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玄景
春日宴上,我和玄溯在二樓倚著木欄,瞧著下面一群世家小姐在花園里閑談說笑。 我發(fā)現玄溯的目光不在這群人之間,他在往其他的地方眺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直到阿言從旁小道上走出來,他的視線就緊鎖著那不放了。 果然又是她。 我問:“立誰為皇后,皇上想好了嗎?” 玄溯嗯了聲,很確定的說:“想好了,皇后非她不可,朕要到時候給她個驚喜。” 他又轉而問我:“皇兄你呢,你有中意的姑娘了嗎?” 我勾起唇角,說:“明日慶園茶室,我約她出來,皇上你也一塊兒喝杯茶啊。” “好啊,朕想看看,朕的皇嫂會是哪位姑娘。” 玄溯還似乎挺為我開心的。 這時候,阿言抬頭往我們這看了一眼,嫣然一笑,這一笑不太純粹,有一些含情脈脈,有一些曖昧。 玄溯以為是在對他笑,特別的滿足。 - 從小,玄溯就特別喜歡跟阿言在一起玩,喜歡到,把她帶到我面前,讓我們一起玩。 他擅長的蹴鞠我玩不了,跑跑跳跳的我都不行,但我可以跟他們玩投壺,剪紙,飛花令。 飛花令我從未輸過,投壺我也是特別精準,阿言看我的目光很欣賞,同她看玄溯是完全不一樣的。 玄溯看阿言跟我越來越親近,仍是什么心思都沒有,阿言看著我笑,他看著阿言開心他就開心。 我也會說一些暗示性的言語,讓玄溯誤以為阿言對他有意思,這種誤會,讓玄溯每每與她相處都自以為曖昧,故而越陷越深。 但他讓我轉達給阿言的,我通通沒有轉達。 我和阿言是在一個冬日里在一起的,那一天很冷,我染了風寒,病得有些嚴重,她作為玩伴來看望我,也無可厚非。 我情不自禁的表露心意:“或許我要死了,可我仍想讓你知道,這世上有我這樣一個人喜歡過你。” 她眼眶的淚幾欲落下,抱住我說:“我也喜歡你。你好起來,我們就在一起。你不好,我陪你去地下。” 我善于察言觀色,阿言對我有意我是知道的。 可明明我的表白明明全靠表演,卻不知緣何,內心突然guntang了起來。 - 玄溯如約來了慶園,我看見玄溯來了,便把阿言摟在懷里,貼著她的臉,親昵的在她耳邊說話。 我余光看見玄溯臉色特別難看,他看了一會兒,沒再往我們這里走過來,轉身走人。 這夜,我去宮里見了玄溯。 他喝酒,我喝茶。 他說:“皇兄,那你要對她好。” “會的。”我說。 - 所以,玄溯沒有立阿言為后,他選中了阿言最好的姐妹,寧羽。 大選后妃充實六宮那些天,我和兩位母后還有皇帝同席用膳之時,我說:“姜將軍的閨女姜靜婉,兒臣想娶作側妃。” 母后還沒開口表態(tài),玄溯就說:“姜靜婉你就別想了,她在選秀名單里,朕前兩日就決定納她進宮了。” 他想的大概是,姜靜婉同阿言針對了許久,這若是同在王府中,得雞飛狗跳成什么模樣。姜氏做了嬪妃,便不會再來糾纏我,不會再影響我和阿言之間了。 不出所料,他的確挺為阿言著想的。 我當著母后的面問:“皇上喜歡姜靜婉?” “喜歡。” 他故意說的很真心實意,母后聽的將信將疑。 這落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是玄溯見不得我好,我難得看中一個女子,他卻要搶了去。 我笑笑,“皇上可要對她好。” 玄溯鄭重的說:“自然。” 接下來,寧羽被封后,姜靜婉入宮為嬪,我趕緊病了一場,病時,我真心實意的把阿言托付給了玄溯。 “太醫(yī)說我若是行人道之事,會影響壽命,我本就活不長,實在不該禍害阿言了。皇上,別的人我不放心,你娶了阿言吧。” 玄溯瞪著我,聽我說這樣的話他很生氣。 “說什么胡話?皇兄要活很久的,女人伱自己照顧,不要塞給朕。” 我氣若游絲:“皇上問一問太醫(yī)便知,我這身子,實在是不長了……” 這個事實,我在多年前就接受了。 太醫(yī)不會當著我面說,可有一回婢女們當我昏迷了,議論了不少事,我就這么知道了我活不長。 玄溯去問了太醫(yī),又跑來對我說:“萬一有靈丹妙藥呢?世事都沒有定數的,母后當年不也死而復生過?皇兄,你不會有事的。” 我說:“無論如何,你答應照顧阿言,我才能安心養(yǎng)病。” 玄溯經歷了不少內心掙扎,最后點了頭。 “好,朕娶她。” 隨之,齊言嫣成了唯一一個,不在選秀名單上,卻被欽點入宮的嬪妃。 - 阿言入宮前夜,來王府里找我,她很焦急的,幾乎是求著我:“你去找太后,太后可以收回皇上的旨意,于太后最疼你了,你去說是有用的。” 我摸了摸她的臉,說:“我不能跟皇上做對,母后不會為了我去駁皇上顏面的。” 阿言很執(zhí)著:“不會的,于太后很疼你,你說我們兩情相悅,她不會不成全的。” 我沒有說話。 阿言幾乎要哭出來了:“你就去試試,試試都不行嗎?” “我知道消息比你早,我求過母后了,”我啞著聲,痛苦萬分的說,“母后不答應,母后說我這樣的身子……不能承受男女之事。” “我去求皇上……” “沒有用的,阿言。” 我的絕望感染了她,她久久的看著我,眼神一點點的涼下來。 最后,她說:“你幾歲了,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男女之事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不知道你身子多差嗎?你現在卻告訴我說,沒有用的。” 她拭了下眼角,擦去了淚,“事實是你不肯為我對抗皇上,也不肯為我求一求太后。你既然放棄了我,我也同你一刀兩斷,今后我做我的嬪妃,你做你的衡親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永無瓜葛。” 阿言把話說得很決絕,可是往外走的并不果斷,她的身子在那停頓住了,似乎是在等我挽留。 我很意外的發(fā)現我竟然有一點不舍和心軟。 我還會找她的,她會回到我身邊,但現在她必須入宮,我必須狠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