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外，隨著陸澄的虎嘯，斯坦尼的近百個幻象在逐漸破滅。

    古拜誕如釋重負，“斯旺！”他呼喚道。

    不等古拜誕下面一句，斯旺·雷文早迫不及待，帶著她的女仆阿加莎已經沖入了克雷格博物館內了。

    ——外面剩下的斯坦尼幻象，還有那只白鼯鼠就交給古拜誕了！斯旺唯有見到這個收容所的三件A級靈光物，尤其是她這次舊唐探險亟需的那個三足烏青銅尊，才能心定！

    博物館內，陸澄覺得外面斯坦尼的幻象只有極小部分是被他的飛虎使者吼裂，大部分是被斯坦尼主動撤銷。

    ——斯坦尼的無形念動力拳還在和陸澄的無形念動力拳相持。

    ——他和陸澄均分太歲轄區的地脈靈力，但每一記無形拳的威勢都遜于陸澄。

    能夠相持到現在，是斯坦尼收回了制造和補充幻象大部分的精神力，戴上黑山羊面具的他上限達到了公爵級神吏，還是高于才升到侯級神的陸澄。

    ——陸澄一面持續揮舞無形王八拳，再一振飛虎翅，迎著斯坦尼的拳頭朝他本體沖過去。

    斯坦尼本人用綠孔雀匕首割開的腕部，綠血眨眼注滿了三足烏青銅尊，浸過湯鍋的頭顱，湯鍋頭上的血rou在三足烏青銅尊內迅速地溶解。

    ——就像陸澄家的B級老虎酒壺消化那些魔物一樣。

    “唵！孕育萬千子孫的長生天佛母之幼仔，謹把此祭品奉獻于赤帝之子。

    ——隕落之日，禁錮于此容器的神烏。

    ——協助長生天行走完成使命吧，佛母許諾神烏上升到長生天的虛空帝座。”

    ——舊唐上古的青銅器有四足和三足之分，四足者多鑄成神獸模樣，三足者多鑄成神鳥模樣——二足為鳥爪，一足為鳥尾或鳥勢。

    三足烏，是舊唐神話傳說之中，赤帝十位王級神子嗣的形態。每一只三足烏都有“太陽神”的權柄，但有九只被上古唐人巫王射殺，只有一只存活。

    這個青銅尊就是三足烏形態，大酒尊的三個腳是神烏的三足，大酒尊的杯體就是神烏的鳥身，杯口一頭是烏尾，另一頭是烏首。

    斯坦尼是在用A級湯鍋意識殘留的頭部獻祭給三足烏青銅尊，這個三足烏在吃一個A級的魔人！

    三足烏青銅尊一面在吃湯鍋，一面從青銅尊里冒出煙霧，起初是斯坦尼和湯鍋綠血的顏色，后來的煙霧變得金黃。青銅尊的鳥身仿佛飄離了杯子，并且逐漸形成一個完全包裹烏青銅尊的大鳥輪廓！

    無論這只青銅尊里囚禁的是否是一個真赤帝王子，即便硬吃上斯坦尼的拳頭，陸澄也要阻斷斯坦尼的儀式！

    “轟！”

    博物館的一面花崗巖墻被砸出一個三米的人形洞口，原來的入口被湯鍋砸塌，A級煉金師斯旺直接用這個星球實境最堅固的基巖鎧甲撞墻而入！

    ——她看到博物館只剩下兩個人相持。

    ——戴著貓骷髏面具，手持寶劍，一身黑夾克的黑發男子飛在空中，他的肩上還盤踞著一個獨角有翼白虎！

    天哪，這不是舊唐古籍《山海洪荒經》里白帝“四兇”之飛虎使者“窮奇”的形態嗎！她還是小瞧陸澄了！

    ——另一個底樓蜥龍骨架腳底的男人也戴著貓骷髏面具，但頭上卻長著一對泰西傳說里惡魔的犄角，身體都是黑霧化成的黑色山羊毛，腳是大蹄子。

    ——這個羊人騎乘著一團逐漸從煙霧化成實體的金黃色大烏鴉。

    下者必是斯坦尼！

    “啊！斯坦尼，你居然也知道三足烏青銅尊的用法——你們是接觸過組織的收容物總目錄嗎！——你們的目標也是那個上古舊唐巫王的城墟嗎？！”

    斯旺一面詫異，一面大踏步向斯坦尼和青銅尊沖過來！

    阻擋陸澄的無形念動力拳威勢漸小，倒是斯旺的基巖鎧甲上響起了兵兵乓乓的響動。

    ——又來一個A級調查員，斯坦尼不得不分出一半無形拳頭。

    ——但對于基巖鎧甲，斯坦尼無形念動力拳頭的效果比對陸澄更差，只是遲滯她的步伐。

    陸澄沖入了斯坦尼這邊薄下來的拳網。

    斯坦尼的無形拳一層層刮走的太歲陸澄的護體陰風。

    但還沒有蹭到陸澄的身體，陸澄肩上的飛虎使者就突破了斯坦尼無形拳網，還剩的一只虎爪向斯坦尼抓過去。

    “呱！呱！”

    此時，斯坦尼騎乘的大金烏叫喚起來，閉合的赤瞳睜了開來，一圈圈金光從巨大的鳥體像漣漪那樣蕩漾開去

    陸澄本人不得不閉目，以免貓眼立瞎！

    飛虎使者抓向斯坦尼的虎臂陷入了光圈，還沒有抓到斯坦尼本人，虎臂就被三足金烏炙熱的光蒸發了。至此，飛虎使者的兩條膀子都喪失了。

    陸澄的人影倏忽一閃，飛將軍、白煙羅和飛虎翼三重加速，瞬移出斯旺撞開來的博物館墻洞。

    從三足金烏發出的白熾燈般的光已經充滿了整個博物館的大堂。

    橫跨大堂中央的那個四層樓高的蜥龍骨架也在三足烏的光中一點點融化，連骨粉都不剩下。

    斯旺的遁逃動作遠比陸澄遲緩，整個基巖鎧甲被金烏的光卷入，變得如同燒紅的鐵。

    阿加莎抓著這數噸重的鎧甲和里面的斯旺狂奔，她整個人擬態的皮膚也完全在三足烏的光里消融，先是化為一個銀白色的人形，然后再降為一團在地板上車輪般滾動的大水銀滴，推著斯旺跑。

    “呼呼呼，呼呼呼。”

    陸澄忽生惻隱之心，要讓斯旺欠自己一個人情，賺一個讓她的導師魯道夫復原雪姐的砝碼。

    他的無形念動力之手助推，也把斯旺和阿加薩送出了博物館外。

    “轟！”

    三足大金烏上升，載著斯坦尼從燒化的博物館玻璃天頂騰飛出去，一公里之內的夜空變得如同白晝。

    斯坦尼的面具不再是貓臉，變回了山羊形態。他的整個人籠罩在一個隔熱的光圈里，優哉游哉地拿出魔術禮帽，掏了一掏——古拜誕搜索不得的白鼯鼠鉆回了這個道標。

    未免被強光照瞎，沒有人敢直視三足金烏，這一團重生的小太陽。

    斯坦尼在天空狂笑，

    “看起來，人不能太貪心了。

    我們需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陸澄，你也得到了你要的東西。

    ——那么，再見吧！”

    ——A級三足烏帶著斯坦尼向幻海跨海大橋的方向飛去，它的速度不如鬼車的最高速，但也達到了林洋那條龍250km/h的速度。

    “嗷！嗷！”

    斯旺身上的基巖鎧甲一塊接一塊解體，她從這團和熔巖差不多的鎧甲里脫身。

    ——在基巖之下，她用土系煉金術又煉成了一層絕緣隔熱的陶瓷內甲，這才沒有被燙死。只是金發上稍微濺上點火星，甚是狼狽。

    她心痛地注視變成一團史萊姆般的阿加莎，道，“別怕，寶寶，我會重新煉成你的。”

    然后藍寶石般的眼睛狐疑地掃到陸澄沒有表情的貓巫面具，

    “謝謝，陸澄，你和阿加莎救了我的命。不過，陸澄，你拿到了什么？”

    “魔人的話，你能信？

    下面我說的是真相：

    ——尚云鵬先生殉職了——斯坦尼拿走了三足烏青銅尊，還有錄鬼簿。”

    陸澄道。

    他不止是對斯旺說，也是對古拜誕說。

    此時，外面的斯坦尼幻象也消失殆盡，不是被斯坦尼回收，就是被古拜誕清理。

    古拜誕跑過來，胡子亂顫，神色凝重分析道，

    “大概斯坦尼認為那本錄鬼簿不夠攝取A級調查員的魂魄，所以沒有在上面書寫我們的名字，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斯旺恨恨跳腳，

    “重大事故！重大事故！——黑船事件都沒有走失一件幻海站的A級品——被這伙不知道哪里來的東西搶走了！

    古拜誕，這下，你要回高盧鄉下種葡萄去了。”

    她最心疼的是自己要的三足烏青銅尊眼睜睜飛走了！——那么強大，那么神奇，卻不是她的！

    古拜誕望向陸澄，

    “還有辦法嗎？”

    “我合上尚科長眼睛時，答應過他，絕不讓唐人的寶物離開唐國。

    ——古站長，你一定會坐穩站長的位置。和我一道去追斯坦尼吧，來得及。”

    陸澄道，為了死去的尚云鵬、古拜誕這個長期盟友，和唐國的A級品，他要折損半年的壽命，升為幻海公了。

    ——哪怕王級神也休想離開他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