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默默地入駐了曼徹斯特郡的奧爾特靈厄姆，從下塌酒店開車到西面郊外的紅屋農(nóng)場也就十來分鐘，而葉惟從卡靈頓訓練中心開車過去還不用十分鐘，非常省時方便。

    紅屋農(nóng)場位于遼闊的農(nóng)野間、伴有樹木的鄉(xiāng)間小路邊，四周地平線內(nèi)沒有任何的居民區(qū)，就連其它農(nóng)場也見不到，只有連綿的電網(wǎng)架和電線桿，零散的幾間房舍和倉庫。農(nóng)場主面對著高昂的一周租金和可期的游客，毫不猶豫地同意出租和簽下保密協(xié)議。

    此時天空正值日落，還要等一小時左右，徹底天黑了才會開機。作著最后準備的劇組眾員各忙各的，誰都沒有懈怠，這個小項目對于這里很多人是巨大項目。

    抓緊機會了！看看，續(xù)集第二部于下周五16號上映。而且表現(xiàn)得好被葉惟賞識，層次就不同了。

    在倉庫右邊不遠的農(nóng)屋前院是線上大人物休息區(qū)，其他人的休息區(qū)是倉庫前。即使再青春活力的片場也要有秩序。葉惟、布麗、霍爾特排成一行的正坐在片場折椅上，都讀著書和劇本。

    時隔一年半，人生天翻地覆了幾回后，從1500萬預算到50萬預算，布麗再次踏足片場，頗有些感慨。

    的慘敗是覆滅性的，除了投資制片的弗蘭克-馬歇爾沒事，導演、編劇兼聯(lián)合制片的威爾-史萊勒被淘汰，吉米-巴菲特、卡爾-希爾森等制片人也都被淘汰，另一位童星主演科迪-林雷去了演劇集的配角，她其實挺走運了。

    說是50萬預算，光一個viy就值5000萬。

    布麗嚼動口香糖，看了看旁邊的“圣地亞哥”，他身著紅衣黑褲的曼聯(lián)訓練服，訓練了一天過來的。她好奇的低頭湊看他手中的書籍封皮，是一個手握繩子的女人從后踹一個被繩子綁著的男人，書名叫……她愣住了，這是為了電影嗎？fun-with-dick-and-jane

    “唔……”葉惟翻過又一頁，發(fā)出苦惱的嘆息。

    不太像。這不是歸自己管的事，布麗繼續(xù)看劇本和做好的角色筆記，加盟后就開始準備，最近十幾天更把自己關(guān)起來，尋找心底那些童年時貧苦、彷徨、卑微的感受。她是個體驗派演員，演戲就喜歡成為角色，當然現(xiàn)在境界未到，也要用到艾德勒的方法演技。雖然她過去都演喜劇，可是正處低谷的人生為首次演悲劇提供了無窮動能。

    過去一年都放棄演戲了，離得最遠的時候，她去學習怎么當馴獸師。回頭再演電影，“布麗”滿懷希望、被戲弄、絕望、又被邀請的感受大抵這樣吧。

    另一邊的尼古拉斯-霍爾特也在看劇本，粗獷邪俊的臉龐眉頭深鎖，這對他是個更大挑戰(zhàn)，葉惟說的參照的杰克-尼科爾森、的李國豪、的馬爾科姆-麥克道威爾，再創(chuàng)造自己的風格。

    葉惟最近首先讀了這本書，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想學會當個好的壞小子，如果他是壞小子的話。一直以來，他都不想傷害莉莉，他愿意為她做一切的事情，卻被“性格”自然帶著走，不想“又一次”，但總是又一次。

    那本書沒讓他找到答案，又看了、什么的，實在走投無路，這幾天把給女生看的看了，然后是這本。

    這本書的前言看著像有點道理，好女孩要馴服壞男孩，就先得明白為什么我們愛壞男孩，為什么混蛋會有市場？

    他也想知道，為什么啊？

    “唔……”葉惟想想自己，我永遠不會碰毒品，我不吸煙，偶爾喝酒，不開快車……有異性戀男人不嗜好女人的嗎？都是些陳詞濫調(diào)！他嘆息著合上書本，感覺自己成了個白癡，小女生都不看這些。

    其實不只是女性，是人性喜歡魅力壞蛋，好的壞蛋就更好了，像鋼鐵俠之類，誰樂意整天看著自家奶奶般的男人？

    “布麗。”他看向旁邊的布麗，問道：“你遇到過你生命中的壞小子了嗎？”

    布麗怔了怔，眼睛沒了眨動，“我想……我遇到過了。”

    “你是怎么感覺的？”葉惟誠懇的看著她，想要求證：“為什么喜歡他？你知道，他有什么吸引你的？還有你對他有什么要求？要他當個守規(guī)矩的好男孩那就不是他了，該怎么辦呢？”

    布麗微微地聳肩，“壞小子就是……我不知道為什么被吸引，所以我才被吸引。”

    “那要求呢？”葉惟追問。

    “…只對我壞，但不是那種壞，是好的壞。”布麗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就是…我不知道。”

    葉惟說著ok的點頭，又問：“憑心而論，我是個壞男孩嗎？”

    “這很復雜……”布麗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別說了。”葉惟搖頭，“你說了不算，我對你可不壞。”他看向隔座的霍爾特，從布麗背后把手上的書遞過去，笑道：“嘿，尼奇，給你看點好東西，哈哈！讀讀它，對你這次演出有幫助。”

    尼奇接過書，他順勢摟了摟布麗的肩膀，剛一摟實，手就彈回去，你個混帳…為什么！啊！！這不是良品行為！

    “好的。”霍爾特拿著書一瞧，頓時看了看葉惟，又看向書，忍著笑。

    葉惟自嘲的哈哈大笑，霍爾特也笑了起來，布麗被逗得也不禁歡笑，笑聲引得在倉庫那邊的吉婭走來：“什么事那么有趣？我們的導演傻了？”她警告的語氣讓三人想起這是在片場，這會破壞等會需要的情感和氣氛。

    “我才沒傻，只是給他們做個全身按摩。”葉惟努力維護導演權(quán)威，邊起身邊道：“別笑了！都跟我過來彩排。”要在一周內(nèi)殺青，表演就不能卡殼，誰都不能，多些彩排是好的。

    霍爾特、布麗都跟著葉惟走向倉庫，還有尤蘭達-瓊斯等四男四女的其他主要演員。一頭金色長發(fā)的尤蘭達飾演刻薄的舞會皇后，她必須把這個刻板角色演得讓人印象深刻。

    倉庫的派對布景已經(jīng)完成，墻上有些搖滾的涂鴉，兩邊放著打碟機、音響等設(shè)備，以及桌椅、沙發(fā)等破舊的家具，空曠的中間是舞池。現(xiàn)時red-one攝影機還設(shè)在倉庫外面，開機先拍外面機位的鏡頭。

    “道具槍呢？拿來。”葉惟大喊著走進倉庫，一群年輕人跟在后面，道具組的助理連忙跑動。

    倉庫戲幾乎就是整個故事，男主角一走進去就要使觀眾們明白怎么回事，并有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葉惟從特技師手中接過兩把道具槍，一把是黑色的50發(fā)彈匣的tec-9沖鋒槍，另一把是銀色的9發(fā)的沙漠之鷹。選擇它們的原因在于，外觀夠酷的沙漠之鷹可以說是好萊塢電影最喜歡的手槍，而tec-9則是校園槍擊案的標志，像克利夫蘭校園慘案、科倫拜高中屠殺案都有它的身影，它一度是違禁槍支之一，但隨著04年的禁令到期，這種大容量彈匣的輕巧沖鋒槍又可以買到。

    劇組是由英國這邊專門的道具公司服務(wù)才能這么快拿到它們，還配有槍火特技師到場。不過雖然是在英國拍，故事背景是美國，所有演員都要說美音。

    “是空的吧？”他先后把兩把槍的彈匣卸下來看看，確定是空的，又對著無人的遠處扣扣扳機，這才把彈匣裝回去。

    雙手拿著槍，心情自然就嚴肅起來，葉惟看向周圍的演員們，真是挺久沒干這個活了，四個月了，今年的第一部電影。他說道：“你們也知道這場戲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布麗，你剛剛試圖自殺，但又來到這里，你渴望你的生活會變得不同，但又忐忑掙扎要不要和這幫人玩到一起去，你不知道，你只是被某種青春的迷茫驅(qū)使到這里。”

    布麗點點頭，深呼吸了下，讓自己進入“布麗”的內(nèi)心。

    “而尤蘭達，你們就是一幫被荷爾蒙和愚蠢統(tǒng)治的青少年。”葉惟聳聳肩，“你們的生活就是那樣，在學校里橫行霸道，經(jīng)過可以欺負的任何人都說幾句難聽話，想踢一腳就踢一腳。這對你們不是什么事，只是天然的生活，像‘噢，我不知道那會傷害你，我以為只是開玩笑。為什么你不跟我說？呵呵。’你們甚至都不記得這家伙，他是叫尼古拉還是娜拉？誰在乎呢，你們不是特意欺負他的，他沒那個份量。”

    尤蘭達等人聽著點頭。葉惟望向霍爾特，“然后，尼古拉。”沒人有動靜，他突然沖尤蘭達他們怒道：“當我叫這大本鐘‘尼古拉’，你們就得笑，這是欺凌！在片場隨時隨地都演你們的角色，保持著狀態(tài)，明白嗎，我不會說第二遍。”

    la是尼古拉斯的女性昵稱，nick才是男的。他們這才立即加以嘲笑：“哈哈哈！”

    布麗也在熱身，牽強的神情似笑非笑，要當他們就要笑，但她又不想笑。

    “然后你，尼古拉。”葉惟又說。霍爾特認真的聽著，葉惟頓時不滿：“你再他馬這個樣子，我給你一拳。擺出你的邪氣來！以他們的方式玩弄他們。這就是你的新生活，最后的生活！你意志堅定，你在盡情享受。想想吧。”

    霍爾特咧起嘴瞪起目，找著邪氣的感覺。

    葉惟掃視眾人一圈，講道：“等以后你們從銀幕看到這部電影，它這段會是這樣的，這是個平行蒙太奇，尤蘭達你們在玩得開心，布麗在騎著自行車趕來，尼古拉在他家臥室對著鏡子笑，他拿起他的槍，給槍支裝上滿彈的彈匣，他穿戴整齊，他歪歪脖子，他出發(fā)了。而配樂會配…藍色多瑙河。”

    他想著嘖嘖了聲，“藍色多瑙河是尼古拉在學校被欺凌的事件之一。因為尼古拉喜歡古典音樂，某次隨身聽被搶走，被人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古典音樂，他們嘲笑他白癡、裝腔作勢，叫他藍色多瑙河。但這事也只是路過順手做的而已。”

    眾人紛紛點頭，霍爾特也體會著點頭。

    “然后當他走進倉庫，配樂將是這曲子的*段。布麗，你知道我指什么吧，你來唱，我來演示走位。”葉惟說。

    “沒問題。”布麗當然知道，看著他在倉庫外站定，她唱了起來：“噠噠噠！”

    一瞬間，葉惟臉露正邪難分的微笑，以槍帶系在左肩的微沖垂地，右手的手槍朝上，從倉庫外大步走進來，就在布麗噠噠的唱到*音段，他扣動了三下扳機，自己叫道：“砰砰砰！”

    他接著向他們講道：“然后你們尖叫起來……算了，我和你們演一場，尼古拉你看著，學著點了小子。”

    當下霍爾特和吉婭退到一邊看著，布麗等人走到倉庫里處一些站好位置。隨著吉婭喊了聲并模擬砰的槍響音效，尤蘭達等人一片慌亂，有女生尖叫，有男生驚呼，布麗完全的呆住。

    “沒有人動，沒有人受傷。”葉惟先高聲再低聲的笑說，雙手的槍都對準他們，眼睛掃了掃，頗有些嘲弄，“別吵了，我說別吵了！！！”

    這和劇本的情節(jié)臺詞都不同，本來是他一進來，尤蘭達就被爆頭，但他們都繼續(xù)演，全部呆站在原地，不敢出聲。

    “真熱鬧啊，大家好。”葉惟往前走了一步，不慌不忙的，“尤蘭達-瓊斯！你好。”在劇本第一幕尤蘭達是在學校走廊罵過男主角的，尤蘭達嚇傻的道：“嗨…”葉惟問道：“認識我嗎？”尤蘭達顫抖的話聲幾乎說不出話，“認識，你是我們學校的……”

    “你不認識我，但我有份禮物給你，一個驚喜，過來。”葉惟說道，見他們都一動不動，尤蘭達哭了出聲，他左手放開了微沖，抬攤起來，哄小孩般哄道：“看看，過來，沒事的，我就是給你份禮物。”

    尤蘭達艱難地看看周圍啞巴般的眾人，她哽咽道：“求你了…我不認識你，我很對不起……”

    葉惟若有所思的微微皺眉，“對不起不是個好的詞，因為那意味著有人做錯了事，那也就意味著有人應(yīng)該得到懲罰。是你嗎？”尤蘭達急忙搖頭：“不是，不是我…”葉惟輕笑道：“但如果你再不走過來，那你就做錯事了。”

    “聽他的，尤蘭達。”一個男生低聲說，另一個女生也焦急害怕的說：“別惹怒他…他有槍……”

    “是的，我有槍。”葉惟歪過頭，看著右手的沙漠之鷹，神情有點得意似的，“你們很害怕嗎？我以為你們不懂害怕呢。過來啊，寶貝，我只是想給你份禮物。現(xiàn)在！”他話聲漸厲，臉色也泛起兇光。

    尤蘭達渾身發(fā)顫的踏出腳步。布麗張張嘴巴想說什么說不出，其他人也都眼睜睜看著尤蘭達走到距離葉惟三四步近。

    “站在那里就好，寶貝，站在那里就好。”葉惟說，尤蘭達傻傻的站定，葉惟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又看看眾人，又看向她，笑道：“尤蘭達，我們來數(shù)三聲，沒事的。”尤蘭達滿臉恐懼的冷汗，預感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葉惟抬起了左手食指，右手的手槍一直對準前方，“一。”

    “……”尤蘭達發(fā)出似喘息似嗚咽的呼吸聲，見他的神情越發(fā)不善，這才可憐巴巴的語顫著念：“一。”他再抬起中指，她顫念道：“二。”他再抬起無名指，她哭念道：“三……”眾人都在望著。

    她剛念出，話音未落，葉惟右手就扣動扳機，大喊一聲：“砰！！！！！！”

    入了戲的尤蘭達嚇得整個人跳了跳，幾乎倒在地上。布麗起了渾身雞皮疙瘩，眾人一片失控的尖叫！

    “ok，就是這樣。”葉惟滿意的語氣，一邊走向他們，一邊說道：“剛才是真會開槍的，然后的*段會再次響起，混合槍聲、你們的尖叫、尤蘭達的腦袋爆開和倒地的聲音，噠噠噠！”

    見他走近，尤蘭達不由自主地后退，眾人也感到一股壓力迫近。

    葉惟皺皺眉頭，“什么！？”他真是好笑，好吧，笑著繼續(xù)演起來：“這可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我們都得享受它。”

    “哦……”布麗不是在演，是真的看呆了眼，心臟快跳，這片場演技最好的人可能就是導演，他完成了他所闡述的……

    那邊的霍爾特嘴巴念念有詞，得像這樣，得像這樣…壞男孩…邪惡，暴力，瘋狂……

    老天爺！吉婭真懷疑尼古拉-霍爾特能不能演得比這家伙好。

    ……

    當夜幕降臨了曼徹斯特，片場要開機了。

    葉惟、吉婭、貝格霍夫等人都站在攝影機的后面，由阿里-阿沙cao作著的red-one以正面全景鏡頭對著遠處的倉庫門口。演員們站好了臺位，燈光、錄音準備就緒，老場記琳恩打下場記板，噠！葉惟喊了聲：“fire。”

    前方背對鏡頭的霍爾特兩手拿著槍，大步地走向熱鬧的倉庫。

    “cut！過了，下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