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話 王上的人?
鬼幽夜縱身躍上屋頂,看著雨越下越密,地上的水已經匯聚成股越積越多。 這個時節的雨水帶著一絲寒涼,化羽來到鬼幽夜身后默默地看著她被雨澆透,此時他大概已經明白鬼幽夜的心思了。 “果然。”鬼幽夜喃喃道,“城里的水都向南城匯集了。”突然她抬高聲調,“蒼奈!” 化羽一愣,趕緊應聲。 鬼幽夜指著街道上的積水說:“如果在南城建一些暗渠引流,把雨水引進護城河,你說怎樣?” 化羽笑了,“那需要好好設計一下。不是個簡單的工程。” “你只說可不可以做?” “可以嘗試!” 他看著鬼幽夜一臉認真的模樣,她想做一個名副其實的王,一個合格的王,僅僅這分心思就應該得到鼓勵。 雨依然下個不停,宮門緩緩關上。化羽下意識轉身看了看,這幾天他總覺得身后有雙眼睛,像是有什么人在跟著他和鬼幽夜,可是幾次查看都毫無發現。是自己神經太緊繃的緣故嗎?放在以前,但凡有個“尾巴”化羽絕對第一時間感應到。自從妖元被九耀封魔針封死,他的感官便不比以往,又受了不能使用靈力的禁令,自然沒有那么敏銳了。 不過,依照上次的經歷如果真的有人想對夜王不利,他們單獨出行絕對是好機會,化羽已經做好準備應敵,順便揪出幕后主使,可是,竟然沒有動手? 雨水的沖刷下,新鮮血液落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痕跡。 云府的門被風撞開,云拓渾身是水出現在庭院里。云慎行聞聲出來,站在亭廊下看著云拓和他腳邊橫著的尸首。 “沒有規矩!”云慎行陰著臉低沉道。 云拓松開那尸身的腳踝,用雨水沖刷著自己的手掌,“父親,適可而止吧!” 云慎行瞪著云拓,“你是在警告我?” “是忠告!” 云慎行搖了搖頭,“那個女人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藥,讓你竟然背棄自己的家族姓氏,如此維護?” “父親,”云拓的聲音比那雨水還要冰涼,“就算王上她不在了,央北王朝的皇帝也不會封你做夜王的,就死了那條心吧。” “呵,”云慎行冷冷一笑,“你錯了,我沒有想要她的性命。”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云慎行說著轉身走進屋內,屋門在云拓的眼前重重地被關上。 父親派人幾次三番暗算王上,但他卻說沒有想要她性命?他究竟是何用意?他到底在謀劃什么?云拓茫然而恐慌,他感覺自己和父親之間的鴻溝越來越深,而夾在他和王上之間的兩難處境更加讓他難以呼吸。 雨后清晨,空氣里依然是潮濕的味道,花瓣上的凝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彩虹的色澤。化羽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一枝花,喃喃道:“你本來開得正好,可惜了……” 話音剛落,就見季香迎面走來,笑呵呵地沖他道:“呦,蒼奈大人,這么好看的花是要送給誰啊?” 化羽于是順勢上前將花遞到她手中。 這段時間,化羽故意和季香接近,從她口中也探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只不過他發現這丫頭只是個小小角色,很多事情真未必知道。 倒是季香,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越發覺得蒼奈大人年輕俊朗,又體貼周到,不僅放下警惕還在心里生出了幾分喜歡。她接過花,臉頰一瞬比花還要紅。 就在此時,如茉抱著一只盒子從一旁經過,眼見了剛才那一幕不由杏眼一瞪,上前道: “呀,這朵花不錯,花瓣水嫩嫩的,肯定好吃。”說著竟一把奪過花來掐了花頭丟進盒子里。 “你干什么?”季香怒道。 如茉笑笑,“大師傅中午要做花瓣酥,命我前來采摘新鮮的花瓣。” “這滿園子的花你不去摘,專門拿我這個,你是故意的?” “哪里哪里。我剛才滿眼都是花,一時失了神沒注意到你,抱歉抱歉吶。”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是看倉奈大人送我花,你妒忌。” “蒼爵爺也在啊?”如茉說著左右看了看,“人呢?” 化羽方才見這二人架勢拉開了像是要大干一架,當然趕緊躲開,以免“濺自己一身‘血’。”不過,他并未走遠,而是躲在角落里看她倆究竟為了一枝花能鬧出什么花樣。 看到化羽走了,季香更是生氣,本來浪漫溫馨的早晨就這么被這個小賤人給破壞了,她心里恨著嘴上就罵出聲來,“下賤人!” “你罵誰呢?你嘴巴放干凈點!”如茉也不是省油的燈,二人一來二去越吵越兇,竟然擼起袖子準備動手。 化羽見狀心想吵幾句也就罷了,真廝打起來實在難看,就準備現身拉架,誰知他還未動,已經有人出面阻止了。 走過去的是一位年紀稍長的宮人,看裝扮大小像是個官。就見她來到二人面前,厲聲道:“行了。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嫌丟人嗎?” 二人見狀都住了手,一個說道:“于姑姑。”另一個則稱呼:“少侍大人。” 那位于少侍瞟了她們一眼,說道:“你們為何吵罵我都聽到了。說句不中聽的話,那位蒼爵爺可不是你們該招惹的人。” “明明是大人招惹我的。”季香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惹得一旁的如茉直翻白眼。 化羽差點一口老血噴出,怎么自己在這幫小丫頭片子嘴里就被說成了登徒子的感覺? 卻聽那于少侍回道:“這種話虧你能說得出口?小心自己的身份,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剛才那話要是傳到王上耳朵里,你這小命有多少條也不夠交待的!” 如果說于少侍勸告她們不要妄想攀高枝是好心,可這最后一句話提起王上倒讓機敏的化羽感到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王上還管這些事啊?”如茉不知輕重地來了一句。 于少侍臉一沉,怒道:“你們倆進宮都才一年出頭,許多事情不明白。我今天就把話跟你們說明,像小爵爺那樣的是王上的人,不是你們可以覬覦的!” 一句話把化羽說得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叫他是王上的人?這字面上可以做的解釋就不簡單了。 待到那兩個丫頭走遠,他便在一無人處堵住了于少侍的去路。 “于姑姑好。”化羽笑著招呼道。 于少侍一愣,趕忙行禮道:“爵爺,我是負責教習新進侍從的少侍于氏,您有什么吩咐?” “姑姑這么多禮干什么?我年紀輕,又初來乍到,很多東西不懂,還得請姑姑多多指教呢。” 于少侍分明緊張,她小聲道:“不敢。爵爺有什么差事吩咐小的去辦就行。” “姑姑方才教訓人的時候明明威風得很,怎么這會兒就——害起羞來了?” 化羽本是玩笑,還特意選了“害羞”一詞。不料于少侍聽罷突然跪下,卑微道:“爵爺,您別拿小的取樂了。方才——方才的事您就算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去的。” 這個反應卻讓化羽更加奇怪,“姑姑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說著一把將她拉起,接著試探道, “我在這宮里沒什么熟人,也就和那兩個丫頭聊得來,所以平時有些走動。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 “當然。那兩個丫頭粗鄙不堪,怎會入得了爵爺的眼?” “粗鄙嗎?我不覺得啊,她們兩個挺乖巧伶俐的,模樣也——不錯。”化羽說著,眼睛掃過于少侍那由于緊張而冒著虛汗的臉頰。 “爵爺,您快別這么說。那什么,小的還有事,小的先行告辭了。”于少侍說著就想抽身離去,卻被化羽一把抓住肩膀。 “姑姑別急。先跟我解釋解釋,什么叫我是王上的人,旁人不能覬覦?” 于少侍不敢回頭,顫巍巍地回道:“您是王上身邊倚重之人,身份尊貴,豈是那些奴婢能夠攀附的?” 這個回答實在沒錯,可化羽早已覺察其中微妙。他的手一用力突然將于少侍抵到墻邊,壓低聲音道:“姑姑還是說實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