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從來都沒有那么心慌過。那個小翠會有什么下場，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那樣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居然也會是秦榮安排來試探自己的？是自己哪個地方露出了破綻嗎？

    認真地回想所有的細節，他才猛然冒出了一身冷汗，的確，他之前曾經打聽過，那些金盆洗手離開的人，究竟受過什么樣的懲罰，恐怕就是這一點兒出了紕漏，才有了小翠的出現。仔細回想起來，那些打算離開的人，都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或多或少地出過差錯，雖然勉強交差，但恐怕在秦榮的心中，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所以才會有了所謂的“歸隱”一說。

    他捏了捏拳頭，原來他曾經打過的如意算盤，恐怕之前的那些人都想過，甚至他們也都付之實踐，而且，在張虎他們的眼中，那些人的確全身而退，過去了平常人的日子，只是如果不是楊慕雄的點醒，他實在不敢想像，那些人居然真的做了花肥？就在那片花的底下。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打個冷戰。細細回想起來，自己和小翠偶遇到認識，的確太順利了一下，而她的做派，的確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反倒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妖艷。他原本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可隔著窗紗，他只看了一眼，的確就是小翠，原來一個女人打不打扮，居然能差那么多？

    最重要的是，他曾經理所當然地以為，小翠會和自己相守一輩子，甚至曾經想過無數種方法，要怎么全身而退。直到最后，他想借著擁翠山莊的掩護，全身而退。卻沒曾想，這一次自己居然會輸得那么慘。

    小翠真是厲害的角色！他不由得嘆了口氣，現在只有咬死不認了。讓他慶幸的是，正因為秦榮和楊慕雄之間的這場暗戰，總算是給了他逃生的機會。

    他一臉誠懇地跟在那里，只提出了一個要求：看在他為主人賣命的份兒上，能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

    幸虧小翠是被冷如霜帶走的，而楊慕雄對冷如霜的感情，隨著她的受傷，早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道那個楊慕雄鬼迷心竅，居然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不惜動手殺了自己的老婆。

    小翠被帶走之后，一直都被嚴密監視，自然和秦榮這邊沒有任何聯系。而在張虎的口中，自然就變成了她是自己的心上人，楊慕雄為了要脅他，就將小翠綁架，而他沒有了小翠，自然就不想活了。

    “我從來都沒有像愛誰那樣愛過一個女人。請主人見諒！聽說楊慕雄死后，他手下的那些人，也被擁翠山莊的人盡數都除去了，小翠她只怕也活不了。所以，小翠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是請主人成全我的一片癡心，好歹——好歹讓我死了之后，能跟她葬在一起，也全了我們兩個一生一世要做夫妻的誓言。”張虎幾乎聲淚俱下，開始了自己的深情表演。

    “只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已，你就不想活了？”秦榮鼻子里冷哼了一聲，“瞧你那點兒出息，只為了一個女人，就能低聲下氣的求人？給我抬起頭來！”

    張虎鼻涕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流著，他當然得扮演一個深情而又癡情的男人，連聲哀嘆道，“請大人見諒，小翠是那么單純的一個女孩子，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我，現在她不在了，我怎么能活得下去？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她，如果當初我能提前想到，楊慕雄那小子會突然下手，無論如何，我都會提前做好準備，怎么也得護她周全。”

    秦榮鼻子里冷哼了一聲，“說好的男子漢大丈夫，這么婆婆mama的，成什么樣子？只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你想要什么樣的，我都能給你找回來。”

    張虎磕了一個頭，臉上帶上傷心欲絕的表情，繼續道，“大人哪，我知道我沒出息，可我真的是忘了不小翠，忘了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這世上的好女兒有千千七，可小翠只有一個。大人，求您成全我的一片癡情。小翠曾經說過，她生是我們張家的人，死是我們張家的鬼。我怎么能忍心看著她一個人孤零零成了鬼？我得陪著她，她一向是那么膽小——”

    “夠了。”秦榮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你真的那么愛那個小翠？她看起來并不好看——”

    “大人錯了，在我的眼里，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子。”張虎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樣，過了一會兒繼續道，“大人，我真是后悔，如果能早些日子把她帶到大人的面前，說不定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溫柔，又完全沒有心機的一個女孩。如果大人見過她，就一定也會喜歡上她的。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張虎痛哭流涕，如喪考妣一般。

    這讓秦榮很不耐煩，“就那么一個貨色，還能讓你那么上心？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哦，不過也難怪，你怎么可能知道她是什么人。”

    “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張虎一愣，好奇又不滿地瞪著秦榮道，“大人，在我的心中，她就如同女神一般，我愛她勝過自己的性命。大人如果再惡語評之，我真的要生氣了。”

    “現在說了也出什么。反正她死都死了。”秦榮嘆了口氣，“那好吧，就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大概也曾經聽說過，三年前京城最有名的福興鏢局家里，走失了一位姨娘。”

    “嗯？”張虎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很自然地回道，“那件事情，倒是聽說過。當時福興鏢局的當家孫長興，還去府衙里報過案。聽說走失的那位姨娘，是他最寵愛的小妾。”

    “說的不錯。孫長興一共有一位太太，五個小妾，最受寵愛的就是那個小五。人稱翠娘的女人。”秦榮一臉若有所思地開口了。

    “這可小翠沒什么關系。”張虎一臉固執地搖了搖頭，“大人怎么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秦榮哭笑不得，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起來：當時翠娘離家出走，幾乎是轟動了整個京城，據說翠娘臨走之時不光收拾了自己的細軟，還包括長興鏢局里幾十件珠寶首飾，價值上萬兩。而她之所以離開，并不是因為受了委屈，而是看上去鏢局作客的一位青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