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4 直呼其名才是伙伴的象征
小夜與美都子的談話以不算愉快的方式告終。在此之后,美都子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天的事,也沒有再提出與小夜對練。兩人的相處方式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或者說,是美都子刻意維持著最初的狀態。 小夜很清楚美都子那一天失態的緣由。這是早在前世便經歷過許多次,甚至無需仔細推測的緣由。 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后,這還是第一次啊。 被這樣尖銳又直白地說出了那個「真相」。 既然美都子無意繼續深究,小夜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兩人的心思絲毫沒有影響到旁人,一切都維持著它們本應有的樣子。涌動的暗流被隱藏,而今天的河原弓道場也依舊其樂融融。 打工第六日,傍晚。 “呼,接下來把這些箭筒搬進去——”桐葉將整理好的箭筒摞在一起,“工作就結束啦。” 自從出院的工作人員們歸隊后,每天傍晚的任務結束得比以往早得多。還未到七點,需要整理的器械基本都收拾停當了。 “真是麻煩你了。”走在小天身旁,小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沒什么。”小天道。 距離打工結束只剩下一天,而本應專心于弓道修行的小天著實幫了小夜和桐葉不少忙。 ——連手中搬的箭筒都比小夜多一倍。 倒不是故意偷懶,無論是小夜還是桐葉都實在搬不起那么多箭筒。小夜并不驚訝,畢竟對于經常鍛煉身體的男性而言,力量遠超女性是很正常的。不過…… 和小夜力氣差不多的年齡十四性別為男的桐葉先生確實是太遜了。 桐葉:(沮喪臉)小夜,我聽見你內心的腹誹了哦。 小夜:(毫無誠意)哦,抱歉。 走到倉庫門前,小天放下手中的箭筒。而在手掌碰觸到門把手前,小夜刻意壓低的聲音突然響起。 “等一下。” 小天立刻停下了動作。而小夜也放下箭筒,收斂起了笑意,“里面有什么人在。” 此言一出,連總是笑瞇瞇的桐葉也嚴肅了起來。 武田等人都在后院打掃衛生,倉庫附近應該只有小夜三人才對。就算來倉庫取東西,也必定會經過三人的視線范圍內,但從始自終并沒有任何人走過。 在進入彩虹市之前,小夜便開始試著盡可能長時間地開啟波導探測。如果將范圍限定在半徑十米,至少維持大半天是不成問題的。 而出現在波導之力的籠罩下的人,分明是小夜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三人對視一眼,小心地靠近了門邊的縫隙。 夕陽的暖輝被樹影遮擋,只有稀疏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倉庫中。 在倉庫角落,放置箭支的箱子旁,兩道黑影正在輕輕晃動著。 “怎么樣,大嘴蝠,有什么發現了嗎?” “吱嗚。” “是嗎。再找找看,這次一定要……” 不速之客小心地壓低了聲音,繼續手上的動作。雙手靈巧地在箭支中翻找,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潛入河原弓道場已經是第五次。他對這里已經相當熟悉,即使有人進來,也能及時藏身在貨物架之后,絕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本應是這樣的。 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立刻閃身藏到如山器械的角落里。走進倉庫的似乎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正有些疑惑地對她身邊的寶可夢發問。 “火恐龍,你是說這里有陌生人的氣味?” “啊嗚嗚!” “這樣啊……在哪邊?” 聽著一人一龍的對話,不速之客被驚出一身冷汗,而腳步聲確確實實向他所在的方向靠近了。 可惡……混蛋小丫頭! 沒辦法了,只能怪你自己不長眼地偏要走過來。不能驚動弓道場的其他人,像以前那樣……干掉她吧! 掐算著女孩行走的速度,在感覺到對方下一步就要走到自己身邊時,染了一頭綠毛的少年猛地跳出藏身之處。 “大嘴蝠,用熱風……” “火焰旋渦。” 綠毛少年三浦預謀已久的指令被打斷。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對面的火恐龍已經噴吐出了熾熱的火焰。橘紅色化為旋轉的墻壁,將少年和大嘴蝠完全包裹其中。 見此情景,三浦少年的神情立刻變得氣急敗壞了起來。 “上當了!” 好在三浦也是個臨危不亂的角色。腦筋一轉,解決之策立刻涌上心頭。 “大嘴蝠,空氣利刃,向——那邊!” 透過火焰的墻壁,少年指向了窗口的方向。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三浦確實看到了少女的臉。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小鬼,又能有多少實力? 大嘴蝠發出凌厲的空氣刀。不出意料,火焰輕而易舉地被戳出一個豁口,三浦縱身一躍,跳上窗臺,快速打開窗戶。 接下來只要跳出倉庫……咦,夕陽有這么紅嗎? 心中的疑問剛剛浮現,三浦少年便聽到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冰冷聲音。 “炎,大字爆炎。” 來自窗外的攻擊可沒有之前那么溫和。大字型的火焰如同爆裂的炸彈,三浦也顧不了太多,一個后仰,結結實實地摔在地板上,勉強躲過了火焰糊面的下場。而大嘴蝠則慌慌張張地提升高度,直到看不見窗外那個銀發少年可怕的面孔才松了一口氣。 然后,頭頂便傳來了令大嘴蝠汗毛倒立的聲音。 “巴大蝶,催眠粉。” 墨綠長發的少年站立在貨物箱頂端,蝴蝶寶可夢從其背后飛出,閃光的鱗粉鋪天蓋地地灑下。 大嘴蝠完全沒能做出有效閃避。粉末隨著呼吸進入體內,大嘴蝠的意識開始渙散,昏昏沉沉地趴在了地上。 “看來命中率訓練有成效了呢。”桐葉笑吟吟地拍拍手。 失去了搭檔的綠毛三浦幾乎咬碎了牙齒。 可惡!到底是從哪里沖出來這么一群小鬼! 視線胡亂掃向周圍,突然在小夜的方向停止了下來。 對了,這種時候…… 當然要從最弱的地方開始突圍! 三浦的身軀猛地彈出。神色猙獰,雙手成爪,向呆立在原地的紫發少女揮去。 呵,這小鬼一看就是天真的新人訓練家,絕對想不到世界上還有直接對人攻擊這種戰術!真是抱歉了,現在我可沒有余力對你留手了,小丫頭! 窗外的小天和貨架頂上的桐葉都沒有繼續下一步行動,炎甚至轉過了臉。 銀發少年倚靠在窗臺邊,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這一刻,小天突然想起了自己剛來到弓道場那一天,當他要求與桐葉對練時,小夜的解釋是“以前在真新鎮經常對練,所以換個對手比較好”。 其實,并不是這樣。 不選擇與小夜對練,僅僅是因為小天知道,自己與她的搏斗能力差距太大了。大到他能夠輕易感覺到對方的從容,甚至逼不出小夜的一分真實實力。 這并不是對練,僅僅是他單方面地接受小夜的指導而已。而這樣過大的差距對于對練而言并無益處。 在三浦得意而兇狠的眼神中,小夜握住了腰間的木刀。 錯步,揮擊。 戰斗結束。 “好了,老實交代吧。”美都子笑得有些恐怖,“到底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來我們這里搗亂?不說的話……” “痛痛痛痛!”三浦發出一陣慘嚎,手腕上清晰地留下了一片青痕。 將三浦制服后,小夜三人立刻找到繩子將他和他的大嘴蝠綁緊,隨后叫來了美都子。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前幾天令工作人員受傷的罪魁禍首。恐怕用于攻擊的正是面對小夜時沒來得及用出來的,大嘴蝠的招式“熱風”。 “痛……我交待,我這就交待,啊啊啊手要斷了要斷了!” 不知是對方太窩囊還是美都子太兇殘,拷問僅僅花費了不到一分鐘,三浦便將自己的動機和盤托出。 他的作案動機很簡單。 三浦是對面橫山道場的學徒。他曾經與美都子對戰過一次,恐懼之矢帶來的負面感受令他敗陣的同時百思不得其解。 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害怕起來,一定是箭上動了什么手腳——這樣想著,三浦便潛入了河原弓道場的倉庫,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可惜,或許是由于運氣不好,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工作人員撞見,不得已地讓大嘴蝠傷人以趁機逃跑。而這一次,壞運氣終于積攢到了巔峰。 聽完三浦的自供,美都子神情猙獰地笑了起來。 “什么箭動了手腳,蠢死了。”橙發女性狠狠捏著少年的下巴,“我告訴你,那是因為老娘是超能力者!” 對于傷害了弓道場眾多工作人員的犯人,美都子當然不會輕易放他逃跑。氣勢洶洶地表示“要讓他坐牢”之后,美都子帶著被五花大綁的三浦離開了倉庫。 而被留下的小夜三人互相對視,輕松地笑了起來。 “事件——解決!” 桐葉率先舉起右手,三人利落地擊了個掌。 “比想象中還要簡單呢,那家伙真不是偷雞摸狗的料。” “是啊,能平安解決真是太好了。”小夜微笑著道,“謝謝你們的幫助,小天,桐葉先生。” “嗯。”小天淡定地點頭。而桐葉的臉色有些糾結,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其實在地下基地的時候我就想說了……不過現在也不晚。” 小夜和小天紛紛疑惑地抬頭。桐葉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你看,雖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戰斗,但我們也算是并肩作戰過了。所以,現在我們是伙伴了對吧?既然這樣,就不要再用那么見外的稱呼了。” 扶著兩人的肩膀,桐葉彎起眼角,露出了熟悉的笑意。 笑容仿佛森林間的微風,給人以心曠神怡之感。 “我也只是比你們大四歲而已,算不上什么前輩。像小云那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啦。” “誒,但是……” “好。” 在小夜遲疑時,小天已經干脆地一口應下。 “你是伙伴,所以沒問題。” 小天本就是細心而果斷的人。無論是自主訓練時的指導戰還是每天夜晚的閑談,都證明著桐葉是個性格柔和的可信之人。既然一起生活過,一起戰斗過,那當然可以將其視為伙伴——這是無需猶豫的判斷。 見桐葉立刻展顏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小夜終于失笑地搖搖頭。 說的也是。自由訓練家本來也不應該太固守禮儀,何況是朋友之間。 “嗯,我知道了。” “——那么,今后請多指教,桐葉。” ==================== 小劇場: 接下來只要跳出倉庫……咦,夕陽有這么紅嗎? 炎:(冷漠)【那是我的皮,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