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10個人的剔除，很快就引起了下面面試者的驚慌，大家很快都開始猜測這些人被淘汰的原因。

    大家都長著眼睛，很快就得出結(jié)論，應(yīng)該是這些人玩游戲都不夠認真。

    于是下面這些人都開始認真起來，那些團結(jié)在一起玩狼人殺的受到的鼓勵最多，他們本以為自己這是個餿主意，結(jié)果第一批竟然沒淘汰他們，于是玩的更H了。

    但有件事情讓趙長啟覺得奇怪，就是被淘汰的10個人里，有四個人是占著電腦的，他們離開之后，電腦空了出來，他原以為會有人迅速去搶下來坐，結(jié)果卻沒人問津。

    他看著那些空座椅，自己想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顯然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這一波淘汰是因為自己作對了某些事情，那既然如此，就繼續(xù)做下去好了，不要冒任何的風(fēng)險。

    接下去就變得有意思了，所有人都開始認真的玩游戲，但玩游戲這件事的本身，如果不是真的喜歡，那勉強起來，就跟勉強去聽自己聽不懂的課一樣，哪怕支撐著去聽，很快就會有癥狀。

    一個玩狼人殺的已經(jīng)度過了對新游戲的好奇期，他顯然不是很滿足這個游戲需要的邏輯和表達能力，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其實前面人的發(fā)言都沒聽，但為了讓人覺得他是認真游戲，還要說滿一個人的一分鐘，結(jié)果就是只能是說一些前言不搭后語的東西。趙長啟看了一下新名單，果然他就已經(jīng)在里面了。

    一些打游戲的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一些精力分散的情況，玩著游戲還打起了哈欠，現(xiàn)在是早上11點多，這簡直就是對游戲迷的侮辱。

    趙長啟還通過看監(jiān)控的回放，繼續(xù)觀察那些上了名單的人的行為，猜測著可能的標準。

    有不斷切換游戲換著玩的，每個游戲玩了就幾分鐘；有公共場合抽煙吐痰的；有嘴里不斷說臟話的；也有幾個，趙長啟沒找到什么原因，但他私下猜測，估計是因為長得太丑的。

    于是在吃飯之前，又走了第二波十幾個人。

    這一波走人讓剩下的人開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當(dāng)然有些人還是覺得找到了一些原因，他們有些人看到了趙長啟看到的原因，自然也有人有更多不同的反對意見。

    等午飯送進來以后，因為吃飯問題，在人群中有了一次小小的行為分裂。

    一部分人覺得應(yīng)該一邊吃飯，一邊玩游戲，表示自己特別喜歡玩游戲，還有人覺得吃飯和游戲應(yīng)該分開，表示自己做事情專心。

    趙長啟看到這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許外星人，楊帆看他們的感覺，就像他現(xiàn)在看那群面試者一樣。

    他下意識的去看杜妍放在一臺電腦面前的眼鏡，突然就站起來，走了過去，然后把那個眼鏡連著的手機拿起來看了一下，插上了耳機，接著又把眼鏡戴上，坐了下來。

    杜妍轉(zhuǎn)過頭笑著看他說：“喲，不冷戰(zhàn)了？”

    自從杜妍死后，趙長啟再也沒有用過對話實驗的設(shè)備，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楊帆。其實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但他覺得他需要。

    他需要了解楊帆的一些思路，哪怕對面可能是在欺騙自己，但總比自己瞎猜效果要強一些。

    耳機里楊帆也主動說話了：“最近看你心情好了一些。”

    趙長啟搖了搖嘴唇：“是么。”

    “是不是感覺想恨杜妍，卻恨不起來。”

    “你對人類的弱點抓的很準。”

    “哦，你覺得這是弱點？”

    “不是么？”

    “那你是覺得，要恨就恨，要喜歡就喜歡，這樣更好？”

    趙長啟沒有心思去深想這些，這些問題想到最后，都是沒標準答案的。

    或者說，對于他們?nèi)祟悾菦]標準答案的。

    但也許對楊帆來說，這個答案很明白清晰。

    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看那個戴帽子的女生。”楊帆說。

    電腦似乎也被連接上了cao作權(quán)限，畫面自動切換過去了，還放大，趙長啟看的很清晰，看了她的游戲畫面，似乎也沒什么不對，一個正在玩饑荒的女生而已。

    “是不是很漂亮？”楊帆又說。

    趙長啟有些無語：“我還以為你要淘汰她呢。”不過的確很漂亮，但那又怎么樣呢，他現(xiàn)在還會有看美女的心思嗎？

    “之前的你比現(xiàn)在有趣多了，”楊帆說，“一個人腦子里要是總?cè)惶坠潭ǖ乃季S模式，就會忽略掉很多細節(jié)。”

    “那我忽略掉了哪些？”

    “我也不知道你看到了哪些啊，”楊帆說，“但有一點是起碼的，你有點看不起這個大王八。”

    趙長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大概是的……我太想當(dāng)然了。”既然是杜妍專門來做這個東西，那肯定有著不一樣的目的，一個網(wǎng)吧……趙長啟想象不出來它可能蘊含的某種能量，但他不該輕視它。

    傲慢是七宗罪里最嚴重的。

    “說一個最簡單的吧，這場面試。你是不是一直在猜想，我是不是在私下里，設(shè)定了某種標準，然后來篩選面試者？”

    趙長啟點頭。

    “其實沒有，我就是讓他們，做以后工作可能要做的事情。其實把他們喊來之前，我并沒有想法，但看到這些人自然而然產(chǎn)生的行為分化之后，你心里就下意識出現(xiàn)了某種標準。你會覺得一些人的做法是不夠好的，不值得欣賞的，于是就請他們離開。而留下來的，其實也未必就有多么出彩的表現(xiàn)，但他們在你看來起碼是合適的，可以接受的。僅此而已。”

    趙長啟繼續(xù)點頭。的確如此，在他知道名單之前，他其實也有類似的感覺，名單只是更加印證了他自己的感覺，如果沒有楊帆的這張名單，其實他心里也會偷偷列一個名單的。

    不過他還是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網(wǎng)吧，一個注定了賠錢的超級大網(wǎng)吧，會產(chǎn)生什么了不起的能量，它的規(guī)模越大，賠的數(shù)量也就越大。

    在趙長啟看來，這個網(wǎng)吧最大的作用，就是花錢幫政府提高就業(yè)率，變相維穩(wěn)了。

    他很想直接問楊帆這個網(wǎng)吧的目的，但他知道，楊帆不會直接回答他的。甚至理由也是之前說過的，因為直接說，會引起誤解，一步一步做下來，可能地球人反而能夠接受。

    說話間，杜妍又劃了幾個名字，趙長啟就去看那些人的監(jiān)控回放，每看一個，楊帆就會解釋一下原因。

    一個是老是忍不住看美女，說明游戲?qū)λ奈h遠不如美女，關(guān)鍵是那個美女其實還不算漂亮，趙長啟覺得這理由挺扯的。

    還有一個特別喜歡吃東西，吃過午飯之后，還從包里拿出一大堆吃的，一邊打一邊吃。

    接下來又是好幾個，是一樣的理由，他們玩累了。

    是的，玩累了，這才兩三個小時，這些人就玩的有些疲倦了，說明他們對游戲的喜歡，也就是很一般的喜歡。

    他們公司是要招對游戲有“職業(yè)性”的熱愛，也就是說，可以把玩游戲當(dāng)做人生主旋律的那種人。

    趙長啟笑：“那你們應(yīng)該去居民小區(qū)，看到半夜誰家還亮著燈，就去家門口貼個招聘廣告，效果肯定比你們這樣選人好多了。”

    “類似的方案我們想過，”楊帆說，“但還是不行，太輕佻。就像很多人總是說二次元一樣，這個詞的本身，就隱含著這是主世界下屬的一個次級世界，是三次元包含二次元。”

    “但事實不就是這樣嗎？”

    “事實是所有人腦子里觀念的集合，”楊帆說，“我們希望扭轉(zhuǎn)這種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