,因為此事并非表面,本殿主想讓他們活著還是死了的問題,而是”緩緩地“我想要你一個態度。” 段雋雋有些驚訝的“父親?” “你還叫我父親,證明你想站在我這一邊,但是你的行為,卻表明了你站在他們那一邊。” 段雋雋忽然不敢置信的“女兒沒” 段言見段雋雋欲辯解,輕輕道“沒關系,父親理解,也原諒你。” 段雋雋只覺一股寒意涌上心頭,而這寒意的來源,卻是眼前的段言“女兒的確想完成父親的任務,但是女兒敵不過” “是敵不過,還是不愿意,雋雋,你較你長姐,段髻螺,你覺得你們,誰更得我心?” 段雋雋似乎沒有從這句話中反應過來,不明白為何這段言的話題跨越如此之大,卻還是道“長姐不僅天賦勝我,美貌也勝我十倍,且又是嫡女,又被父親冊為殿女,自然更得父親寵愛。” 段言和藹的“既然那段髻螺,本王都殺了,難道本王還會對你手下留情嗎?” 段雋雋不敢置信的“父親?長姐?” 段言忽然轉念一想“不對,那濡之小道與你有些齷齪,而那濡之小道又是那王浩之友,若是留著你來牽制濡之小道,也等于牽制了王浩,你故意放他們離開,恐怕交情也不淺,與其這般殺了你,不如留著你,為父親做些有利的事情。” “來人吶”對著門外,話音剛落,一銀甲侍衛走進來,單膝跪地“看好她,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接近,即使是殿后妃妾也不行!” 那侍衛看了一眼段雋雋,單手一揮,霎時間一條白色鎖鏈就將段雋雋的雙 手束縛起來,提著鎖鏈的那一邊,侍衛轉身欲走,段雋雋失魂落魄的跟在其后。 “等一下” 段雋雋聽聞此聲,心中存著一絲期望,段言上前,拂袖一掃,段雋雋流血的傷口瞬間止血“你瞧,如果是籌碼,那也得活著才行,本王怎么忘了呢?” “帶下去!” 看著逐漸消失在視線里的段雋雋,段言深深一嘆“薊枕霜啊薊枕霜,你可知當年我究竟有多愛你,即便任何人,只要長得與你有一分一毫的相似,我也會收入囊中,使她們成為你,你卻對我的愛意視而不見,選擇了輕易赴死?” “我登了那仙塌陵登了這么多遍,就是為了尋得你的尸骨,我知道,那薊太文一定將你的尸骨藏在仙塌陵的某個地方,為了尋得你的尸骨,將你日日夜夜的留在我的身邊,我便會不遺余力,即使整個容泥消香為你陪葬,也在所不惜!” 屋內重歸寂靜,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段言撫摸著一片晶瑩的雪花,眼前仿佛又看見了那個身著白裙的女子,在自己眼前,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初始摯愛,自己礙于種種,無法擁之入懷,待一切塵埃落定,自己掌握江山,伊人卻早已香消玉殞,當初的一切盡化泡影。 而現在千年已過,正因為權利的疊加,在權利的面前,死亡也變成了想逃避的事情,因此無數次的看著那深淵,想死去與你魂歸一處,卻又不敢死,甚至不甘心死。 段言忽然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狠狠一擊,頓時房間內的一切化為湮粉,而墻壁卻絲毫未動。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江山與你薊枕霜,我段言不能都要?為什么你薊枕霜一定要我段言做一個選擇題,而不是成為我的附屬品?這一切都是你自討苦吃,這一切都是你薊枕霜自找的! 段言忽然哈哈大笑,只是笑聲里多了蒼涼悲愴,慢慢眼角流下幾滴淚來。 縱使我后閱女子無數,也終究再無人像你,這一切,到底是你自找的,還是我段言自找的? 無人回應這個深埋心底的問題,北風呼號,在笑聲中淹沒。 而段言忽然站起來,看著窗外:既然活著的你得不到,死了的尸骨,也必入我彀中,只要你在我身邊,活著死了,都是一樣的。 此次仙塌陵之變,就是我們以后會永遠在一起的不二契機,薊枕霜,你千方百計逃離的,不是我段言,而是你自己,你終究還是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