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金牌的時候，楊慕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真的是有備而來——如果自己不交出那令符的話，他隨時可以取了自己的性命。

    楊慕雄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么投降了。如果讓眼前的男人知道令符不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小命也難保。

    “大人，照理說，那令符我的確是應該交出來的。可偌大的山莊，剛剛經歷過這樣的變故，如果再換了主人，恐怕他們會有所懷疑吧？”楊慕雄的眼睛眨了又眨，盡量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是那么的坦然，“大人——”

    “哎呀，你們讀書人的壞心眼兒可真是太多了。”秦榮將那令牌收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我早就聽說過一句話，叫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尤其還是你這樣的讀書人，恐怕讀過的所有書，都變成了壞心眼兒吧？”

    “大人還真是說笑了。”楊慕雄打起了哈哈，“如果不是主人的話，我這條小命早就沒有了。難道我還能做出這樣忘恩負義的事情嗎？念覺得我是那樣的小人嗎？”

    “你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但卻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偽君子。”秦榮臉上帶著不屑的表情，冷笑道，“而且忘恩負義的事情，你也沒少做不是嗎？當年李老莊主是怎么救的你，你又是怎么報答他的，這些我都很清楚。”

    幾句話噎得楊慕雄答不上話來。可現在是生死攸關時刻，無論如何，他都要為自己爭取一點兒時間，最重要的是，他得弄明白，為什么楊斌要背叛他。

    “他們是主人的敵人，就算是曾經對我有過小恩小惠，就算是我對李翠珠深情一片，可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使命不是嗎？”楊慕雄一臉正色道，“正因為如此，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們絕對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兒私心，就毀了主人的大業不是嗎？我想大人對主人的忠心，應該遠在我之上，而且我也知道，大人是更有一番抱負的，難道大人突然也變得如此短視，只是算計到眼前，而不顧將來？”

    秦榮呵呵冷笑了一聲，不過他的心中也是有所顧忌的。雖然他很討厭楊慕雄，但是擁翠山莊的運作他的確一點兒都不知道，生意上的往來更是秘密，無論是當年的李鎮南，還是后來的李翠珠，似乎都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法則。

    “我不是想要跟大人討價還價。”楊慕雄沉聲道，“大人想想看，我在這里忍辱負重那么多年，自然就是報答主人當年的恩情。明明馬上就要到手的財富，如果因為一己私利，就毀了主人多年的計劃，那就有背于當年我來這里的初衷嗎？難道大人是想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嗎？”

    秦榮沒有答話，但是他顯然已經被說動了。

    楊慕雄何其精明，他當然看出了秦榮眼中的猶豫，朝著地上連連磕了幾個頭，“大人，如果大人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料理這件事情，那么屬下愿意將所有的東西都交出來。可萬一出了亂子，屬下就是萬死莫贖啊。”

    跟在秦榮后面的張虎心中嘆了口氣，他怎么看不出來楊慕雄這是緩兵之計，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就這么將楊慕雄關起來，說不定會牽連到自己。畢竟這么多年來，他也受了楊慕雄的一點兒恩惠。再加上之前兩個人的密謀——他朝著楊慕雄使了個眼色。

    楊慕雄瞬間會意，他連聲道，“還請大人空限幾日，到時候屬下自然會交出所有的東西，也會讓大人給上頭一個滿意的交待。”

    “大人。”張虎趁機開口了，他低聲道，“想來這擁翠山莊的運作，應該是另外還有一套規則，如果我們冒冒失失地接管了這里，萬一出了亂子，上頭責備下來——那對大人可能會不利。而且，上頭的人現在正忙著調集人手趕去淮陽，這里離淮陽不過四百里路，如果這里出了岔子，那些人會不會——會不會馬上趕過來處理。您應該知道，上面的人辦事，一向是最問結果，不問過程的。到時候——”

    說到這里，張虎壓低了聲音，對秦榮耳語道，“萬一追起責任來，大人不是首當其沖嗎？”

    秦榮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張虎，雖然心中還有所疑惑，但張虎說的不錯。上面的那些人——秦榮一想起來氣就不打一處來，那些讀書人的心思真是太壞了，尤其是那個討厭的軍師，最近更是莫名其妙地提出了一點兒，說是考核只注重結果，主人的時間有限，沒有時間看那些人寫去的文書，更沒有時間聽下面人啰嗦的那些東西。

    天知道這擁翠山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密？如果一切順利，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到時候一個問罪的文書下來，那么他秦榮——說不定包括這里辦事的人，都會被一起給辦了。

    他點了點頭，“那好吧。就給三天的時間，限你三天之內，將這里的東西都全部收拾好，到時候我要派人過來驗收。還有，千萬不能藏私，更不能有什么私心。否則的話，我都會照實向上面稟報。”

    說完這些，秦榮再度戴上了那個長長的斗笠，朝著張虎使了個眼色，先朝外面走去。

    他那意思，自然是有些話需要張虎去囑咐楊慕雄。而楊慕雄也想借著這機會問他幾句話。

    “你多保重。這一次聽說上面的人是動了怒。”張虎低聲對楊慕雄道，“聽說這邊秦大人八百里加急的文書送過去之后，才不過半個時辰，上面就飛鴿傳書將消息遞了過來。讓秦大人看著辦。”

    “難道他們——”楊慕雄的眼中多了一抹恐懼，難道他的懷疑都是真的？“為什么他們這么快就變了主意，不是說——”

    “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我想莊主應該心理有數。想對策之前，我想您最好是應該想想怎么先除去身邊的隱患，否則的話，您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吧？”張虎的聲音極低，他看了一眼那滿桌子的食物和菜，小聲道，“我看你還是得小心為是，秦大人的手段，你比我清楚，萬一他真的動了什么心思——您還是多防著點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