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話 如何回復(fù)
萬妖谷內(nèi),化羽和青羽等不到天庭的動作心中正是沒底,他們懷疑司劍已經(jīng)因此受到了責(zé)難,甚至想要沖上九天直面天帝,為這些年的冤屈討一個說法,誰曾想竟接到了天帝的赦免詔令。 萬妖谷,一片翠竹環(huán)繞,一席白衣款款而至。 青羽望著那個身影,她,一如那時穿過扇形山門朝自己走來,眉眼清朗,舉止俊逸。他不知道,她第一眼見他便是在這樣的竹林間,翠竹如玉他目似朗星。 司劍來到青羽面前,掏出那對燕尾雙劍雙手奉還。這是她在只有一成仙力的時候鑄造的靈兵,雖然威力有限,卻是傾盡心力為青羽量身打造。 “物歸原主。”司劍雙手奉劍,面帶微笑,如老友相見,親切又不失禮貌。 青羽看著她,熟悉的模樣恍惚間又覺陌生的眼神,想起在鎖妖塔時自己極端的言行不自禁又有些羞愧。 “尙輕,或者應(yīng)該稱呼你——” “尙輕是我的凡人姓名,和司劍一樣都是我的名字。” 對司劍而言,與青羽她便只是尙輕,或永遠都只是尙輕。 他們相視而笑,卻又云淡風(fēng)輕地將過往一帶而過。 司劍沒有告訴青羽,他曾是她年少的懵懂,二十年的凡世相伴她從未后悔,也感謝他帶給自己那段值得珍惜的記憶。 于青羽而言,或許他最終都不知道自己對尙輕究竟是一種什么感情,顯然,她與寒姬她們不同,也絕不是化知那般刻骨銘心的存在,甚至很難說他對她是否稱得上愛過,然而,那個夜晚那個相伴余生只許一人的承諾他卻是真心實意。或許,是她讓自己學(xué)會了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吧。 青羽的事情可謂圓滿解決,但司劍的麻煩卻沒有完結(jié)。畢竟,天帝只是赦免了青羽,卻沒有赦免其他在逃妖囚。可是,青羽親口承認有好幾個妖都跟隨自己回到了萬妖谷,并且保證他們今后會遵守妖族族規(guī),絕不到凡界滋事。 思量之下,司劍最終答應(yīng)了青羽的請求,代價卻是意料之中的。 “承燚天君又在凌霄殿外罰跪了!” “這回又是怎么了?” “誰知道呢?聽說是帝君責(zé)她辦事不利。” “到底還是年輕啊。鎮(zhèn)妖司再不濟也是六司之一,帝君令她做掌事是不是有點所托非人了?” 其實,天帝心里跟明鏡一般。既然青羽這張牌都做了廢哪還有心思管那幾個小毛妖?她抓與不抓實在激不起多大波瀾,對于司劍他心中也已有了安排,只不過這該有的過場還是要的。 化羽回來后聽說此前發(fā)生種種,眼見司劍再次跪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群仙譏諷他著實無法忍受,于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同樣是跪在凌霄殿外,但這一次心中沒有了忐忑,司劍心如止水,平靜地微合雙目,怎料身旁突然“撲通”跪下一個身影。她側(cè)目一看竟是化羽。 “你怎么來了?”驚訝之余司劍有些生氣,“別胡鬧,趕緊走!” 凌霄殿外雖是一片空曠,諸仙經(jīng)過皆可一覽無余,但在天庭,等級制度還是非常森嚴(yán)的,跪凌霄殿等同于跪天帝,而如化羽這般的低階仙官非召是不能覲見天帝的。況且,司劍是神官天君,他是仙官下屬,即便一同覲見哪怕一起受罰也不能并排而跪。化羽顯然不懂這些規(guī)矩。 不等化羽有所回應(yīng),已經(jīng)有天帝近侍走上前詢問, “這位仙官何事至此啊?” 只見化羽掏出一個卷軸雙手高舉,他上次這般還是為了呈遞魔君的陳情書,而這次, “下仙有奏呈奉上,煩請仙官轉(zhuǎn)呈帝君。” 那近侍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不敢去接這份奏呈,而是好言道: “這位仙官,若您有要事稟告,還請依照天規(guī)條例,按流程上奏。” 言語雖然客氣,勸退意思卻是分明,司劍怕這愣頭青沒領(lǐng)會特意補充道: “普通仙官若有奏請需先通過所屬仙府,由掌事核準(zhǔn)代為呈奏,不可越級。你速退下,待本君回去后再行稟報。” 話已經(jīng)說透,但化羽此來早已打定主意,并且此舉本就是為了幫司劍脫罪減罰,自然不會聽她勸告,反而沖那天帝近侍理直氣壯道: “這是下仙為萬燈節(jié)準(zhǔn)備的奏呈。想節(jié)慶之時必當(dāng)十分忙碌,恐無法抽身,故才提前呈奏。望帝君仁德,寬宥下仙唐突之舉。” 這萬燈節(jié)是天上地下同享的節(jié)日。這一天,下界凡人放天燈請愿,天庭諸仙忙做一團逐一記錄愿望,再分門別類派到對應(yīng)仙府處理,越是低階仙官這一天越是繁忙。而在天庭,這一天也是仙官們可以不論階品向天帝呈奏的日子。 不過,化羽這話說得但凡遇上一個計較的君上大可以此治罪,怎么,若不看你的奏呈就與仁德無關(guān)了?此話激得小近侍也無所適從,忙返回稟告。 殿內(nèi)的天帝早已洞悉外面發(fā)生的情況,他故意問文史天官, “外面,是哪個在搞事情呢?” 文史天官小心回復(fù)道:“回君上,是妖仙化羽。” “真是什么樣的師父教出什么樣的徒弟。你去看看他為何事所請,別杵在那兒丟人現(xiàn)眼!” 文史天官來到殿外親手接過化羽的奏呈,見他還跪著便說: “仙官請回吧。帝君能接你的奏呈已是天大的恩惠,再待下去唯恐承燚天君也受牽連。” 聽到恐會影響司劍化羽也是一愣,此時司劍也從旁怒道: “怎么,還等著帝君立刻給你答復(fù)嗎?” 化羽這才趕緊起身,一步兩回頭地勉強離去。 文史天官回到殿內(nèi)。天帝一手撐頭,慵懶地問道: “說說吧,他都寫了點什么?” 文史天官展開卷軸面露難色,“這——” “說!” “他問君上——治世之本是懲戒還是教化?還問——該如何定義蒼生?” “直接說重點!” “他湊請,予以妖族和凡人平等的受教機會。” “呵,”天帝直起身子,“你怎么看啊?” “這——” “你沒看出來這是在為外面那個叫屈呢。抓不回逃犯不是她能力問題,是本君的御令不當(dāng)。” “簡直大膽,狂妄!天規(guī)君令,豈容他放肆!” “那個熊崽子!” 文史天官一愣,天帝嘴上是罵,但“熊崽子”幾個字卻帶著寵溺意味,難不成天帝欣賞他這樣的? 天帝還真的是,如果化羽不是妖族出身,如果他不是司劍的親密之人,這孩子與眾不同的個性的確會讓自己另眼相看,可惜啊。 天帝輕輕一笑,問文史天官,“你覺得當(dāng)如何回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