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落花有意的皇子白盛(下)
白盛松開懷抱,盯了她半晌,瞇了瞇眼,冷笑一聲:“赫連嫣然,好,好得很!” 難為他怕她將來在宮中日不好過,為她計劃好了一切,卻唯獨沒想過人家愿不愿意。他怎么忘了,這個小女子只是與他各取所需相互合作罷了。壓根兒就不稀罕嫁他。 他居然還為二人的將來想了那么多,可從頭到尾是他一個人自作多情!呵,多可笑。 他堂堂一個皇子,又生得俊朗風(fēng)流,想要什么樣的姑娘沒有?勾勾手指頭的事,干嘛非要一塊捂不熱的石頭,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他看上她是她以及她整個家族的福氣,她竟敢不稀罕! 他是找不著媳婦了嗎?放眼大越,想嫁他的女子多如牛毛,能填滿整個順京。做什么偏要認(rèn)準(zhǔn)一個對自己無心的小丫頭,他傻了不成? 白盛越想越氣,拂袖而去。將赫連嫣然一人扔在身后。反正有晴風(fēng)堂的人暗中護(hù)衛(wèi),她也不會出事。 不對,這種時候為什么還要為她擔(dān)心?人家根本不需要! 最好晴風(fēng)堂被人群擠散了,再來幾個惡霸地痞,叫她瞧瞧這世上男子才不都像他一般對她喜愛又敬重的。 等她嚇得梨花帶雨彷徨無助的時候,自己再出手英雄救美,她是不是就會如畫本子里寫的那樣,從此對自己情根深種? 呸,白盛,你不要面子的嗎?她才給了你沒臉,你怎么還想著得她歡心?真是犯賤。白盛氣自己沒出息,黑著臉越走越快,卻是漫無目的。只想著發(fā)泄心中不快與憤懣,卻被赫連嫣然一把拉住了。 “放開。”白盛甩了甩胳膊,竟然沒甩開,皺著眉冷聲道。這小丫頭比看上去力氣大多了。 “殿下莫要使性子。恐怕有人要對殿下不利。”赫連嫣然清冷的聲音里多了幾分鄭重,“對方人數(shù)不少,而且身手不弱。” 白盛心下一凜,收斂了脾氣,果然發(fā)現(xiàn)了四周似乎不太尋常,別說沒有行人,便是連一聲蟲鳴都聽不到。 “追云與望月最先發(fā)現(xiàn)有異,已前去查探了。晴風(fēng)幾人尚在近前,應(yīng)當(dāng)能護(hù)得殿下周全。”赫連嫣然注意著周圍,對白盛道,“一旦有危險,還請殿下跟緊臣女。” “這個時候逞什么強(qiáng)?”白盛皺著眉瞅她,“真有什么也該是我這個男人護(hù)著你。從現(xiàn)在開始,一步也不許離開我身邊。”白盛說著,抽出腰間軟劍握在手中,警惕地盯著四周,將赫連嫣然護(hù)在了身后。 “殿下……”赫連嫣然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前一刻還在憤怒不已的男子在得知有危險時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要先保護(hù)她。他方才問她的時候,話語溫柔,似有著無限的期待。 赫連嫣然知道,白盛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當(dāng)真迎娶自己為正妃利大于弊,饒是如此他還是決定假戲真做了,大概是動了真心吧。 明明還在氣她不知好歹不識抬舉,卻不會丟下她不管。這樣的男子,難怪會惹得那么多女子傾慕。因為白盛他,值得。 “怎么了?”聽見赫連嫣然喚他,白盛側(cè)過臉問道。始終沒忘記留意四周的動靜。 “若是對方太過厲害,臣女會叫晴風(fēng)護(hù)著殿下離開。以他的本事,應(yīng)當(dāng)不難做到。”赫連嫣然斂了心神,不想就這么被感動。 “胡說什么呢?叫我丟下你一個人逃走?”白盛回過頭賞了她一記白眼,又趕忙轉(zhuǎn)過去看著前方,沒好氣地說,“我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 我的確是生你的氣,那也是因為我落花有意,而你流水無情。不過既然心悅你,自然不可能棄你于不顧!咱們倆個是一起出來的,就得一起回去。否則煙波頭一個饒不了我。” 他的話帶著三分痞氣,卻絲毫無損其中的真心。 赫連嫣然望著白盛的背影,有片刻的恍惚。 曾經(jīng),也有一個人,用他并不高大的身軀將她護(hù)著,努力地抗?fàn)庍^。 “兒子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兒子對您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您要兒子做的,兒子全都做到了,兒子只求您這一件事,您怎么就不能答應(yīng)呢?” “這個家主之位,你們喜歡就拿去好了,只要能讓我和她在一起。” “我讓你們重享富貴,讓你們過上了比從前更加舒坦安逸的日子。你們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有我做主,可我真的要做一回主了,你們卻一個個跳出來反對,甚至以死相逼。多么可笑,我的終身大事卻由不得我自己,哈……我要這家主之位何用!” “兒子不要別人!兒子只要她!難道您就忍心看著兒子孤獨終老嗎?” “我不要你們肝腦涂地,我只要與我心愛的女子共結(jié)連理,你們憑什么不許?” “別拿祖宗規(guī)矩來壓我!你們一個個私底下干的不守規(guī)矩的事還少嗎?怎么有臉拿著這些來約束我?” “母親,兒子自懂事起就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的。背負(fù)著您的殷殷囑托,肩負(fù)著全族的希望,兒子活得太累了。您只看到了兒子今日的風(fēng)光與地位,只看到族里如今的繁榮與興盛。 可兒子為此吃過的苦,經(jīng)歷過的磨難,卻從來沒人知道,也沒人過問,連您也不曾問過一句。若是沒有她陪在身邊,兒子早就撐不下去了。 族里能有今天的盛況,她少說也有三成的功勞,成日里跟著兒子?xùn)|奔西走,從沒有過一聲埋怨。您就當(dāng)是報答她對兒子對族里的恩情,讓兒子娶了她吧。” “兒子從來沒有忤逆過您,兒子只是求您,求求您!不要拆散我們。” “我的每一天都過得心力交瘁,喘不過氣,唯獨她是我絕望的生命中僅有的一點快樂與期許。你們憑什么不許?你們有什么權(quán)利阻止?終此一生,我所求的唯她一人,你們就容不得我順心一回嗎?只這一回都不成嗎?” “旁的我都不要了,就只要她一個。行不行?行不行?!” “你們這是在剜我的心,要我的命!” …… 二十幾歲的男子,背影卻顯得那樣單薄。 獨自面對著那么多人的反對與勸阻,激動又憤怒得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那時的她對他只剩心疼。 雖然他最終未能踐行諾言,屈從地去了別人為妻,她卻一點也不怪他。 他嘗試過,努力過,為了自己與他的將來也曾拼盡全力地抗?fàn)庍^,這就夠了。 面前的這位皇子殿下面容俊美,人也生得高大,如陽光般耀眼。他的背影寬厚又堅實,看上去十分可靠。 鬼使神差的,赫連嫣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觸手竟比預(yù)想中多了幾分溫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