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鞭長莫及
獨孤景雙臂又麻又軟只能眼看著杜汐兒追出去,不過片刻杜汐兒便回來了。 杜汐兒速度很快,從窗戶迅速躍進房內反手將窗戶帶上,對獨孤景道:“外面人多,沒了蹤跡,應該是盟主壽宴結束了。” 獨孤景不敢說話,他知道是自己的過錯怕杜汐兒責怪她。 杜汐兒問道:“剛剛那人你可熟悉?” 獨孤景搖頭,將杜汐兒闖進來之前發生的事含糊的說了一遍。 對于杜姑娘獨孤景只是覺得有些眼熟罷了,天下相像之人也不是沒有,想必只是跟以前見過的某人相似罷了。 杜汐兒緊緊握著手中的鞭子,半響輕嘆了一口氣,人已經跑了,再責怪任何人也都于事無補。 來到桌邊坐下一言不發,雙手收拾長鞭將其再次盤在腰上,雖然面龐依舊冷漠但是也沒了剛剛的殺氣。 杜汐兒一言不發卻給了獨孤景機會好好端詳她。 卻見她長發如潑墨一瀉而下,面龐白皙看起來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眉若遠山目含星辰透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堅毅,唇不施胭脂而朱。 此刻一言不發的她一身鵝黃色衣裙顯得整個人安靜而又恬淡,如果不是綁袖和綁腿,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 獨孤景目光移動,最后被她的雙手吸引過去,十指纖細而又修長,但是又絕不是大家閨秀那不沾陽春水的模樣,只見她雙手虎口處都纏著綁帶,但是右手拇指第一指節處、食指和中指之間的位置很明顯能夠看見有繭,這在習武之人中是很常見的特征。 獨孤景認識一個人,那人是年輕一輩中的“武癡”,那人的師父是武林前輩中的“武癡”,這“武癡”師徒二人都有使用綁帶保護雙手,因為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們練功至少十個時辰,除了吃飯睡覺全在練功。 如果不將雙手保護好就會被磨破起泡,甚至鮮血淋淋。 杜汐兒似乎發現獨孤景在看自己,也扭頭看他。獨孤景立馬收回目光看向別處,片刻后瞄了一眼,發現她還在看著自己,那面無表情的模樣讓自己渾身不自在。 “為何看著在下?”獨孤景問。 “你看我干什么?”杜汐兒也問。 兩人同時開口。 獨孤景撓撓頭也過去桌邊坐下,為展現自己沒有惡意將玉笛放在了桌上,空閑出雙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頓了頓又給杜汐兒也倒了一杯并用雙手恭敬的送到琴夢回面前。 雙手在腿上搓了搓,獨孤景陪笑道:“琴姑娘,在下不知姑娘和那杜姑娘有何仇怨,但因為在下的緣故讓杜姑娘跑了,此事是在下的錯,在下愿出一份力為姑娘尋回杜姑娘,他是琴谷主的弟子好找的很。” 獨孤景知道錯在自己,本來江湖仇怨就復雜得很,自己既然要管就應該確保不出紕漏,而且杜姑娘逃遁說明對方確實知道些事情,只不過不愿回答。 獨孤景特地提起琴谷主,也是好心提醒對方,杜姑娘身份特殊希望對方能夠手下留情,畢竟琴谷主并不好惹。 杜汐兒靜靜聽他說完,問道:“琴谷主?你怎么認定她是琴谷主的弟子?” 獨孤景回答得很快:“她自己親口告訴在下的。” 杜汐兒道:“那我也說我是琴谷主的弟子呢?而且你也可以說自己是琴谷主的弟子,誰都可以說自己是琴谷主的弟子。” 獨孤景覺得她的說法有些不可理喻,但卻又無法反駁,只道:“按姑娘意思,那杜姑娘是假的?那今日從午時開始整個下午琴谷主都在我家中,在下被……在下出門之前還見過琴谷主,難道姑娘覺得會有人在琴谷主在的情況下冒充其弟子?” 話說完突然想起,面前這個少女就這樣做了,明明琴谷主就在莊中還去投拜帖。 杜汐兒顯然已經知道了那個假琴歸羽下午就在莊中,此時聽到毫不吃驚,說道:“那個人也是假的。” “哈哈哈!”獨孤景沒法不笑,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怎么可能會有人蠢到在各路江湖前輩面前冒充一個……” “獨孤公子!”杜汐兒打斷他的話,顯得有些不耐煩,“師父曾提過獨孤盟主,師父說獨孤盟主是江湖中少有的值得敬重之前輩,你是獨孤盟主后人所以我才在這跟你好好說話,若是換了旁人……” 杜汐兒站起身繼續說道:“既然有人膽敢冒充我師父進入盟主府,那必定有所依仗而且所圖非小,公子若是信得過我,我在這里提醒一句,公子家中說不定有所變故。” 獨孤景一臉錯愕,對方的話讓他一時無法接受,而且他現在根本無法判斷兩人究竟誰才是真的琴谷主弟子。 杜汐兒緩緩道:“那人是你放走的,我本也考慮讓你將她抓回來,但是我明明緊跟其追了出去卻丟了蹤跡,說明對方要么擅長易容匿蹤之術要么還有幫手,想來想去即使你幫忙也毫無辦法。你是獨孤盟主后人,我也不為難你,告辭!” 說罷轉身離去。 獨孤景坐在桌前一言不發,在他眼中看來,杜姑娘是琴谷主弟子確實更為可信,當時琴谷主正在莊中自己也是親眼所見,雖說自己從未見過琴谷主但當時滿院數百人難道都從未見過不成? “……說明對方要么擅長易容匿蹤之術……” 獨孤景靈光一閃想到剛剛杜汐兒臨走前的推斷。 如果杜姑娘是假的并且擅長易容術,那么今天山莊內的琴谷主很有可能也是易容的,杜姑娘應該是他的弟子沒錯,易容術必定也是他所教。 但是一切都是猜測,沒人能夠證明杜姑娘是假的琴歸羽傳人,也沒人能證明琴姑娘是真的。 獨孤景心中盤算著:杜姑娘先后兩次出現的都很突然,而且第一次對我的殺心絕不會錯,第二次身上不曾帶有武器而且一顰一笑盡顯柔媚,但是行事實在難以理解讓人心中害怕。 相比之下琴姑娘雖然一臉冰冷甚至有時殺意徹骨,但行事有跡可循,還是琴姑娘可愛得多。 杜姑娘的那件紗衣和一只繡花鞋依舊扔在地上,看到那件紗衣獨孤景腦海中有浮現出杜姑娘的身影。 坐在床邊紅唇嬌艷,香肩如酥,體態婀娜,特別是粉色襦裙下紅色的抹胸特別醒目——不對,那應該是肚兜…… 獨孤景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然后將杜汐兒那杯也端過來一口干了,然后重重的放下了杯子。 他不知道如果琴姑娘遲來一會自己會不會真的答應杜姑娘,也不知道答應了會有什么后果。 不過此事確實大有蹊蹺,一定要弄清楚,獨孤景下定決心。而且杜姑娘能找到自己說明別人也能找到自己,此處不安全需要立馬離開。 ------------------------------------- 獨孤景找到杜汐兒的時候她正坐在客棧大堂中,準確的說根本沒要他找,出門就看到了。 獨孤景四下仔細觀察一番,只有寥寥數人,今日飄渺樓為恭祝盟主大壽,黃昏兩個時辰內酒水全部免單,現在所有江湖中人估計都在飄渺樓喝酒。 這客棧還能開的下去,當真神奇。 見無人注意自己,獨孤景來到杜汐兒對面坐下,不等杜汐兒回開口便主動說明來意:“琴姑娘孤身一人想在離州城找一個人幾乎是大海撈針,在下愿意助姑娘一臂之力,而且在下自記事以來便住在離州城,此處不是故鄉勝似故鄉,對姑娘找人應該有些幫助。” 杜汐兒雙手握拳,只要有一點線索她就絕不會輕易放棄,此仇不報枉為人。 “好。” 杜汐兒臉上看起來很是平靜,回答也極其簡單,但是她心中卻一點也不平靜,這也是她一直坐在此處不離開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個原因,杜汐兒也直接開口對獨孤景說明:“一會要先去一趟飄渺樓。” “啊?為何?” 獨孤景一驚,現在飄渺樓怕是座無虛席全是江湖客,認識自己的不在少數,自己絕不能出現。雖然飄渺樓有不讓動手的規矩,但是暗地里卻不敢保證,還是怕。 “去見我師父。” 獨孤景想起來在莊外對方曾說過自己的師父去了飄渺樓,讓她自己先去投拜帖。 這一行為實在有些奇怪,如果琴姑娘的師父真的是琴谷主,那么他不會擔心自己的徒弟因為自己被仇家尋仇嗎? 獨孤景想不明白,只能歸結于對方不是琴歸羽,對面這個姑娘也不是琴歸羽的徒弟。 不過如果這個琴姑娘不是琴歸羽的徒弟,那就更加解釋不通,獨孤景想不明白為什么對方要在今天冒充琴歸羽的弟子,如果也是有所圖謀,那這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些。 獨孤景道:“琴谷主名聲在外,在下也想見見琴谷主風采。只不過在下現在有些特殊情況,不便在江湖人士面前出現,不過我知道飄渺樓旁邊不遠有個無人之處,我在那邊等著。” 杜汐兒自然聽得出對方想法,不過也不在意,同意了。 二人在靠近飄渺樓的巷口分開,杜汐兒獨自前往,獨孤景則躲在僻靜之處。 遠遠的杜汐兒走向飄渺樓,獨孤景在想:要不將玄武雙匕藏在某處然后一同前去? 隨即立馬搖了搖頭,放在哪里都不安全,而且自己若是被抓住,結果也是一樣的,自己還是在這里好好等琴姑娘帶著他師父過來的好。 琴歸羽,琴夢回。 琴夢回這個名字未免太假了一些,顯得太過刻意,莫非琴姑娘不是琴歸羽的弟子而是他女兒? 獨孤景暗中算著年齡,但是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琴谷主具體年紀,不過琴谷主早已成名,至今已經隱居多年,所以必不可能太年輕。 獨孤景沉吟著。 可能獨孤景自己都沒發覺,他已經更加愿意相信杜汐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