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狂風、火炮嘶鳴、士兵絕望的吶喊。

    不堪回首的一幕在腦海中時時浮現，阿特金森船長大口喘著粗氣，毫不客氣的對眼前人喊道“該死的，快點離開這里！”

    “嗨，伙計，這是在我的船上……”加斯科因船長微笑著指了指腳下的甲板“‘風霜’號現在很安全，請不要著急！”

    阿特金森船長轉過頭去，不想再去看他的臉。

    此時，兩人在西海海域，從波利米尼亞群島返回澤蘭特途中，剛剛結束的澤蘭特與布迪雅頓海戰中，澤蘭特人遭受了重大損失，護航艦隊遭受重創，7艘軍艦中有6艘沉沒，只有“風霜號”號幸存了下來。

    就在不久前，澤蘭特共和國還在于塞拉西塔人進行針對對方商船的劫掠戰，一夜之間，野心勃勃的布迪雅頓人試圖推翻共和國在北海海域的統治，向共和國宣戰。

    與塞拉西塔媾和后，共和國全心全力的與布迪雅頓交戰，在上個月的海軍交鋒中，共和國海軍取得大勝，重創了布迪雅頓王室海軍中央艦隊，“薔薇三劍客”之一的辛迪圖菲亞船長創造了擊沉一艘敵艦、奪取一艘戰列艦的輝煌戰績。

    澤蘭特人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布迪雅頓人反手就是一個耳光，一支遠洋艦隊深入西海海域，襲擊了剛剛執行任務歸來的護航艦隊，除“風霜號”號外的其它6艘軍艦全部沉沒。

    如此多的軍艦沉沒，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澤蘭特人的軍艦船板非常薄，造價低導致抗打擊能力差，而布迪雅頓人的軍艦就非常重視船板厚度。

    另一個原因更為主要，那就是在海戰進入尾聲時，發生了暴風雨，好幾艘原本只是遭受重創的軍艦相繼沉沒，其中就包括阿特金森船長的“暴風雨”號。

    上一次與摩德人的“巡禮者”號作戰遭受重創，經過大修后重新返回大海，誰也沒想到它叫作暴風雨，也毀于暴風雨。

    “風霜號”號可能是這場暴風雨的唯一受益者，原本友艦紛紛遭受攻擊，或重創或沉沒，布迪雅頓海軍重重圍裹而來，看樣子要全殲這支澤蘭特人艦隊，暴風雨拯救了“風霜號”號，狂風驟雨突然而至，等暴雨停歇，“風霜號”號漂出了包圍圈，而布迪雅頓人也已經撤退了。

    “風霜號”號在交戰海域救下了近百名己方落水者，其中就包括阿特金森船長。

    阿特金森船長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是見了鬼了，明明“暴風雨”號打傷了一艘敵艦，那艘船至少有40門大炮，然后他興奮的帶著小伙子準備機動到敵艦船尾，途中和友艦“風霜”號擦肩而過，此時沒有任何一艘敵艦和“暴風雨”號對位，應該是絕對安全的。

    “風霜”號風sao的轉向、走位，差點就撞到“暴風雨”號，兩艘船好不容易才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這次險情，嚴重耽擱了“暴風雨”號的運動。

    此時，剛好敵軍一艘戰列艦向“風霜”號打了一排齊射。

    一排瞄準“風霜”號的鏈彈射失，從其頭頂飛過，奇跡般的落到身后“暴風雨”號的桅桿上，“暴風雨”號前桅、中桅同時被打斷，桅桿倒下當場砸死了11個水手！

    然后兩船交錯后，“風霜”號離開，失去航行能力的“暴風雨”號暴露在敵軍大炮的戰列艦炮口之下，這艘敵艦有足足60多門大炮，而且底層炮甲板全是32磅大口徑炮！

    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重創、暴風雨、沉沒、得救。

    阿特金森船長很郁悶，全體海軍都在勝利，只有他所在的艦隊遭到了失敗，加上前次被一艘“黑船”擊傷，他覺得自己今后在海軍的前途渺茫。

    加斯科因船長在被救上來的艦長、水手身邊噓寒問暖，破例給每個人了一杯蘭姆酒暖身子，贏得了一片由衷的感謝聲。

    和阿特金森很熟悉了，加斯科因船長問候過別人，就在阿特金森的身邊坐下，喋喋不休，像個話癆一般，一直在說他以前的破事。

    “你知道嗎，當時海軍校長找我去辦公室訓話時，我通常盯著他背后的那幅壁畫。那幅畫上面滿是蘑菇，他訓話時我就在數。我經常希望訓話時間能夠長點，以便我數清楚，有一天他真的對我很惱火，我終于完成了心愿。在校長的壁畫上，一共有287個蘑菇！”

    阿特金森根本沒在認真聽，他有些嫉妒的看著身旁的這個壯碩中年人，雖然長得很像一個白癡！

    人與人是不能相比的，加斯科因那個家伙太幸運了，不僅沒有遭到攻擊，還救下了上百友軍，回去肯定是一份功勞！

    阿特金森覺得還是應該再勸一下，他說“加斯科因船長，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片海域吧，布迪雅頓人有可能還會經過或者回來，我覺得他們的這次伏擊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應該盡快把情報匯報給海軍部的將軍們。”

    在此之前的兩個小時內，“風霜”號沒能再搜尋到幸存水手，基本宣告了本次搜救的結束，加斯科因船長想了想，同意阿特金森的請求，宣布離開該處海域。

    從作戰狀態過渡到充當救生船搜救友軍，加斯科因船長特別自然，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

    “回去又是一塊勛章吧，每次都是救援友軍，真是煩！”

    又有誰知道，加斯科因船長渴望得到的是一枚擊沉敵艦的戰功勛章呢。

    “發現敵人！”

    桅盤上，瞭望手瘋狂示警。

    加斯科因、阿特金森趕緊站起來，用望遠鏡查看遠方。

    搜尋一會后，鏡筒中出現了兩艘帆船，自北向南，與“風霜”號相向而來。

    船只上旗幟是藍黑色盾牌圖案。

    “似乎是塞拉西塔王國的柯文森特家族！”阿特金森船長說道。

    “有可能是摩德領主的護送珍寶船隊！”加斯科因船長給出了更為確切的猜測“看航向，不是去切洛大陸及波利米尼亞群島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由萊曼回摩德，船上應該有大量金幣！”

    摩德人每年都有護送珍寶的船隊往返于摩德和萊曼，這對澤蘭特人來說不是秘密，只是他們每次航行時間和航線都變化，所以很難下手。

    加斯科因船長并不知道的是，澤蘭特海軍中聲名赫赫的“薔薇三劍客”曾經策劃過對摩德護送珍寶船隊的襲擊，造成了資歷深厚的朱畢德介南船長陣亡，而己方三位船長，也付出了一死一重傷的慘重代價，“薔薇三劍客”過半凋零。

    “我們能否展開一次攻擊？”加斯科因躍躍欲試“能逮到珍寶船隊的機會可并不多！”

    阿特金森船長此時心情郁結，興趣不大“人數上來說，你船上的水手加上救上來的人，已經足夠了，可我們剛剛經歷海戰和暴風雨，人力疲憊，而且敵方兩艘武裝商船，我們勝算不大！”

    如果這艘船是自己的“暴風雨”號，哪怕賭一次，阿特金森船長也不會放過摩德珍寶船隊的，可此時他只是一個被搭救者，即便取勝，大頭份額戰利品也是加斯科因的，自己能取得的好處也不會太多，一旦失敗，生命就沒了。

    而且阿特金森船長有預感，一旦發動攻擊，加斯科因很可能毫發無損，而自己和被救下來的水手們有可能會有很多死傷。

    阿特金森評估了下，也覺得勝算太小了，命令船只調整方向，遠離敵人，北上返回國內。

    當“風霜”號桅桿消失在海平線上，“老水手”號的船長紅眉毛南杰賽也放下了望遠鏡，他示意掛信號旗通知“狂躁”號繼續航行。

    本次護航，他和“老水手”號負責保護“狂躁”號的安全，剛剛的暴風雨風浪太大，兩艘船有些偏離航線，結果遇到了一艘澤蘭特的船只。還算識時務，沒來招惹“狂躁”號，否則紅眉毛南杰賽會讓他見識下“老水手”號的厲害。

    此時的“老水手”號和以前的海盜船可是不一樣了，“老水手”號充斥了大量摩德海軍水手，“酒瓶”炮和炮組都是統一配備的，威力強大，射速超絕，南杰賽甚至有信心，單憑“老水手”號就能干翻一艘輕型軍艦，更不要說還有“狂躁”號輔助了。

    此次，“狂躁”號載有的財富可真多啊！

    南杰賽船長看著身后的運寶船，僅剩的那顆眼珠中滿是貪婪。

    可惜，“老水手”號上他的舊部所剩無幾，其他摩德水手是不會聽從他的命令，去劫掠“狂躁”號后逃遁的。

    好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