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事端起-聽雨軒(下)
祁連玉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水珠兒還有小草口中的談資了。在看了一會兒之后,祁連玉便放下了車簾,讓劉峰繼續向前行駛。 此時街道兩側的攤子早已經撤了大半,剩下的沒有撤的,也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在祁連玉的記憶中,自己上次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孩子,松叔帶著自己還有三郎,來了臨清府,只是當時因為什么來這里,便早已經忘記了,只是依稀記得這家鋪子里的糖很甜,那家鋪子里的面很好吃。只是那也只是十年前的事情。 祁連玉感慨一笑,也不知道曾經去過的地方,現在還在不在了。 于是祁連玉再次撩開了簾子,昏黃的光亮,投射到自己臉上,有些溫暖,也有些刺眼。 他記得,這里原本應該是一家賣糖的鋪子,只是現在物是人非,之前的糖鋪子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客棧,叫做“流云”的客棧。 祁連玉心有感觸,對前面趕車的劉峰說了一句:“咱們今天便在這里住下吧。” 劉峰聽了祁連玉的話,勒住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流云客棧”四個字,高高掛在了上面,因為已經夕陽逐漸消逝的緣故,店家早已將燈籠點燃,掛在店面的兩。 昏黃的光亮,安靜地投射在地上,搖搖晃晃,像是搖蕩的秋千,前后搖擺。 見到有客人來了,掌柜的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 “兩位是要住店嗎?” 劉峰點頭,對掌柜的說道:“兩個房間,還有我這馬,幫我喂一下。” 說完,劉峰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然后又對那掌柜的喊道:“先給我弄點吃的,隨便什么都行。” 掌柜的連連點頭,然后轉身正要吩咐下去,卻被祁連玉攔住了。 掌柜的一愣,不知道這個帶了半張面具的年輕人要做什么,便問道:“公子,您還有什事情嗎?” “事情倒是沒有了,”祁連玉笑了笑,然后說道,“就是有些好奇,咱們這么大個客棧,沒有個跑堂,店小二什么的嗎,還要掌柜的親自過來招呼。” 掌柜的沒想到這位公子竟然問的是這件事兒,便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下,對祁連玉說道:“當然有了,要不這么大個店面,我一個人怎么招呼的過來呢,只是他們現在都出去找馬了。” 祁連玉滿臉驚異,然后看著掌柜的眼睛,似乎在看是否他在說謊話。而早已經找到地方坐了下來的劉峰,聽到掌柜的這么一說,也來了興趣,便也湊了過來,插嘴說道:“沒想到掌柜的還做起馬行的生意呀。” 劉峰說的“馬行”其實是黑道上的暗語,指的是靠搶劫為生的馬匪,而“找馬”便是出去踩點,找合適下手的人。 掌柜的雖然不是黑道上的,但是客棧每天人來人往,接觸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的,自然也是懂得這些了,聽了劉峰這么一說,他的臉上立馬露出了一絲難堪之色,連忙解釋道:“客官說笑了,我們怎么敢做那些營生,店小二他們真的是出去找馬了。” 祁連玉知道這是劉峰在打趣掌柜的,便沒有再讓劉峰繼續說下去,而是自己接了話,問道:“難道店里的馬丟了?” “可不是嘛,說來你們還真別不信,我們店里的馬竟然是被另一匹馬給放跑的,”說完掌柜的輕聲嘆了一口氣,“主要還有別的客人寄養在這二的馬匹,這要是找不到了,我這客棧也就快到頭了。” 祁連玉安慰了幾句,掌柜的便也下去忙了。 不一會兒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端著幾樣酒菜過來了,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掌柜的嘴里說的出去找馬的人了。 “聽說店里的馬是被另一匹馬放走的?”祁連玉看似隨意地向過來的店小二說道。 店小二放好了酒菜,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額頭上的隱隱滲出的汗水,然后喘了一口氣,說道:“可不嘛,誰能想到會遇到這么個事兒。” 祁連玉饒有興趣地看著店小二,然后從袖子中拿出了一些銀錢,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然后對他說道:“我們是做販馬生意的,聽你們掌柜的說了一嘴,所以對那個馬,我比較感興趣。” 店小二看著祁連玉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心中暗想:“這公子,真好看,就是可惜了,只有半張臉。” 祁連玉似乎察覺到店小二的心思,冷哼了一聲,也算是給他個警告。 店小二打了個哆嗦,知道自己剛才似乎惹了這個公子生氣了,便連忙道歉,然后對祁連玉說道:“那馬確實很有靈性,全身通黑,尤其是那眼睛,盯著你看的時候,總覺得它能看懂你的心思。” 說到這里店小二似乎也來了興趣,繼續說道:“別看它是一匹馬,真的,我在客棧好多年了,遇到寄養馬匹的客人也多了去了,但是像這樣神駿異常,而又通靈性的馬,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就是有一點,太難伺候,普通的草料一口不動,后來我們拿煮熟的雞蛋給它,它才算是吃了。” 劉峰在那里一邊吃著東西,一遍嘖嘖稱奇,說道:“這么挑食的馬,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過。” 說著劉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塊醬牛rou。 “可不是嗎,后來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竟然發起瘋來,掙脫了韁繩,順著還把其他馬的韁繩給咬開了,當時可就亂了,我們費了好多力氣才把馬找回來。” “那匹黑馬也找回來了?” 店小二搖了搖頭,說道:“那匹黑馬的主人親自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道那黑馬跑到哪里去了。” 店小二似乎想起了剛才祁連玉說對馬感興趣的事情,以為他要買那匹黑馬,便對祁連玉說道:“那匹馬的主人,就在二樓左轉的第二間房,公子要是感興趣可以去找他,不過我覺得要讓他把那匹黑馬賣個您,這事兒有些困難。” 祁連玉笑道:“那倒無所謂,當是交個朋友了。” 店小二下去了,祁連玉看著桌子上所剩無幾的酒菜,有些恍然地說道:“大叔,我說你怎么這一路上一直讓我吃干糧呢,感情是你都留到這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