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家 下
破魔令前緣第一百三十三章林家下“是我?” 林歲歲不知該哭還是笑。 好在這次不是沖著宋辭來的,她也能稍稍松了口氣。 “你呀!” 鼻尖被他輕輕點住,宋辭一臉無奈,“什么時候才會對自己好點?” “現(xiàn)在可不是松懈的時候。” 他握住她的手,有些擔(dān)心,“剛剛你也聽到了,林老爺不許我去后院。” “你與她同在后院里,我著實不放心。” 宋辭將她指尖放在嘴邊,極為不舍,“所以,我只能變成貓,陪你在身邊。” “真的?” 上次他變貓時間短,林歲歲也提著心吊著膽,根本沒好好看他。 現(xiàn)在宋辭主動提出變貓。 林歲歲心底立馬飄出了各式的想法。 “你忍著點痛。” 宋辭話音剛落,一股血腥味便在口中散開。 他細(xì)致地將那傷口吮了吮,唇色鮮紅,猶如上好的口脂。 “......宋辭。” 林歲歲不由得驚嘆歡喜。 日日相對,仍是看不倦,看不夠。 現(xiàn)在他顏色比女子更盛,林歲歲瞧得癡了。 “歲歲,別這樣看著我。” 他久違地紅了耳尖,“我......” “食髓知味,是控不住的。” 宋辭言語輕柔,偏林歲歲反應(yīng)慢了一步。 等他變做一只小白貓,蹭著她的小腿。 林歲歲才后知后覺,紅著臉抱起小白貓,“咳咳,這里不比夢陀山,夜貓多得是。” 她想了想,指尖光芒閃爍,一朵桃花似的胎記便在他雪白的前爪上出現(xiàn)。 “喵。” 現(xiàn)在離午飯時間還早,的確該去后院好好查看一番。 小貓懶洋洋地窩在她懷里,時不時用粉色的小舌頭舔舔她的臉。 或者是用毛茸茸的尾巴去夠她的發(fā)絲。 玩得不亦樂乎。 “你修為又精進(jìn)了不少,現(xiàn)在倒是能將衣服一起化作皮毛。” 林歲歲打趣地捏著小貓的軟爪。 “這是哪里來的貓?” 林氏正要去安排午間的菜譜,就瞧見林歲歲抱著只貓,小心翼翼地在后院轉(zhuǎn)著。 “宋辭剛剛送我的。” 她用袖子隔開林氏要摸小貓的手,“二娘這是要去哪?” “還能去哪。” 林氏訕訕地收回手,看在林玥玥那封家書面上,多少緩和著臉色,“午間你爹要給你們接風(fēng)洗塵,宋辭又是準(zhǔn)女婿第一次上門。” “便是二娘與你之間隔閡甚多。” 她嘆了口氣,“可也畢竟擔(dān)著你一聲娘。” “今日午宴必然會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林氏這幾句話說得林歲歲心窩酸澀。 她怔愣在原地,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不知是不是年歲漸長的緣故,如今眼窩淺。 竟是聽不得半句這樣的軟話。 “喵。” 小貓乖巧地舔了舔她的臉蛋,窩在她脖頸處猶如一顆定心丸。 “如此便多謝二娘了。” 她的眼眶紅透,林氏也有些感慨。 兩個人從未如此安靜地站在一處過。 現(xiàn)在一時之間,也是無話再說。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別忘了給你娘上柱香。” 林氏發(fā)了善心,頭次和顏悅色地與林歲歲提起早逝的親娘。 “老爺過往都是將她的牌位單獨供在佛堂,從不讓人進(jìn)去。” 她瞧著林歲歲張開的容顏身姿,唏噓不已,“你與你娘長得十分相像。只是眉間憂郁太多。” “這樣看來,你與我也是有幾分相像的。” 林氏神色漸漸失落,“畢竟他娶我,也是因為我與你娘相像。” “如今,我顏色如花敗。他倒是一貫長情,又娶了一房與你娘相似的妾室。” “二娘。” “咳,二娘沒有別的意思。” 林氏瞧著院子里那排如血鮮紅的紅燈籠,倒是看開了許多。 “說白了都是她的影子,我又有什么好爭。” 她聲音伴著苦澀,走過林歲歲身邊,高高挽起的發(fā)髻中幾絲白發(fā)晃得人眼疼。 “所以,這世間的男子,你說他長情,他終是愛那妙齡女子,你說他絕情,又總是挑些相像的。” “可憐我們這些女子,一個接一個陷入甜言蜜語,以為是情意。” “到頭來,不過是他心頭朱砂痣的替代。” 林氏頓了頓,眼角斜斜向林歲歲看過來,“賀延也罷,宋辭也好。都是逃不過這定律。” 她嘴角下垂,哪里還有早前的囂張得意,“就看你們姐妹是他們二人的朱砂痣還是......” “我與你說這些作甚。” 林氏自罰似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我瞧那宋辭眼中只容得下你一人。你終究是個命好的,比起二娘,甚至玥玥都要幸運。” “你久未歸家,這后院里也變了不少。去看看,若是房里缺什么,就排個婢子上我那說一聲。” 林氏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回了頭,“你上山求學(xué),如今看來是學(xué)有所成。” “二娘過往若是有什么苛待,你不要放在心中。你以后的日子悠長,總記得這些傷心事,不好。” “若是......” 她眼中有淚,看著林歲歲似是看著遠(yuǎn)在夢陀山修仙的林玥玥,“過往有什么錯,你莫要記恨玥玥。” “都是二娘教導(dǎo)不夠。” “林家以后便只有你們二人,相扶相攜提不上,至少莫要落井下石,就算這一筆沒有寫出兩個林字。” “二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氏反常的緊。 過往她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林歲歲冷靜道,“二娘也說過,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 “咱們是一家人,若真是有什么難處,可以跟我說說。” 林歲歲微微笑道,“便是解不了愁苦,心中也能舒坦許多。” 林氏沉默地看著她,忽地一笑,“哪里有什么難處,不過是感慨。” “行了,你去歇著吧。” 林氏緩緩轉(zhuǎn)身,步子越走越快。 似是在逃離什么。 “喵。” 小貓立起上半身,在林歲歲唇邊嗅了嗅,伸出舌頭點了點她落在腮邊的淚。 “就連二娘也會在今日說些暖人心的話,若是,若是......” 若是原身能夠活著。 若是原身的親娘也活著。 此時該是依偎在一處,說著貼己的話。 “做怕一場夢醒,階苔冷。” 她勉強(qiáng)彎起唇角,臉上又哭又笑,“宋辭,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在一場夢中。” 穿書,說出去又有幾人會信。 或者這般幸福的日子,真的只是她生命最后一瞬的夢境。 將痛苦剝離,只留下最純粹的快樂。 林歲歲摸了摸小貓的腦袋,瞧他一副憂慮。 笑意終是超過心中的悲涼。 “便是夢,我也很開心。只因.....” 夢里有你。 “喵。” 小貓不安,湊在她面前,非要她將未說完的話說完。 “宋辭,如今想來。” 林歲歲抱著小貓慢慢往里走去,“你的確是我的一場夢。” 明知是那般求而不得的結(jié)局,也依然義無反顧的美夢。 “我心系之,向往之。” “喵,喵。” 他的叫聲溫柔,聽的林歲歲心里真正暖了起來。 “我先帶你去我房里看看。” 她眉目低垂,笑容溫婉,“那里,是羅羅生活最久的地方。” “也是我,每次噩夢醒來都會見到的地方。” 尤其剛剛睜眼的那一瞬間,腦中什么都記不起來。 唯有那場爆炸,與鉆心的疼痛。 日日相纏。 夢里終不得安生。 直到她想起這是本書。 那里,也是原身命隕前生活最久的地方。 夢起閨房,以為是一場長相守。 夢碎姻緣,最后一刻的悲涼。 過往林歲歲雖然對原身的遭遇憤怒,終是難以共情太多。 直到。 她也明白了情滋味。 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原身是有多么絕望。 “宋辭。” 房中的擺設(shè)依舊,只是有些灰塵四起。 “我心中還有恨。” “我恨,林玥玥下手狠絕。” 這些日子,她全然忘了林家的事,只是一心一意做了宋辭的林歲歲。 可回到這間房。 回到這個家。 即便原身的殘魂已然離去。 可心底的恨意,卻像是刻入骨血。 難以壓抑,也不愿抑制。 “若不是神跡,哪里還有我什么事。” 她推開窗,瞧著窗前的幾顆紫金樹,“這里困住了我。” “喵!” 小貓從她懷中跳出,落地一瞬間重新恢復(fù)了人身。 “歲歲。” “你看著我,靜心。” 宋辭眼睜睜看著她眉間霧氣卷土重來,將藍(lán)光不斷吞噬。 可除了靜心二字。 他卻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能撫慰林歲歲那顆被傷得徹底的心。 “歲歲。” 宋辭喉頭幾動,始終也說不出讓她放下過往的話。 如何放得下。 誠如她所說。 若不是十五貪玩去靈箬寺湊熱鬧。 若不是那小胖魚不小心遺失了夢元珠。 若不是夢元珠恰好落在她體內(nèi)。 若不是這一系列的巧合。 哪里有他的林歲歲。 只有孤孤單單又絕望死去的林歲歲。 她活著,本就是神跡。 宋辭攬住林歲歲,聲音溫柔又堅定,“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林歲歲將臉埋在他懷里,無奈極了。 當(dāng)初林玥玥手段狠絕,不留活路。 可自己真的也能做到這個地步? 林歲歲沒有信心。 她自小的教育不允許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可要她放下心底的恨意。 卻也是萬萬不能的。 大抵只有真正絕望過,才能明白那種痛徹心扉,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悲涼。 林歲歲不是菩薩心腸。 “歲歲,林玥玥修仙自在仙道,若是要飛升得道,必然要遭受天雷劫。” 宋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天雷劫,便是要清算過往一切罪孽。” “她逃不掉的。” “那,若是她不準(zhǔn)備飛升呢?” 林歲歲想起林玥玥的結(jié)局,心中梗得上不來氣,“若是有人贈了她長生術(shù),免她飛升雷劫之苦,便可得享天地之壽呢?” “沒有那么多若是。” 宋辭握住她的手,仔細(xì)解釋道:“長生術(shù)不是一般修仙之人可以贈予的,除非是白云之巔的主人。” “那他會嗎?” 林歲歲牢牢盯住眼前的宋辭,只有此事,他們之間似說未說。 “不會。” “永遠(yuǎn)不會。” 他擦去林歲歲眼角掛著的淚珠,“世間自有因果輪回,誰都逃不開。” “宋辭,不要騙我。” 林歲歲心中寬慰。 手腳也漸漸回暖。 現(xiàn)在救宋辭的人是她,與宋辭相戀的人也是她。 那宋辭便沒有理由再將長生術(shù)贈予林玥玥。 依照月靈根的修行速度。 天雷劫,必然會如期而至。 “這里便是你過去住的地方。” 宋辭在這不大的閨房里來來回回轉(zhuǎn)著。 對里面的一切都好奇。 “這些話本子……” 他隨手撈起一本,還未看清楚,就被林歲歲一把奪了過去。 “這個,不行!” 她窘迫極了,這些并不是普通的閨閣話本子,而是她剛來此地一時興起。 從燒火丫頭那用銀子買來的,咳。 不宜在大庭廣眾看的那種話本子。 可宋辭早就今非昔比,只一眼就將上面的幾字看得清清楚楚。 他憋了笑,故意嚴(yán)肅地看著她,“怪不得初見時你便輕薄了我。” “原來。” 宋辭停住話頭,幽幽看著面紅耳赤的林歲歲。 “你對我一見傾心。” 他手指抬起林歲歲的下巴,“馭夫三十六計?” “讓我猜猜,第一計可是美人計?” 林歲歲誠實地?fù)u了搖頭,“欲擒故縱。” 她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不肯與宋辭對視。 “對我,你只需美人計便可。” 他的聲音如空谷幽蘭,帶起絲絲漣漪,“你那還有什么?” 左右是瞞他不過。 林歲歲認(rèn)命地將那些珍藏攤在他面前。 “還有錢銀記、惑妃傳奇、深宮秘史、春意鬧……” 他面上嚴(yán)肅,將這些話本子一并收起,用術(shù)法縮小放進(jìn)袖里。 “我瞧著這些話本子極為適宜我們一起閱讀,等回山中。” 宋辭壓低了聲音,“夜夜挑燈閑話,你也學(xué)學(xué)里面那些女子,將我再纏得緊些。” “別只求饒。” 林歲歲被他說得有些站不穩(wěn)。 又不知說什么去駁他。 只軟軟糯糯道:“我……才不學(xué)。” “不知羞。” 她的腰被宋辭摟得緊,面上雖然羞惱,可心中的確踏實。 只有他才會如此在意自己的不安。 時時將情意表達(dá)。 “宋辭,這妖魔真的很難纏么?” 她羞歸羞,卻沒拉下宋辭偶爾輕皺的眉頭,尤其在看到往日里羅羅睡過的榻。 眼中似有怒意。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