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查漏
和趙瑚一樣瞞報,少報資產(chǎn)的人不少,遠在洛陽的趙程都察覺到了,他當即寫信給趙含章,建議她頒布告緡令,即獎勵民間告發(fā)瞞報、少報資產(chǎn)的人。 早有意見的常寧聽說后當即上折附議,朝中立時有不少臣子跟上,有的人甚至找到小皇帝跟前,暗示由他來頒布告緡令,以在民間獲得名望。 小皇帝并不想?yún)⑴c這樣的事,他每天讀書都累得很,閑暇之余還要擔憂一下自己的小命,實在是不想搭理這些事,以及這些人。 他并沒有先帝皇兄的壯志,不覺得自己能夠比趙含章、趙銘及王導等人厲害,能夠為晉室力挽狂瀾,他只有十歲,他只想活著。 既不想被砍死,也不想被毒死。 所以這些自以為為他好的人找到他,語重心長的和他說了許多話,小皇帝卻只想趕緊把他們丟出去,奈何他也沒有這個權(quán)利。 他甚至覺得對方是故意在花園里堵住他的,他身邊的侍衛(wèi)、內(nèi)侍和宮女全是趙含章安排的,雖然他們對他恭敬有加,但誰不知道他們效忠的是趙含章? 當著他們的面找他,還讓他插手朝政立威,恐怕不是在幫他,而是在蠱惑他出手,然后他跑去趙含章那里告發(fā)自己立功吧? 小皇帝不吝于最大的惡意揣摩這些人。 趙含章知道這件事后,當即讓人去查,查到那名官員沒有如實上報資產(chǎn)后,便笑道:“那就從他開始吧。” 但也只是他而已,趙含章沒有牽連其他人,等他繳足了算緡錢,又罰沒他的官職,令他充軍之后,她便找來一直上折的常寧,哦,常寧升官了,她封他為尚書左丞,是傅庭涵手下的官員,主要負責的是刑律方面的事。 “常左丞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少報資產(chǎn)的人很多,他們是在侵吞國家財產(chǎn)。” 常寧一臉嚴肅,“使君既知,便該想辦法杜絕這樣的事發(fā)展,漢時便有這樣的狀況發(fā)生,使君在頒布算緡令時為何不一起頒布告緡令呢?” “先生既知史,那便知道后來告緡令為何執(zhí)行不下去,便是這樣也要做嗎?” 常寧就一臉嚴肅道:“那也是幾年之后的事,如今國庫缺錢,使君既然開了算緡令,那就該嚴格一些,盡量收來更多的錢。” 一旁的汲淵發(fā)表不同的意見,“如此嚴苛,豈不失人心?到時候大量士族南遷離開怎么辦?” 常寧冷哼道:“他們能走早在匈奴打下來時就走了,一條算緡令罷了,不至于就走了。” “到底失了人心,于將來無益,”汲淵道:“使君想要休養(yǎng)生息,那就需要這些士族、商人出力,有趙七太爺和趙刺史為先,符合條件的人都會上交一些算緡錢,即便不對數(shù),也可暫時讓我們渡過難關(guān),何必將關(guān)系搞得太僵呢?” 明預微微頷首道:“算緡錢自武帝時便取消了,也就是說,現(xiàn)在還活著的商人就沒有交過算緡錢的,更何況此次使君增加了士紳和官員的算緡錢和車船費,這是歷朝歷代都沒有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使君是在用他們的錢充盈國庫,養(yǎng)活百姓,以富養(yǎng)窮,此時再發(fā)告緡令,別說其他官員士紳,就是趙氏的人恐怕都會不滿吧?” 若是連趙氏都明著反對了,還有幾個人會支持趙含章? 她手中就是有軍隊,也不能把所有人都鎮(zhèn)壓下去吧? 趙含章點頭,表示贊同汲淵和明預的話。 在發(fā)算緡令前她就知道會有人瞞報、少報了,但依舊沒有發(fā)告緡令,而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過,因為她知道,這個算緡錢她只征收一年,她有自信明年就取消掉,靠其他途徑盤活經(jīng)濟。 常寧垂眸思索,片刻后抬起頭來道:“趙七太爺和趙刺史怎比得上使君您呢?不如使君再來做個先吧。” 趙含章眨眨眼道:“我交了算緡錢的。” “您的車船稅沒有交足。” 趙含章:“我沒交足嗎?待我問問聽荷。” 常寧面無表情的道:“還有傅尚書的車馬及資產(chǎn)呢,他的那份,使君不交嗎?” 趙含章頓了頓后道:“他沒有資產(chǎn)。” 常寧:“那車船呢?傅尚書身邊的護衛(wèi),所帶的馬匹,這些是要傅尚書交,還是使君交?” 趙含章張了張嘴巴,好一會兒才道:“好,我交。” 常寧當即給趙含章一張單子,上面列了許多人的姓名,排頭一個就是趙含章,汲淵和明預的名字也在上面,倆人一臉迷茫,連忙道:“我們也有漏報?” 常寧冷哼一聲道:“你們在洛陽的房屋田地都沒有報上。”qqxδnew 汲淵:“……洛陽的田地今年沒有出產(chǎn),佃戶都找不到,亦沒有耕種……” 在常寧的目光下,汲淵說不下去了,頓了頓后道:“我回去就讓人估算價值。” 常寧:“還有汲先生從北地帶回來的戰(zhàn)利品,也要估算價值吧?” 明預脊背一緊,不巧,他也得到了一些戰(zhàn)利品。 趙含章看著仔細看名單上的名字,發(fā)現(xiàn)滿朝文武只有趙銘和趙程不在名單上,見常寧看過來,她立即道:“戰(zhàn)利品我都塞到國庫里當民用了。” “是嗎?可我怎么聽說使君回來時給書局送去兩車的書,全是從北地搜刮回來的,還有入庫的字畫若干,我都看到聽荷清點了。” 這個……趙含章還真不知道,畢竟國事繁忙,這些家事她都是交給聽荷的。 趙含章點了點名單問道:“銘伯父在冀州時也收得一些珍品字畫,莫非,這些他都算了價值?” 常寧嚴肅的點頭。 趙含章一聽,敬佩不已,當即道:“我一會兒就讓聽荷核定價值,補足剩下的錢。” 常寧臉色這才好看起來,起身與趙含章一揖,轉(zhuǎn)身離開。 汲淵目送他離開,忍不住扭頭問趙含章,“我與他,到底誰才是管錢的?” 趙含章卻道:“讓常寧做尚書左丞委屈了呀,應該讓他做御史大夫的。” 她扭頭和趙云欣道:“將此事記下,等回到洛陽,安葬先帝之后就提醒我,以免我忘記。” 趙云欣應下,將這件事記在了小本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