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陣前詔安
劉襄在漢軍營前駐馬,等待城中黃巾軍的動作,他才不會驅使騎兵攻營。大張旗鼓的過來,就是點破皇甫嵩的計策,絕殺的那一步,還是要黃巾軍來做。張寶卻遲遲不見動作,讓劉襄腹誹不已,張氏兄弟的腦子都有病嗎?皇甫嵩帶著幾百人出營而來,這些人有自己的親衛家兵,也有收攏的北軍敗將,三營校尉不敢回京,帶著各自的親兵、下屬投到了他這里,希望他能幫著分辯幾句,減輕罪責。這批人戰力彪悍,可惜人數太少,就收在身邊做了護衛,如果對面發難,至少能保著自己殺回營寨。《吞噬星空之簽到成神》一行人來到安平軍陣前,距離一百五十步就停止了前進。劉襄笑了,碰到同行了,他自從有了腰引弩,老想著狙殺敵將,這個距離不遠不近,腰引弩能夠得著,但射不死。皇甫嵩也不是什么好人吶,肯定琢磨過狙殺敵將的事情。得小心了,禁軍之中可是有大黃弩的,那玩意據說能射三百步。遺憾的是,劉襄至今沒見過實物的樣子,北軍的繳獲里面,只有兩百具腰引弩,沒有大黃弩的影子。劉襄和一眾宿衛仔細的觀察對面,小心戒備著敵人的狙殺動作。皇甫嵩喊話了:“劉宜程,可敢當面敘話,吾可上表陛下,封候拜將。”一個人的聲音很難傳這么遠,他身邊的親衛齊聲大喝,才能聽得真切。聽到“當面敘話”的時候,劉襄想說不去,咱們直接開打吧。可聽到“上表陛下”的時候,他猶豫了,身份的轉變很重要,頂著賊寇的名頭,他很難走遠。各朝各代都有一套自己的道德標準,用現代的話來說,這是主流文化,是普世價值觀。他若只想圈地自守,最后投靠贏家,自然可以不在意這些。可他想更進一步,爭霸天下的游戲,他也想參與,那就必須進入主流文化的圈子,得讓自己符合當世的道德標準,得讓大多數人認可自己。他得為自己披上忠孝仁義的外衣,進入士族這個圈子,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皇帝陛下的一紙詔書。現在這個時間段,漢室的威嚴還沒有完全崩塌,還是有用的。走劉焉的路子弄到宗室的身份,走趙忠的路子在靈帝那里獲得身份的認可,現在皇甫嵩送上門來了,事關朝堂的認證。得好好談談。雙方約定,各帶十個護衛,就在兩軍陣前,當面敘話。劉襄看著趙云和史阿,優勢在我,自信滿滿的赴約了。皇甫嵩五十歲左右,跟董卓差不多歲數,卻比董胖子精神多了,身高七尺六、七寸,內著大紅袍,外套明光鎧,腳踏方頭戰靴,頭戴鑄鐵兜盔,腰間革帶上掛著一柄四尺長劍。兩人行禮拜見,劉襄拿過胡床,請皇甫嵩坐下談話。胡床可以雙足垂坐,比跪坐在大野地上強多了。寒冬臘月,跪在野外說話,這是找罪受。坐下之后,皇甫嵩開口夸贊:“宜程用兵,天馬行空,驅使精騎,如風似電,年輕一代之中,汝為魁首。”開口就夸贊,所圖不小。劉襄笑道:“義真公過譽了,吾自小向往霍驃騎的風采,特別是河西之戰,萬余精騎,六天轉戰千余里,踏破匈奴五王國,令人神往。”皇甫嵩也接著話茬感嘆道:“冠軍侯的風采,我輩之人誰不向往?男兒捐軀沙場,為國征戰,方為真英雄也。”話題一轉,問道:“聽說宜程是長沙定王之后?”不但話里有話,還要盤路啊,劉襄覺得甄逸在洛陽這么長時間,應該搞定劉焉了,就開口回答:“吾為宗室,不曾虛言,可在名籍薄上查到。”皇甫嵩目瞪口呆,原以為是出身卑微,攀扯的漢室宗親,他還想著為了大局,閉著眼睛就認下此人的胡亂說辭。結果是上了名籍薄,譜系明確的宗室,那你造反干嘛?他腦袋嗡嗡的,恨不得跳起來抽這人一個大嘴巴子,黃巾反的是你們老劉家,我來給你們老劉家平叛,你和黃巾賊一起打我。還有天理嗎?你個瓜慫,干得是人事嗎?他青筋直冒,腦袋像挨了一錘子,半天才緩過勁來。滿臉疑惑的問道:“為何起兵?”“吾要清君側,苛政盤剝,民不聊生,天下離亂,苦痛倒懸,吾看不下去了。”皇甫嵩嘆息一聲,苦口婆心的勸道:“天下已經夠亂了,何不偃旗息鼓,修養生息?”劉襄指著城垣上越來越躁動的黃巾:“怎么修養?讓他們乖乖的餓死嗎?”皇甫嵩苦笑一聲,轉換話題:“吾上表陛下,赦你無罪,并賜下封賞,你我兩軍罷兵止戈,如何?”“實領幽州,舉孝廉,上計吏,否則免談。”舉孝廉可以拉攏大量的寒門子弟,上計吏不是具體官職,是一套收稅系統,包括鑄幣權,這些權利是一定要爭取的。至于上繳稅收的問題,天下這么亂,我運不出去啊,有能耐你們自己來取唄。沒幾年就天下大亂了,拖幾年就更不用繳稅了。“可以。”皇甫嵩答應的很痛快。劉襄指著漢軍大營說道:“聽說前輩見到后輩,要給點見面禮,營中兵馬,送給我吧。”皇甫嵩答應的太痛快了,他可沒忘記,南邊一兩百里還有七萬多漢軍,若是皇甫嵩反悔,至少能落下點實實在在的好處。皇甫嵩沒好氣的嘲諷道:“晚輩拜見長輩,要準備拜禮。”“所以我軍沒有發起攻擊,這個禮物義真公不滿意嗎?”皇甫嵩氣得夠嗆,這是個潑皮無賴呀,可形式不如人,正當他苦思如何拒絕的時候,聽到劉襄幽幽的說道:“義真公就不能給他們一條活路嗎?兩軍夾擊,他們必死無疑。”是啊,敗局已定,黃巾隨時會打出來,這些人難以保全,一旦開戰,詔安之事自然作廢。唉!沒有拒絕的余地啊。“可以。”劉襄笑了,看著皇甫嵩的烏騅馬,開口說道:“吾還有事相求。”皇甫嵩哈哈大笑,豪爽的說道:“大宛名駒,踏雪烏騅,宜程喜歡,送你便是。”劉襄搖搖頭,笑道:“所有的馬我都要。”騎馬趕路,一天就能找到大軍,徒步至少兩三天,這個時間差能做很多事,張氏兄弟的腦袋都有坑,得小心張寶起什么歪心思。為了防備皇甫嵩趁亂反攻,馬是一定要留下的。皇甫嵩沉吟一番,猜到了劉襄的意圖,點了點頭。“還有什么要求?”劉襄意有所指的說道:“義真公大氣,吾心滿意足。若是朝廷大軍回返,吾愿提兵,協助剿匪。”皇甫嵩深深的看了劉襄一眼,回身下令:“下馬,命營中易幟。”這個命令一下,兵馬的指揮權就算移交了,黃巾軍在側,無論兵權歸誰,都是不能繳械的。皇甫嵩篤定,給出的好處能夠吊住劉襄的胃口,毫不猶豫的轉交兵權。兵符印信,黃冊賬簿一一交接,這座大營就歸安平軍了。一眾高層將校,自然不可能聽劉襄的,所以他們跟著皇甫嵩南下了,走得干脆利索。現在,輪到劉襄應對黃巾軍了,希望張寶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也不知道他這個神上使的名頭,有沒有一點影響力。皇甫嵩留下了餌料,后續又會有什么動作呢?名將的心思,你得往最惡毒里面想,因為每一個名將,都是踏著尸骨走過來的。兵不厭詐。孫子開篇就強調了這個道理,一切的兵法,都建立在這句話上。這個道理劉襄懂,可張寶遲遲不出城,對峙下去不是辦法,他打得就是一個時間差,容不得遷延。剿滅萬余大軍是需要時間的,不快點行動,漢軍隨時能夠回頭。天氣越來越冷,安平軍若是還在野外奔波,大批的戰馬就得凍死,若撤軍而走,黃巾軍這個屏障就沒了,那他出兵是過來旅游的嗎?帶著四千騎兵上萬匹馬,轉一圈就回去了?他閑的沒事干了嗎?這萬余人,到不是什么問題,大不了當他們不存在,劉襄隨時能夠脫身而走。得到就賺了,得不到拉倒,劉襄是來解圍了,目的達到就好。他最在意的還是詔安,他是真希望皇甫嵩能夠信守承諾。詔安這個餌料,他拒絕不了,萬一成了呢,就省了很多功夫,安平軍也會少死很多人。城中黃巾在sao動,城外大營人心不寧,安平軍的騎卒隨時準備跑路。皇甫嵩脫身了。劉襄在賭。張寶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