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鋒
林毅給蕭瑟的留言,是讓她小心警惕,記住別讓王瑾軒回家,自己也不要出門。 王瑾軒之前就在他家和小草一起學(xué)武,這姑娘天天不著家,林毅也沒管她,就當(dāng)家里多個小伙伴了。 沒想到今日倒是給了她機(jī)會逃過一劫。 郡守府今天怕是要遭重,能救一個是一個。 畢竟說出郡守府地址的是自己,哪怕心里知道那毒夫人只要想找,總能找到郡守府,但林毅還是把這件事的責(zé)任算到了自己身上,郡守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難辭其咎。 所以他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力求盡快搬到救兵。 但他使出最快的速度奔行到水晶宮,卻發(fā)現(xiàn)姜玲瓏不在宮中怎么剛好今天姜玲瓏就出去了呢? 翻到姜玲瓏那一頁,便見著上面寫著:追殺敵人至通天河,大戰(zhàn)中…… 林毅:“……” 麻了麻了,這就跑到通天河去了? 等姜玲瓏回來,怕是王家人都能入土為安了吧? “冷靜冷靜,事情未必有那么糟糕。” 林毅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狀態(tài),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 兩千年份的老妖怪的確恐怖,但是,王安是一郡之地的最高長官,朝廷氣運(yùn)雖然不能庇護(hù)他對抗一個妖王,但妖王定然也不敢隨意殺他。 先前何冬都說過,世間九大妖王,都有各自的活動范圍,不能擅自侵?jǐn)_人族城邦,這大概也算是人與妖之間為了維持表面和平作出的約束。 毒夫人修行到現(xiàn)在,還能這么禮貌地找他問路要去郡守府,對當(dāng)今的局勢應(yīng)該也不會一無所知。 只要她有智慧,肯定會顧慮人妖之間的這根紅線。 一品妖王若是親自出手?jǐn)貧⑷俗逡豢ぶ氐淖罡唛L官,絕對會引起人族震怒,到時候,不管她是野生妖王還是有檔案的妖王,都會迎來人族的雷霆一擊,甚至誘發(fā)再一次的人妖大戰(zhàn)。 她敢嗎? 就算她敢,別的妖王就真的愿意和她一起搞事? 放著占山為王無人敢冒犯的妖王不做,非要和人打生打死,這不是既得利益者會有的想法。 降妖譜上也寫了,毒夫人是去做客。 雖然是個不請自來的惡客,卻也未必會大開殺戒,所以說…… “真正危險(xiǎn)的只有我?” 林毅分析出這個結(jié)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yàn)樗娴脑诙痉蛉说念A(yù)備菜單里…… 郡守府,毒夫人被請進(jìn)了客廳。 門房見她氣質(zhì)非凡,知道不是尋常女子,引她進(jìn)去之后,就去通報(bào)了王安,甚至沒敢讓人在門口等著。 做門房的,最擅長看菜下碟,這眼力勁的確不錯。 王安一聽女人,下意識覺得是來找王良的,可聽到下人匯報(bào)說是找他的,不禁覺得有些意外。 他可不會在外面惹下什么風(fēng)流債,就算有幾個女人,也絕對是清清白白,不會敗壞他的清譽(yù)。 思慮再三,王安還是來到了客廳,打算親自會一會那個女人。 而一見到毒夫人,王安便心頭直跳。 這女子,分明不是人! 有膽氣進(jìn)他郡守府還能泰然自若的妖怪,絕對不是簡單的貨色。 “今日不知吹了什么風(fēng),竟有貴客登門,王某有失遠(yuǎn)迎,還請海涵。” “王郡守客氣了,不速之客,未被主家厭棄已經(jīng)是厚待,哪敢要求更多。” 毒夫人端著茶杯,淺酌了一口,又放下,接著道:“今日我在城中閑逛了一日,見百姓安居樂業(yè),便知王郡守治理有方,也羨慕這些人,不論窮富、老幼,都可以安然于此世生活。 不像我們妖,從出生那一刻,便要經(jīng)歷無窮無盡的搏殺,只為求一夕之食,即便有了仙緣,踏上尋道之路,也是人人喊打,王郡守,你治理一方,素有賢名,你來說說,是不是妖天生就該死?” 王安聽到毒夫人的言論,當(dāng)場就想笑。 你是來和我辯論的嗎?咱文化人最不怕辯論。 既然毒夫人已經(jīng)表明了妖怪的身份,王安也不必假裝與她客氣了。 而對方以客自居,王安便也以客待之。 到了這種層次的妖,也不能小視。 “敢問夫人名諱?” “叫我毒夫人便可。” “夫人問妖是否天生該死,言妖一生苦難,是因?yàn)榉蛉瞬恢廊说钠D難。人,天生孱弱,一年初學(xué)步,三歲方可語,四歲開靈智,十歲始耕耘,加冠育幼子,不惑奉雙親,五十力漸衰,六十老難行。 無父母之養(yǎng),無以至成人;無子孫之奉,無以終余年,祖祖輩輩,更相為命,是人以孱弱之軀成蔚然大族之根基也!” 毒夫人面帶微笑,看著王安,這人是想襯托出她是只文化有限的妖么? 當(dāng)世語言,有官話,有方言,有文言。 官話,即當(dāng)代普通話,全國統(tǒng)一,從秦開始的制度,到漢時發(fā)揚(yáng)光大。 方言自是本地語言,也是最常用的,基本上不是管家往來,最高長官都會說方言。 而文言,便是文化人才會用了,古之書籍刻錄不便,所以言辭盡量簡略,就形成了文言,后世的文化人也會效仿古制,書寫得多了,念誦得多了,日常也就不自覺地用上了。 所以說話不知覺用上了文言,就是文化人的體現(xiàn)了。 毒夫人就這樣被王安秀了一臉,在道理上,也遜了王安一籌。 她說妖生艱難,王安便說人生也艱難,但人能成為蔚然大族,正是因?yàn)榇蠹叶煎钊酰陨鷣砭蜁ハ喾龀帧?/br> 對比之下,妖族艱難,就成了自己的問題了。 看王安還想再說下去,毒夫人知道,自己講道理肯定是講不過這個文化人的,索性開口打斷道:“王郡守說得很有道理,人族之所以強(qiáng)大,就是因?yàn)閳F(tuán)結(jié),我們便也想效仿人族團(tuán)結(jié)起來,鑄就妖廷。 只是,不同于你們?nèi)俗迥苡醒}鏈接,我們妖族想要團(tuán)結(jié),還少了一個必要的紐帶,那就是我們的妖皇。” “那你去尋你們的妖皇便是,何必來找我呢?” 王安面不改色地說道,毒夫人當(dāng)即大笑,一邊捂住胸口,免得波動太厲害。 “郡守大人不要在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了,我為什么而來,你的心里是清楚的。” 毒夫人面容含笑,眼神卻森冷無比,死死地盯著王安,似乎隨時會出手殺了他。 王安從政多年,見過的兇險(xiǎn)也不在少數(shù),但能比得上這次的,也沒多少了。 不過,區(qū)別也不大。 不管是多危險(xiǎn)的事,熬過去就是生,熬不過去就是死。 他走過了多少風(fēng)霜,怎會怕一個妖物的威脅。 “夫人或許要失望了,王某以詩書道德傳家,不會與妖物做任何交易,也不會妥協(xié),汝若不怕十八年前的殺劫再次落在妖族頭上,大可殺了我便是。” “不會與妖做交易?呵呵,王郡守莫不是忘了,十年前,你是怎么趕走湘州太守,以郡守之位,守住長沙這塊根基,又是如何以郡守之名,做了太守的事情,湘州十一郡,不知湘州太守,只知長沙郡守,又是靠誰的幫襯。 你不會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吧!” 王安臉色微變,沒想到這妖竟然知曉他的這樁隱秘之事。 “聽聞王郡守素愛清名,若是被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不光是你,整個王家的清譽(yù)也保不住了吧!我想,被你架空幽禁的太守,想必很樂意跟我合作。” 看王安臉色一變再變,毒夫人的笑容越發(fā)得意。 能說會道有什么用,會掉書袋有什么用? 只要掌握了他的命根子,不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郡守不妨好好考慮,我給你三天的時間。” 說著,毒夫人像是個勝利者,從容不迫地從客廳離開,走出了郡守府。 王安沉默良久,緩緩坐下,以手掩面,似是萬分痛苦掙扎。 許久之后,他才呼喚管家王才進(jìn)來。 “瑾軒何在?” 王才躬身回答道:“她……應(yīng)該是去了林總捕家中學(xué)藝。” “又是林毅!” 看王安面色陰沉,王才連忙道:“小的現(xiàn)在就去叫小姐回來。” “不必,等她自己回來便是,下去吧。” “是。” 王才躬身后退,出門時,順手將門掩上了。 大廳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王安的臉明暗不定…… 水晶宮內(nèi),林毅在龍王殿里緩緩踱著步子,一邊盤算接下來該怎么辦。 之前跑來水晶宮的時候,太過性急,也沒去細(xì)想,光顧著搬救兵了。 實(shí)在是那毒夫人出場得太突然,以林毅的心理素質(zhì),也嚇得夠嗆,沒當(dāng)場露出馬腳,已經(jīng)是不錯了,在高度緊張之后,智商下降也是應(yīng)有之力。 好在下水冷靜了之后,林毅聰明的頭腦又占領(lǐng)高地了。 毒夫人,應(yīng)該就是朱思思背后的妖王,她忽然出現(xiàn)在城里,或許是發(fā)現(xiàn)朱思思死了,干脆地選擇了粗暴的方式,在沒有人質(zhì)的情況下,直接到王安府上進(jìn)行要挾,索要某物。 狩獵他,只是順手為之。 如果王安屈服,那么為了穩(wěn)住王安的心態(tài),毒夫人不會在城里亂來。 而如果王安不屈服,毒夫人大概率不會當(dāng)場翻臉,而會給王安一定的期限,在這個期限里,她也不會亂來,把毒夫人代入匪徒這個身份,她的行事就有跡可循了。 所以,不管毒夫人到王安府上談得怎么樣,城里暫時都是安全的。 分析到這里,林毅不禁直呼臥槽。 危險(xiǎn)的,好像只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