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299.夜半敲門聲“什么意思？”錢波聽得一臉懵逼，但是看到檀玄的神情，他的心里又是莫名的一慌。

    檀玄咧嘴一笑，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沒事兒，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而且你應(yīng)該比別人更早知道。”

    “為什么？”錢波聽的更迷糊了。

    “你是領(lǐng)導(dǎo)啊，有事必須先找領(lǐng)導(dǎo)啊。好了，有人來看你了，我先去歇會兒了。”

    檀玄將手里的煙放進(jìn)了口袋，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

    錢波還想問個究竟，結(jié)果看到村長領(lǐng)著村部的兩個人進(jìn)了院子，只能笑著迎了上去，開始了按部就班的寒暄。

    檀玄和蕭笛在西屋的臥室里瞇了一會兒，那是錢波給他們準(zhǔn)備的房間，反正沒外人，也沒有讓他們這一對即將修成正果的情侶分開。客廳里那類似官方的走訪他們實(shí)在不想摻和，炕上很暖和，躺上去渾身都很舒服，伴隨著外面嘻嘻哈哈的聲音，兩個人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檀玄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黑了，看了看手機(jī)的時間，才下午五點(diǎn)多。身邊的蕭笛睡得正香，沒了陽光的加持，屋子里的溫度降下來不少，檀玄拿過一個充滿陽光味道的被子給蕭笛蓋上了。

    檀玄感覺嘴里有點(diǎn)干，出了臥室去找水，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客廳里面錢波還在和他二爺父子兩個說話，只是聲音聲音很小，像是怕吵到別人休息似的。

    錢波笑呵呵的朝著檀玄招了招手，“醒了？你再不出來我都該去叫你們了，來，過來喝點(diǎn)茶水。”

    “嗯！”

    檀玄朝著那對父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稱呼什么，算是打過招呼了。

    “睡炕睡的習(xí)慣吧？”錢波他二爺抽著手卷的旱煙和檀玄問道。

    “挺好的，睡一覺感覺渾身特別輕松。”

    檀玄坐在木質(zhì)的沙發(fā)上，接過了錢波遞過來的茶杯，看著地上和桌上的一片狼藉，實(shí)在無法想象著一下午錢波接待了多少拜訪的村民。

    錢波他二爺磕了磕煙袋，站了起來，“行了，你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就吃飯吧，我們就回去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吃完早點(diǎn)休息吧，煤已經(jīng)給你們壓好了，起夜的時候再捅咕捅咕就行了，柴火也都在廚房呢，睡覺前再燒燒炕，農(nóng)村不比城里，晚上冷，別凍著。”

    “知道，知道。”錢波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跟著站了起來，他這個真孫子在長輩面前很是乖巧，對方要走，他就真的拿過外套開始送客了，一點(diǎn)要留的意思都沒有。

    “好的，二爺，外面黑，你和二叔慢點(diǎn)兒。”錢波囑咐道。

    “知道了,明天太陽出來讓你二叔帶著你去墳地上墳，晚上沒啥事就別出來了，上外頭兒啥的在屋里就行了，晚上沒事別出門了。”

    老頭子朝著東屋炕上的多多喊了一嗓子，等錢波他二叔推開屋門，就背著手走了出去。錢波和檀玄緊忙送了出去。

    “回去吧。”老爺子和錢波他們擺了擺手。

    外面并不太黑，頭頂?shù)脑铝梁艽螅姨焐蠜]有什么云朵，只是外面很冷，和屋內(nèi)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尤其是對于沒有穿外套的檀玄，那簡直就是受罪，即便沒有風(fēng)，寒意也一個勁兒的往衣服里扎，瞬間就給他來了一個透心涼，凍得檀玄出門就跑了回去。

    錢波將那二位送到了大門口，鎖好大門才回來，雖然他穿了外套，但進(jìn)屋后依然哆嗦個不停。

    “我的天，真是太冷了。”錢波將手按在暖氣上暖和了一下，和檀玄說道：“把你家領(lǐng)導(dǎo)叫起來吧，咱們該吃飯了，晚上涮鍋，二嬸兒下午拿過來的材料，你嫂子在后頭已經(jīng)準(zhǔn)備差不多了。”

    “現(xiàn)在就吃飯？”檀玄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嗯，今晚對付一口，吃完就早點(diǎn)睡吧。村里就這習(xí)慣，遇見辦白事兒的，停尸這幾天村里都睡的早，沒看我二爺他們緊忙回去了么，都怕沾染上晦氣。沒辦法，誰讓趕上了呢。”

    “還有這習(xí)俗，可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不餓呀。”檀玄苦笑著說道，吃完飯睡個午覺就吃又要吃晚飯了，他肚子里的東西還沒消化干凈呢。

    “不餓就少吃點(diǎn)兒，晚上睡不著覺，你和弟妹黑燈瞎火做運(yùn)動不也得要有體力才行么。”錢波哈哈一笑，去廚房拿出了一個電磁爐。

    “滾！今晚上不知道誰不睡覺呢。”

    檀玄回到西屋叫醒了蕭笛，然后幾個人圍在一起吃了頓簡易版的火鍋，雖然大冷天吃火鍋很爽，但是中午吃的太多，晚上都沒什么胃口。

    晚飯后，眾人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就各自回了什么房間，他們都很聽話，關(guān)了燈都摸黑的待在各自的房間里，連手機(jī)都不看，只有窗外的月色透過窗簾帶來了朦朧的光亮。

    東屋很安靜，不知道是否睡著了，但是西屋的檀玄和蕭笛卻是一個比一個精神，都睡了一下午了，而且在江州這才是吃完飯的時候，讓他們怎么睡得著，而且這炕被錢波那貨燒的很熱，中間位置現(xiàn)在都沒法坐人。

    蕭笛靠在窗臺上掀起窗簾往外看了看，窗戶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霜，只有四角不太嚴(yán)密的位置還能看到窗外。窗外和屋里沒什么區(qū)別，都是靜悄悄的，只是稍微明亮了一些。

    “這個村子是什么情況啊，怎么死個人還弄的凈街了呢？而且燈都要關(guān)了，這是要干什么呀？”蕭笛不解的問道。她也算見過一些世面了，但是這種習(xí)俗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檀玄呵呵一笑，“說到底還是活人怕死人吧，畢竟尸體還在村頭停放著呢，而且這種橫死的，本身就有怨氣，誰不怕半夜找到家里來。”

    黑暗中，蕭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的意思是說……”

    窗外突然閃過一道亮光，蕭笛連忙趴到窗戶上往外看去，只見路上過來一輛車，到了錢波家西邊的路口往南拐去，就停在了錢波斜對面那家的門口。

    “不是說晚上不讓出去么，怎么還有人開車呢？”

    檀玄往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估計那家就是出事的那一家，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死者的老公回來了。”

    果不其然，那輛車很快掉頭就開走了，而不大一會兒以后，那戶人家里就出來幾個人，拿著手電，拎著東西又往村頭方向走去。

    “他們這些人干什么去了？”蕭笛又問道。

    “是他們本家去靈棚那邊守夜去了。”檀玄拿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才七點(diǎn)多，如果看電視的話，現(xiàn)在連新聞聯(lián)播還沒播完呢。

    蕭笛吐了吐舌頭，“這大冷天的去靈棚守夜，不得把活人凍死啊？”

    檀玄哼了一聲，笑著說道：“凍倒是凍不死，就怕是要被嚇?biāo)腊　！?/br>
    “什么意思？”蕭笛不解的看著檀玄，夜光中兩個人的臉都快貼到一起了。

    見檀玄有意賣關(guān)子，蕭笛不滿的推了推檀玄，“你快說呀。”

    “沒啥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村子今晚會很熱鬧。”

    “什么？”蕭笛立刻坐直了身子，“你是說村頭那邊今晚會……”

    檀玄微微一笑，“村頭那邊會很熱鬧，不過我猜這邊會更熱鬧。”

    “為什么？”蕭笛聽的更迷糊了，往窗外看了眼老井的方向，只是那里被院墻給擋住了，什么也看不見。

    檀玄拍了拍蕭笛的手，“現(xiàn)在告訴你也沒意思，準(zhǔn)備好你的設(shè)備，然后你先睡一會兒，到了半夜你就知道了。”

    蕭笛搖了搖頭，“我不睡，我都睡了一下午了，早睡醒了。”

    “你現(xiàn)在不睡，今晚可就睡不著了。”

    “那更好。”蕭笛不怕有熱鬧，就怕不夠熱鬧，起身從炕稍拿起了她的包，掏出了她帶的設(shè)備然后重新坐回到了窗邊，伸手刮了刮窗戶上的霜渣，更方便她往窗外觀望。

    “你真的不睡？那我可瞇一會兒了，有熱鬧也要等到半夜呢。”

    檀玄也不脫衣服，拉過被子靠在了身后便閉上了眼睛，只留下蕭笛一個人不眨眼對著窗外。

    等著素材出現(xiàn)，這是蕭笛以前的日常，只是自從和檀玄在一起了以后，這種值班的事情都是檀玄在做，她觀察了一會兒便盯不下去了，而且身邊檀玄那輕微的呼嚕聲漸漸響起，她也跟著打起了瞌睡，最后直接摟住檀玄的胳膊依偎在了檀玄身邊。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一陣敲門聲響起，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寧靜的夜里卻是格外清晰，檀玄和蕭笛不約而同的坐了起來，往窗外看去，窗戶上的霜已經(jīng)厚厚一層，根本看不到窗外的情況，而且他們這里是西屋，也根本看不到房門那里。蕭笛剛要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結(jié)果手機(jī)被就被檀玄搶過去了。

    檀玄伸手捂住了蕭笛的嘴，然后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別出聲，等錢波開門！”

    蕭笛撥開檀玄的手，同樣小聲問道：“你不怕錢波出事兒？”

    檀玄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地上，蕭笛會意，和檀玄躡手躡腳的穿上了鞋。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節(jié)奏比剛才稍微快了一點(diǎn)。

    “誰呀？”

    東屋終于傳來了錢波的聲音，聲音不大，像是怕打擾到其他人一樣，然后便聽到東屋開門的動靜。

    “誰呀？”錢波借著手機(jī)微弱的光芒來到了門口，哈欠連天的，像是剛從夢中醒來。錢波伸手按在了門把手上，門把手上一片冰冷，冰得他徹底清醒過來，同時也讓他心里一緊。透過門旁的窗戶往外望去，月光下，他只能模糊的看到門外有個黑色輪廓，別的根本看不清楚。

    “誰呀？”錢波攏了攏衣服，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門外沒有回答，只有連續(xù)不斷的敲門聲。

    “大半夜的別鬧啊，有事說事，沒事回去，別影響別人睡覺。”錢波撞著膽子喊道，然后轉(zhuǎn)身就要回去。

    “兄弟，是我，快開門，我有事求你。”

    門外終于有了回答，只是聲音很尖，聽不出是男是女。

    錢波靠在墻上，身子哆嗦的有些厲害，但還是撞著膽子問道：“你是誰呀？”

    “我是我，你開門就知道了。”

    “你不說你是誰，我不開門。”

    門外的敲門聲終于停了，安靜了一會兒后，外面的身影說道：“兄弟，我是趙家你大嫂子，我有事求你。”

    “趙家我大嫂子？”錢波愣了一下后，然后大聲尖叫起來，“鬼！”

    錢波一轉(zhuǎn)身，結(jié)果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張人臉，手機(jī)的光照在那張臉上，煞白煞白的，沒有一點(diǎn)血色。

    “啊……”

    錢波兩眼一番，身子就軟了下來，不過沒等他摔倒在地，他就被摟住了。只是被摟住的同時，他的嘴也被捂住了。

    “是我，別喊。”

    聽到熟悉的聲音，錢波直接哭了。“檀子，什么時候出來的？你都和我說一聲啊，你這悄無聲息的，差點(diǎn)嚇?biāo)牢伊恕！?/br>
    檀玄呵呵一笑，“你出來的時候我就出來了，門外有人找你，去開門吧。”

    錢波慌忙的擺了擺手，躲到檀玄身后說道：“不行啊，門外有鬼。”

    檀玄將錢波從身后來了出來，“哪有什么鬼呀，趕緊去開門吧。”

    “真的不是鬼？”

    “不是。”檀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快去開門吧。”

    “真的？”

    錢波在檀玄的注視下有些遲疑的打開了門鎖，推開了房門，然后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身材臃腫的人，用手機(jī)一晃，只見那人滿臉冰碴，等看清那人的模樣后，錢波身子一僵，然后便直挺挺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