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云霧殺機(三更)
森林漸少,平原在望。 兩只飛行妖獸正在林間疾馳狂奔,其上還坐著數(shù)道人影,人數(shù)不少,卻無一人開口說話,眾人神情凝重,隱有怒火醞釀。 他們身著衣衫也有所差別,卻是兩家武者同行,正是水墨白等人,他懷中還緊緊的抱著正在昏迷的宮玥嵐,一刻也沒有放松。 金瞳妖蝠背上,宮雨澤負手而立,眼含煞氣,心中沉著暴躁的火山,正在爆發(fā)的邊緣,其身側(cè)還跪著一個武者,正是宮杰。 宮杰此時一臉悲痛,后悔,眼中還有些許恐懼,伏首在地:“我正在阻擋云翌與罪劍宗的人,大小姐卻是又折返了回來。” “我想要趕她走,她也不聽我的,將云翌吸引了過去,我拼盡全力才阻攔了罪劍宗的谷恒等人。” “罪劍宗!” 宮雨澤雙眼微微瞇起,其中有一道危險的光芒溢散開來,沉聲道:“罪劍宗與云家為何會勾結(jié)在一起?” “弟子不知。” “谷恒他們要殺我,還是君公子與水少主他們趕到,才將我救下,留在一處安全的山下,便去追趕大小姐了,哦,對了!” 宮杰沒有一絲隱瞞,說著似是想到了什么,連忙開口道:“那谷恒還說,去追大小姐的人并非只有云翌一人,暗中還有隱藏。” “云翌!” 宮雨澤身周氣息動蕩,幾乎難以壓制心頭的憤怒。 虧家主和夫人還曾想將大小姐嫁給他,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頭惡狼,簡直禽獸不如,還好水墨白攔了下來。 想到這里,宮雨澤看了一眼一邊抱著宮玥嵐的水墨白,心中有些安慰。 宮玥嵐正靜靜的躺著,還是一襲紅裝,只是容顏不再,一頭秀美的長發(fā)也枯干發(fā)白,呼吸輕緩,如一將死之人做龜息之眠,茍延殘喘。 水墨白輕輕撫摸著宮玥嵐的臉,手都有些顫抖,并非是因為其容貌的變化而嫌棄,實是為心痛,憤怒。 “嵐兒,你怎么這么傻。” 水墨白開口輕喃,整個人都處于混亂之中,他現(xiàn)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宮玥嵐不要死,除此之外,即便容貌不在,實力不在,就只要活著,其他什么他都可以不在意。 宮雨澤上前,站在水墨白身側(cè),看著他的神情,聽著口中輕喃的言辭,心中輕嘆:“水賢侄。” “水賢侄?” 水墨白有些呆滯,宮雨澤叫了好幾聲,他才有些反應(yīng),抬頭茫然的看著宮雨澤。 “水賢侄,你們后來去追小姐,可曾再見過?” 宮雨澤看著水墨白,心中不是滋味,如此重情重義的孩子,他打心眼里喜歡,說話間,連稱呼都變了。 “沒有。” 水墨白聞言苦笑一聲,有些懊惱的搖頭,若是他們再快一點,或許宮玥嵐也就不會如此了。 “那可曾,見到什么人?” 宮雨澤繼續(xù)詢問,一點線索都不想放過。 “云翌!是云翌那個畜生!” 水墨白聞言,整個人忽然一顫,隨后雙目赤紅,口中低聲咆哮,眼中殺意洶涌而出,隨后又掩了下去,他不能影響到宮玥嵐。 水墨白強壓下心頭的殺意,低吼道:“是云翌將嵐兒逼入了山谷,我要殺了他,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宮雨澤聞言剛要開口再問,卻是臉色一凝,目光看向遠處。 前方,這森林的尾端,有數(shù)道身影凌空而立,攔住了眾人的去路,宮雨澤根本不想知道前面是誰,攔路便會耽誤小姐的治療時間,便是宮家死敵。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宮雨澤口中聲音傳出,殺意凜然,沒有一絲客氣,只是話音剛出,宮家武者還未來得及出手清路,卻聽一道大笑聲傳來。 “哈哈哈,宮兄何必如此暴躁?” 那聲音平和,帶著些許隨意,甚至還有譏諷,微微道:“親家相見,難倒就是如此刀劍相見?” “云!蒼!遠!” 宮雨澤聞言身上氣息驟然爆發(fā),寒意刺骨的聲音從其口中一字一頓的傳出,殺意咆哮而出,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狂怒。 水墨白聞言身軀輕抖,目光微微沉下,口中嘶啞道:“云家之人?” “恐怕還不止是云家。” 宮雨澤輕聲開口,憤怒之間心卻驟然沉下,隨著金瞳妖蝠的前進,數(shù)道強大的氣息籠罩而來,對方有備而來。 “老朋友見面,何必如此劍拔弩張?” 云蒼遠一點也不在意宮雨澤的憤怒,只是呵呵一笑,聲音夾雜著靈力擴散而去:“而且,我這里還有幾個客人,不要讓他們看了笑話。” 金瞳妖蝠與鐵羽獅鷲緩緩?fù)O拢璧目粗胺剑辉傧蚯埃鼈冊诳諝庵懈惺艿搅诵┰S危險的氣息。 宮雨澤眼含殺意,卻是凝重的看著前方,水瀚也是靠攏了過來,站在了宮雨澤的身邊,畢竟水墨白就在這里。 兩人目光掃去,心中都是一沉,站在這里的,竟然不止云家一家。 “龔和,炎風(fēng)明,你們在此是為何意?” 宮雨澤看著眼前左右兩側(cè)的兩名老者,沉聲開口。 “何意?” 炎風(fēng)明踏前一步,眼中有暴戾閃現(xiàn),先前他在眾多武者面前丟盡了臉,現(xiàn)在正好發(fā)泄發(fā)泄,冷眼瞥了一眼金瞳妖蝠上的水墨白,寒聲道:“當(dāng)然是留下水墨白,我們找他有事。” “炎風(fēng)明,你是不是忘了在跟誰說話?” 水瀚沉聲開口,隨著其聲音傳出,身周一股奇異的氣息縈繞開來,點滴玄水在其身邊漸漸彌漫開來,空氣漸漸濕潤了起來。 “水瀚,你想要威脅我?怕還是不夠資格!” 炎風(fēng)明聽到水瀚說話的語氣,仿佛又讓他看到了醉癲狂與莫亦千,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壓抑不住。 “那就來試試!” 水瀚低喝一聲,眼中光芒一閃,口中輕聲低語,只是瞬間,人便竄了出去,身周水霧繚繞,直撲炎風(fēng)明。 “你是找死!” 炎風(fēng)明低吼一聲,拔劍而出,身周赤炎噴涌,化為一只火焰巨獸霸道而來。 水火碰觸,一陣“滋滋”的聲音傳播開來,二者凜冽的威勢擠壓而至,掀起一陣風(fēng)浪,向四周震散而出。 風(fēng)浪所過之處,竟有炙熱霧水噴灑而來,觸之,一般武者都難耐其高溫。 與此同時,龔和也沒有閑著,一步踏出直撲宮雨澤。 龔和手中無劍,但隨著其身影臨近,周圍靈氣匯聚而去,竟在其手中匯成了一道靈氣之劍,直斬宮雨澤。 “放肆!” 只是他還剛走出沒有多久,一聲低喝便在其身側(cè)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清爽的雨水,潑灑而至。 雨水只是大面積潑灑,龔和本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雨水所至,其手中靈氣長劍竟出現(xiàn)了一個個的小窟窿,劍氣溢散,還未出手便已然崩潰。 “水瀚!” 龔和怒吼一聲,臉上一陣青白,沒有想到水家玄水蠱圖竟會有如此能力。 “嘿,玄水有毒,這下你懂了吧?蠢豬!” 水瀚口中譏諷,毫不留情,同時也沒有閑著,水霧彌漫籠罩炎風(fēng)明,雨水潑灑斷龔和之行。 這是在為宮雨澤爭取時間。 “呵,這般雕蟲小技也在我等面前賣弄?” 云蒼遠輕笑一聲,言語之間的譏諷毫不掩飾,此行如此冒險,如何能讓他們離開? 說話間,云蒼遠緩步踏來,隨著他身形移動,縷縷飄渺霧氣縈繞開來,幾個呼吸便將這林間罩在其中。 “云蒼遠!你們云家是要與我家開戰(zhàn)嗎?” 宮雨澤大叫一聲,此番危機眼前,他反而沉靜了下來,說話間連連給水墨白等人打著手勢。 “開戰(zhàn)?怎么會呢?” 云蒼遠說話語氣似是有些譏諷,似笑非笑道:“你死了,又有誰會知道是我云家所為呢?” “找死!” 宮雨澤低喝一聲,體內(nèi)靈力洶涌,一縷縷霧氣彌漫開來,只是微微踏前一步,這濃郁的霧氣將其身影都隱入其中,即便神識探出都毫無所獲。 這便是宮家霧影幻訣。 水墨白懷中緊緊的抱著宮玥嵐,小心的戒備著周圍,不敢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宮家水家的武者都圍了過來,將水墨白與宮玥嵐保護其中。 “少主,你們快走!” 水伯上前,一把抓住水墨白,神情凝重,聲音更是急切倉促:“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千萬不要回頭。” “那你們呢?” 水墨白有些著急,危機之間竟沉重下來,大腦也驟然清醒。 “不用管我們,走啊!” 水伯心中著急,連連推著水墨白,趁著現(xiàn)在霧氣水漫之時,正是脫身的好機會。 水墨白聞言,看了看周圍兩家子弟,咬了咬牙,神情堅定了下來,將宮玥嵐背在身后,小心的捆好,低聲道:“你們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 “活著回來?你倒是能出得去嗎?” 水墨白還未動身,水伯等人還未答應(yīng),一道平淡的聲音卻是傳來,讓水墨白身形一僵,眼中殺意頓起。 “云!翌!” 水墨白口中低吼,目光盯著云霧之中的一處,有一道人影隱約可見,那聲音便是從這里傳出。 “自家兄弟,怎叫的如此深情?” 云翌輕輕開口,倒是不急不緩,甚至都調(diào)侃了起來,只是這聲音聽在水墨白耳中,卻是無比的諷刺。 “你…” “少主!” 水墨白正要開口,卻是水伯一把將其按住,凝神間有些懇求之意:“現(xiàn)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人死了什么都沒了啊!” “好!” 水墨白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再沒有絲毫猶豫,腳下一蹬便直接掠出,沒入霧氣之中,狂奔而去。 “想走?” 云翌冷哼一聲,云霧之中阻截而去,幾步便靠近了水墨白。 云霧之中暗含殺意,向著水墨白籠罩而去,只是還未至身前,一道霧影從云中突然出現(xiàn),卻是宮杰,一棍之下,生生將云翌的路給攔了起來。 其他追襲而上的武者也是被水家與宮家的武者瘋狂阻隔,甚至用命去填,給水墨白爭取時間。 云霧之中,一切都可以隱下,殺戮都在無聲無息的進行,只有絲縷溢散開來的血腥氣息,昭示著其中的殘酷。 云霧漸漸稀薄,出之即安。 水墨白咬牙狂奔,即便身側(cè)有何等危機,他都沒有理會,他清楚,這途中若是自己有絲毫停頓,都會讓他們的鮮血白流。 嗅著空氣之中的血腥,水墨白抓著宮玥嵐的手越來越緊,心中愈加沉痛,眼中不知何時都涌上了淚水。 殺意襲來,云霧之中似有寒芒閃過,這股殺意讓他的心都有些顫抖,但也只是一瞬,這股寒意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沖出云霧,水墨白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水伯口中噴吐而出的血,染紅了水墨白的眼睛,更染紅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