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伙該不會是個瘋子吧？”

    綠燈俠哈爾-喬丹一臉懷疑，看向蝙蝠俠問道。

    如果說在場的超級英雄里，誰平時跟精神病、反社會瘋子、變態打交道最多。

    來自哥譚的黑暗騎士，敢說第二，估計沒人敢認第二。

    那是一座沒有晴天，充斥罪惡的城市。

    小丑，企鵝人，謎語人，黑面具……出門隨便往天上扔一塊磚頭，都能砸到三四個反派。

    “我不是瘋子。”

    曼哈頓博士回答道。

    他望著周圍的超級英雄，視線卻無比恍惚，沒有具體的焦點。

    幾分鐘前，這個宇宙的時空似乎受到某種干擾，或者說是影響。

    超光速粒子的劇烈運動，像一層朦朧的紗布，遮蔽住了曼哈頓博士的量子感知。

    他看不清片刻后的未來會發生何事，仿佛一部被跳過劇情的電影，只能預見結局。

    “我希望你能說明自己的身份、目的，還有為什么要這樣做？”

    蝙蝠俠緊盯著那個藍人，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然而，一無所獲。

    “這個家伙根本不像是智慧生物，連絲毫的情感波動都沒有。”

    蝙蝠俠心中一沉，默默地把對方的危險指數提高了一個等級。

    即便是小丑那樣無法猜測行為邏輯的瘋子，也會表現出某種明顯的情緒傾向。

    可曼哈頓博士好似俯瞰凡人的神靈一樣，除了淡漠，再無其他。

    “我的目的？”

    聽到質問，曼哈頓博士的眼神更恍惚了。

    他的視線穿過超光速粒子的迷霧，來到940年的7月6日。

    一位名叫阿蘭-斯科特的年輕工程師登上了列車，卻在穿過橋梁的時候不幸遭遇坍塌。

    他緊緊地抓住一盞綠色的提燈，奇跡般存活下來。

    這是正義會社，第一代綠燈俠的故事。

    時間往前拖動，曼哈頓博士的目光，落在940年月22日。

    阿蘭-斯科特戴上面具，坐在一張圓桌旁邊，好奇著誰會先開口。

    這是正義會社的第一次聚會。

    這是本應該發生的故事。

    曼哈頓博士并未讓這一切發生。

    940年7月6日，阿蘭-斯科特按照人生的軌跡，上了那輛列車。

    橋梁坍塌，事故出現。

    一只藍色的手臂伸出，把那盞綠燈的提燈移動了。

    于是，阿蘭-斯科特沒有拿到，也沒有活下來。

    正義會社的第一代綠燈俠，消失。

    “這是一次實驗。”

    曼哈頓博士回答道。

    他的視線停在在蝙蝠俠身上，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看向更遙遠的過去。

    93年4月日，曼哈頓博士離開守望者宇宙，進入D宇宙。

    他第一個交談的對象，是名叫“卡維爾-科爾曼”的落魄演員。

    曼哈頓博士只是看了對方一眼，就知道了所有。

    92年2月，卡維爾-科爾曼只身一人來到洛杉磯，身上只帶了十七美金和幾套換洗衣物。

    929年月9日，卡維爾-科爾曼已經在派拉蒙影業送了八個月的報紙，人們還是記不住他的名字。

    2月4日，因為錄影棚被燒，卡維爾-科爾曼丟了工作。

    937年2月2日，卡維爾-科爾曼被丹-塔納餐廳開除，因為他翹班去排隊參加一場試鏡會。

    93年4月日，卡維爾-科爾曼被房東掃地出門，只能在街頭過夜。

    午夜前十分鐘，他被一道藍光驚醒，見到了自己。

    離開守望者宇宙的曼哈頓博士，頭一次感到了困惑。

    他來到新的地方，見到了新的人。

    這個世界，這個宇宙的一切，就像謎題，暫時還沒有得出答案。

    于是，曼哈頓博士做了一個簡單的實驗。

    他邀請落魄潦倒的卡維爾-科爾曼吃飯，并且試圖預見三分鐘后的未來。

    然而，失敗了。

    曼哈頓博士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個集中注意力的“坐標”，他盯著卡維爾-科爾曼，看到一年后的未來。

    939年4月日，卡維爾-科爾曼試鏡成功。

    成功的嘗試，讓曼哈頓博士從霧里看花的狀態，恢復到正常。

    他的量子感官，仿佛在不斷地使用這個多元宇宙。

    未來的模樣，變得越發清晰。

    943年4月日，卡維爾-科爾曼主演的電影票房大火。

    952年4月日，卡維爾-科爾曼拿到奧斯卡小金人，收獲最佳男演員的榮譽。

    954年4月日，卡維爾-科爾曼得了癌癥，即將不久于人世。

    955年4月日，對面的座位空無一人。

    短短的一瞬間，曼哈頓博士看完了那個人的一生。

    而后，他注意到了一個比卡維爾-科爾曼更有趣的存在。

    93年4月日，有關超人的新聞迅速傳遍全美各地。

    有一個紅披風男人，舉起了一輛汽車。

    曼哈頓博士察覺到了，這是世界變化的開始。

    有一個名叫“布萊斯-德威特”的理論物理學家提出過假說，他認為宇宙無時無刻不在分裂成互不相同的時間線。

    根據這個理論，平行世界的誕生是無窮無盡的，就像一棵大樹上分叉出來的枝丫。

    “多元宇宙。”

    曼哈頓博士張口，說了一句火星上超級英雄不懂的話。

    他的目光仍然在時間線上四處移動，就在93年4月日那個特殊的時間，超人初次現身。

    曼哈頓博士敏銳地感覺到了，那個叫做“超人”的紅披風男人，不僅是世界上第一個變裝英雄，他還是這個世界、這個多元宇宙的中心。

    隨著超人的出現，940年7月，年輕的工程師阿蘭-斯科特會成為綠燈俠。

    而同年月，一位叫做“杰伊-加里克”的大學生在學校實驗里失去意識，吸入了重水蒸汽。

    等到他醒來，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快的人。

    這是一代閃電俠。

    同月，考古學家卡特-霍爾接觸到一把遠古時代的小刀，喚醒了前世身為埃及王子的記憶。

    這是鷹男。

    5月，一頂擁有未知超自然力量的金色頭盔落到肯特-尼爾森手上。

    這是命運博士。

    0月，因體型而屢屢受挫的阿爾-普拉特，找到世界上最偉大的格斗家之一，開始在他手下接受訓練。

    這是原子粉碎者。

    939年4月，韋斯利-多茲夢見一個趁世博會作亂的連環殺人魔。

    他戴著防毒面具，抓住了兇手。

    這是初代睡魔。

    940年2月，吉姆-科里根的尸體靜靜躺著。

    之后，他死而復生，尋求復仇。

    這是一代幽靈。

    940年月，所有人聚集到一起，美國正義協會成立。

    曼哈頓博士看完了過去，看完了變裝英雄的故事。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當曼哈頓博士再往前追溯時間，驚訝地發現超人消失了。

    好像被刪除一樣，再也沒有人聽說。

    直到956年，那個紅披風的男人在大都會現身。

    而二十五年前，堪薩斯州的肯特農場上空，落下一顆隕石。

    喬納森和瑪莎發現了氪星遺孤，將其收養，取名為“克拉克-肯特”。

    超人之所以消失，是因為有一股連曼哈頓博士都難以察覺的神秘力量，把他的故事更改了。

    這樣的變動，同時影響了多元宇宙的每一個世界。

    而到了96年0月，超人抵達地球的時候再一次發生改變，故事也有所不同。

    曼哈頓博士迷茫了。

    他理解不了這樣的現象。

    為什么既定的事實，會一再變化？

    949年5月，年輕的克拉克-肯特坐在床前，陪伴著即將離世的父母。

    956年，曼哈頓博士注視著掃墓的克拉克。

    而到了96年0月，他看到了本該去世的肯特夫婦，他們還活著。

    幾年后，喬納森-肯特又一次死在兒子的懷抱里。

    曼哈頓博士靜靜地站在火星的宮殿，意識卻穿行于過去與未來。

    時間對他而言，像一間空曠的屋子。

    他既能存在過去，又可以同時立足于未來。

    “我誤解了這個宇宙的本質。”

    曼哈頓博士又一次開口，說出讓其他超級英雄不明白的一句話。

    他不再執著于過去，而是看向未來。

    順著超人的軌跡，看到了一千年后。

    克拉克-肯特仍然存在，而非像卡維爾-科爾曼一樣，消失不見。

    于是，曼哈頓博士不可遏制的產生了好奇心。

    成為量子生命后，世界對他再也沒有任何秘密。

    人類太平凡，生活太平庸。

    所有的事物好像一成不變，卻又面目全非。

    直到來到D宇宙，發現超人，曼哈頓博士重新找到了感興趣的事情。

    比如，重塑多元宇宙。

    如果這個世界，乃至于其他的平行宇宙，它們都因為超人而存在，而變化。

    那么他直接改變超人，會造成什么樣的結果？

    因此，曼哈頓博士剔除了第一代綠燈俠，阿蘭-斯科特。

    在克拉克-肯特高中畢業舞會的前夜，讓喬納森和瑪莎這對夫婦死于車禍。

    失去父母的克拉克，與人類的關系越發疏遠。

    其后，曼哈頓博士又做了幾次改變。

    比如讓喬納森-肯特死于龍卷風。

    又或者是讓超人死于毀滅日。

    越來越大的變化，使得多元宇宙劇烈波動起來。

    三代閃電俠沃利-韋斯特，發現了曼哈頓博士。

    其后，蝙蝠俠也隱約窺見到了。

    “我想知道自己的結局。”

    曼哈頓博士最后一次，說出了超級英雄不解的話語。

    當他做出這些改動，觀察超人的變化，世界的變化，多元宇宙的變化后。

    這個藍人看見了未來的終點。

    超人憤怒地向自己揮動拳頭，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此后的一百年，一千年，再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所以，究竟是我毀滅了這個世界，還是超人殺了我？”

    曼哈頓恍惚的眼神，似乎找到了焦點，望向包圍自己的超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