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安靜。”

    月彥戴著面罩的臉上，血紅色的豎瞳微微一閃。

    這一剎那，無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這只惡鬼動作僵住了，下一秒，再度躺回了手術臺上。

    “麻醉劑明顯不夠，增大劑量。”他冷靜的看向一旁的助手。

    “知、知道了。”

    助手額頭冷汗直冒，又給這只鬼補充打了一針濃縮的藥劑。

    月彥面沉如水，表現出異于常人的冷靜態度。

    他繼續不動聲色完成解剖手術，并且在最后取出穿刺針，從這只鬼的髂前上棘部位取出些許脊髓液。完成這一步驟，他不再進行手術，而是指揮旁邊的助手縫合鬼的身體，完成剩下的工作。

    結束手術后……

    “諸位，這就是鬼的脊髓液。”

    月彥摘下口罩，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關于鬼的誕生，一直以來都是個謎，各方面的研究都才起步，不過在軍方反復透過實驗，人們發現，通過在鬼的髂前上棘、髂后上棘或者是胸骨等部位進行采樣，從中抽取后濃縮后的骨髓液中的不明物質，轉而注入到了實驗動物和死囚身上，能夠將其轉化成了擁有鬼之特征的異形。”

    “當然，這些被注入提取液的實驗動物和死囚，最終都沒有成功轉化成真正的鬼……它們只是半吊子的異形，而且有很大的缺陷，大多數沒有撐上幾個鐘頭，就全身爆裂而亡。這也是目前我們不斷進行實驗的局限性，我們始終無法通過人工干預的手段重新打造出鬼來，若是如此的話，那我們也無法更進一步的尋求鬼那種不老不死，rou體可以不斷再生的秘密。”

    月彥停了下來，再度環顧周圍一遍。

    “為什么會有這種現象呢？研究后有不少人得出一個新結論，這有可能是因為鬼能夠透過血液中的某種物質，將人類轉化為鬼，這與其說是超自然現象，還不如說是一種具備瘟疫特性的現象，我們大膽的懷疑，導致人類轉化為鬼的原因，可能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疾病。”

    “可是，月彥先生。”

    一位研究員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細菌的話，應當做不到這個地步吧？而且，即便使用顯微鏡也無法在骨髓液中找到你所說的那種致病的細菌。”

    “確實如此。”

    月彥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找不到細菌，也無法找到鬼的血液中的致病原，但我們可以推斷它的存在，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造成鬼的轉變之原因，是一種比細菌還小的物質，比方說所謂的病毒。”

    在19世紀末，人類就知道了病毒的存在。

    荷蘭微生物學家馬丁努斯·貝杰林克意識到有一種比細菌更小，小到可以穿過陶瓷過濾器的生命形式會導致疾病，貝杰林將這一生命形式命名為virus(病毒)，這也是現代病毒學的起源。

    到了大正時代，也就是20世紀初期，病毒學才剛剛起步，正處于萌芽期。

    這個時期人類的醫學中還是普遍關注在細菌這種致病原上，對于病毒的了解受限于條件，研究也是有限。當時的人們也只是得到了病毒的概念，并且提出了相關理論，可是直到1935年，人們才第一次分離提純出病毒。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一位頭發斑白的老研究員推了推眼鏡，表示贊同這個思路。

    “因為是比細菌還要小，被稱為病毒的物質，以我們目前的技術還無法提純，只能通過搜集脊髓液來提煉。

    男人淡淡說：“接下來，我們的研究就集中在這一塊，只要通過繼續研究，應該能夠破解出鬼的秘密。”

    對于“月彥先生”的這番話，研究員們都表示高度贊同。

    不過，手術室的時鐘的指針顯示時間已經快到黎明了，眾人也收拾起來，離開了手術室。

    ……

    “月彥”換了一身西裝，戴上帽子，離開了政府的研究機關，他從遍布路燈的街道上，走到一間小巷子里。

    路燈滋啦一響，燈光變得昏暗，琵琶的振弦聲響了一下。

    就在下一秒，周圍的場景切換了，陰暗的小巷變成了巨大的空間。

    這是個重力顛倒的怪異場域，木質建筑在空間的各個方向延伸，沒有任何章法。

    這里是名為“無限城”的異空間，也是鬼的大本營。

    月彥，不，鬼舞辻無慘緩緩摘下了帽子。

    就在鬼王的面前，十二鬼月中排名較近的幾個都出現了。

    當啷！

    一襲黑色和服的鳴女用拔片彈奏著琵琶，正是她的力量將上弦的眾鬼傳送至了無限城。

    “找你們來的意思，你們也應該清楚。”

    無慘將目光投向穿著華麗服飾的童磨。

    “童磨，你的任務做的如何？”

    “請放心，”上弦之貳的鬼仍然是笑瞇瞇的表情，他收起折扇，用恭敬的語氣緩聲開口：“貴族院的大人物，還有陸軍的那個大臣已經發下毒誓投靠萬世極樂教，對于那些貪戀權勢、財富和地位，七老八十的老東西們，答應給他們不老不死之身，我想他們中應該沒有人會拒絕。”

    “好。”

    無慘轉身看向金色的屏風，不再看向跪在地上的猗窩座、半天狗、玉壺。

    “調查‘青色彼岸花’和產屋敷一族的下落這兩個任務仍然重要，絕不可懈怠……還有，都幾百年了，為什么還沒有找到？我真的……開始想不通你們究竟為什么而存在的了。”

    言罷，一股無形的怒氣釋放了出來。

    “咿咿咿，大人請息怒啊！”

    半天狗連忙磕頭告罪。

    “都怪我并不擅長探知和搜索，這可該如何是好呀……”

    童磨一臉懊悔。

    就在這時，玉壺突然大聲開口：“無慘大人，屬下雖然沒有找到‘青色彼岸花’和產屋敷一族的下落，不過屬下有按照你的指示，搜羅到一些古老的異物，雖然有些來歷和出處不明，不過想必這些東西一定會……”

    上弦之伍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就消失了。

    下個瞬間，這顆頭出現在無慘的手上。

    “我的心情并不好。不要說些尚無完全確定的情報，至今為止，我即便命令眾多的鬼去搜索妖怪或是異類的傳聞，可是也一無所獲，勉強找回來的一些物品，全都沒有任何意義。”

    從三十多年前與大蜈蚣接觸后，無慘也開始搜索妖怪或是超凡存在的下落，不管是傳聞、事件還是物品都不限，無慘迫切的想要了解大蜈蚣記憶中的那些事物，鬼王想要從中找出大蜈蚣的來源與秘密，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并沒有任何線索。

    “這、這次不一樣，大人。”

    玉壺的腦袋有些急切的開口：“請大人務必開恩。”

    “那么，把東西都呈過來。”

    遵循著無慘的命令，玉壺送上了它辛苦搜羅的異物。

    無慘坐在一張奢華的椅子上，掃了一眼，發現分別是一把連著劍鞘的古劍、有裂痕的能面具，以及一柄被破布纏繞的矛。

    玉壺的頭被扔在地上，長出了一對肥胖的腳，身子則是跪在一旁，它用讒諂的語氣說：“這把劍的名字是‘叢云牙’，面具則是‘rou身人面’，至于這柄矛，收藏它的人類聲稱來自中國，這柄矛被稱之為‘獸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