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話 惡毒的女人
寢殿外的長階前,鬼幽夜突然停住。 云慎行轉過身,略顯詫異地看著她。 鬼幽夜卻對他笑言道:“云大人還是頭一回進內宮吧?” 婚典尚未完成,按理說她應當繼續稱自己主婚使,卻換了平素的稱謂,云慎行立刻感受到一股不一樣的氣味。他沒有搭話,而是盯著鬼幽夜看她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果然,鬼幽夜接著說道:“難得今天這好日子,請云大人隨我小敘一二。” 云慎行知道鬼幽夜可能來者不善,但他也沒什么怕的,于是欣然應允。鬼幽夜沖化羽使了個眼色,他便連同隨行的儀仗、侍從們一并留在階下等候,眼看著鬼幽夜和云慎行一并入到殿內。 殿門關上那一刻,鬼幽夜轉過身似帶笑意地看著云慎行,“以往與云大人說話旁邊總有他人,難得今日只有你我,這般清靜。” 云慎行是個聰明人,見狀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既然如此,王上有話就請明示。” “大人這么痛快,那本王也敞亮點。云大人想要什么啊?” 云慎行眉梢一挑,大概也是沒料到鬼幽夜真就這般單刀直入。 “王上此話怎講?” “都說了,咱們要敞亮。大人權傾北境,功勞之大連我這皇帝親封的夜王都要黯然失色。不過,縱然大人對本王諸多不滿,但這王位是本王的,你想要——辦不到。” “王上原來是懷疑我有不臣之心?” “是啊。你是有不臣之心。不過本王也說了,你辦不到。所以,本王決定不予計較。” 見鬼幽夜已經捅破窗紗,云慎行更加沒什么怕的,于是回道:“既然如此,您叫我來又是何用意?” “因為,本王知道你想要的還有別的。”說著,鬼幽夜將手移到耳垂處,“剛扎的耳孔,就長住了。”說話間,她的手腕突然一用力,生生將耳鉤拔了出來,上面掛著新鮮的血液。 “你窮盡心思一再試探不就是想證實這個嗎?沒錯,我就是幽蘭族特殊天賦的繼承者。云慎行,你想要本王的血嗎?” 雖然心里已經有數,但聽到鬼幽夜親口承認,云慎行還是不能自已地眼前一亮。事已至此,他也無所顧忌,于是回道: “如果我想要,王上肯賞嗎?” 鬼幽夜笑了,“用我的血來延年益壽,然后再取代我坐上王位。你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好了吧?可惜啊,命里無時莫強求,你沒這個命。” “你怎知我就沒有這個命數?” “今日本王大婚,各高門氏族都有進宮朝賀,怎么好像沒見到云拓呢?” 云慎行心頭一揪,卻還是冷靜回道:“今日夜邏城通宵歡慶,安防事大不可掉以輕心。所以小兒不敢擅離職守。” “是嗎?云家公子還真是盡忠職守。可惜了,云氏這一輩就只有這么一位繼承人,如果大人多生幾個云拓這樣的兒子為我北境效力,那該是我北境子民多大的幸事!” 聽鬼幽夜說出此話,云慎行更覺得胸口發緊,心臟撲通亂跳不停。此時,門被敲響,就見九善微微捧著個盒子走進來。鬼幽夜沖她使個眼色,她便轉身將盒子送到云慎行面前。 云慎行遲疑一下,還是伸手打開盒蓋。立刻,一柄匕首呈現在眼前,而在匕首旁邊還放著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這是何意?” “大人還是看看吧!” 云慎行這才拿起小盒子,打開的一瞬差點將盒子掉落。就見盒子里躺著一根手指,上面佩戴的烏金戒指甚是醒目,那還是云拓成人禮的時候鬼幽夜親賜的,他喜愛非常,一直戴著從未取下。 “你——”云慎行霎時間由于憤怒額頭冒起青筋。 “左手而已,以后也不影響拿劍。不過,他還有沒有以后就要看你是不是配合了。”鬼幽夜的聲音像從地府走來一般陰冷。 云慎行冷笑一聲,“你想我如何配合?” “云大人野心勃勃又手段高明,本王實在消受不得。怎奈云氏的天賦實在是——”鬼幽夜說著輕輕搖了搖頭,“所以,還請大人為本王了卻心事,用這把匕首自我了斷吧。” 云慎行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拿起那把匕首,鋒利的刀刃閃著寒光。卻見他撇了撇嘴,然后說:“鬼幽夜,你以為用云拓相要挾,就能得逞嗎?別忘了——” “別忘了,這夜王宮的侍衛都聽你號令。就連今晚的儀仗、侍從也是你安排的。可是——聽” 鬼幽夜說著故意豎起耳朵。就聽外面隱約傳來一些響動,云慎行往旁邊一看,方才還在的九善微微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接著,就聽她在門外回稟道:“王上,外面已經安排妥當,請放寬心。” 鬼幽夜看著云慎行,臉上是勝利者才有的笑容,“別忘了,這里是夜王的王宮,本王才是這里的主人。” 化羽眼看著埋伏在寢殿周圍的內衛突然躥出以迅雷之勢將隨行的儀仗人等放倒,緊接著一整天沒有見到的烏氏巨人像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帶著一隊人沖進來迅速控制局面,一切都快到來不及反應。 化羽看著臺階之上九善微微揚起的臉頰和她快步到殿門前躬身回話的樣子。這些伎倆在他眼中是一百個瞧不上的,但又何妨,管用就行。他想著,不覺自嘲地笑了下。 就在這時,寢殿大門突然被從內踹開,強大的氣流讓門外守著的九善微微應聲飛起,從臺階上滾落下來。就見云慎行用匕首頂著鬼幽夜的脖頸,挾持她走出殿來。 “九善,你個老丫頭!”云慎行罵道,“速將我兒帶來,否則就試試你主子的脖子切斷還能不能長好!” 九善微微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嘴角的血瞪著云慎行。 就聽鬼幽夜沖她喊話道:“別信他的,他在拖延時間,如果云家軍兵變后果不堪設想!”然后她沖云慎行道:“你殺了我,云拓也是陪葬!” “哼。我還不老,我還可以再生!” “是嗎那為什么云氏的后輩一輩比一輩子嗣單薄?”鬼幽夜說著,露出一個鬼魅的笑意,“我這幾十年里可沒閑著。你們云氏的天賦令人生畏,可是只有純正的云氏血脈才能延續,可惜云氏女人們喜歡的粉妝這些年里九善家可沒少供應吧。” 云拓恍然大悟,原來鬼幽夜針對云氏,針對云家軍的覆滅計劃早在幾十年前已經開始,雖然只是她一面之詞尚不能分辨真假,但這些年來云氏的確好像沒有血統純正的新生兒。還有自己的夫人,成婚也有十載,卻無所出,難道真的是? “好個惡毒的女人!”云慎行咬牙切齒罵道。 就這三言兩語的工夫,一個人影已經悄悄繞到殿后,并且飛身上了屋頂,此時他居高臨下正沖著云慎行所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