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愁
劉襄趕到椒房宮的時候,華佗也候在宮中,一見面就喜氣洋洋的躬身行禮:“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太醫令賀喜,他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 “皇后有喜了?” “是喜脈,確認無疑。” 劉襄點點頭,自己要有孩子了,前世今生兩輩子,他第一次有孩子,感覺很奇妙,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復雜情緒,有些期待,也有些迷茫,不知道應該做些什么。 有一個小生命將會誕生,未來會成為自己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該用什么樣的狀態去迎接呢? 真的不知道答桉,就是覺得迷茫,不知所措。 高興是肯定高興的,卻好像并沒有多么的興奮。 他沒經歷過這事,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正不正常。 看見華佗欲言又止的樣子,擔心的問道:“可是皇后的身體有何不妥?” “啟稟陛下,皇后身體康健,不必憂心。”華佗趕緊回答,他可不敢在這種大事上引起任何誤會。 其實,他只是想趁著皇后有喜的機會,討個恩德。 前些日子,徒弟來信,說是軍中辛苦,日子過得煎熬,也沒有得到大赦的恩典,很是苦悶。 可皇上面色不顯,他把握不準開口的時機,有些猶豫。 劉襄疑惑的看著這個小老頭,五十歲的老醫生了,你在家屬面前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樣子,弄得別人提心吊膽,想搞事情嗎? 轉念一想,怕是有所求啊。 華佗想要邀功? 自己確實喝了好幾個月他開出來的方子。 “元化有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說出來,朕賞給你。” 劉襄其實知道華佗有政治抱負,不甘心只是做個名醫。 但是吧,此人權謀、民政、軍略都拿不出手,政治主張也是周禮、井田那一套,實在不合時宜,所以沒想給他參與政務的官職,話里的意思,是想賞賜一些錢財、寶物。 華佗覺得現在是求恩典的好機會了,屈膝跪伏在地,還沒開口就先來了個頓首禮。 在他想來,我先磕一個,你就不好意思拒絕我了。 “陛下容稟,小徒樊阿此前行差踏錯,幸得陛下寬容,只是罰去了軍中服役,他感恩戴德,盡心竭力以圖報答,怎奈身體羸弱,不堪驅使,害了病,臣斗膽求情,望陛下念在微臣有些許苦勞的份上,再給他一個恩典。” 原來是想為樊阿求情,看樣子,樊神醫受不得軍中的勞苦啊,劉襄不想去分辨生沒生病的問題,跟名醫論這個,純屬浪費時間。 “既然如此,便把樊阿調回長安吧,朕要在北宮開醫學學堂,給他一個醫學博士的名位,回來教導學生,你去信告訴他,整理一下軍中金創救治之術,用心教導學員,做得好,朕不吝賞賜。” 說實話,樊阿這人的罪過,可大可小,他并不想追究,罰去軍中,只是因為軍隊需要好醫生,跟犯沒犯罪關系不大。 既然華佗求情了,給他一個顏面,也未嘗不可。 北宮的軍校還在籌備,千牛衛已經入駐,軍校之中本就有培養軍醫的學堂,他還想讓所有軍校的學員,掌握一些清創包扎的急救手段,并逐漸推廣全軍。 其實,他還想把防疫和急救的知識,推廣到民團中去,這個任務就得交給那些退役之后,去做民團隊正的老兵了。 計劃很大,慢慢來吧。 他撇了一眼謝恩之后爬起來的華佗,囑咐了一聲:“皇后的健康,你要多上心,用藥要謹慎,不可過第二人之手,明白嗎?” 宮闈之中的勾心斗角,他就算沒親眼見過,也能明白這其中的殘酷,畢竟,爭的是他現在的這個位置,他太清楚這個位置所擁有的權利了。 生殺予奪,全在一念之間。 華佗也明白這里面的血腥程度,他見過太多的大家族爭寵,那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想來,皇宮之中的爭斗,更是要比外面殘酷千百倍。 “臣定當盡心竭力,以報陛下隆恩!” “嗯,下去吧。” 原本是過來看甄姜的,卻在殿外跟個老頭子閑扯澹,劉襄好笑的搖了搖頭,自己的心亂了。 不過,跟華佗說了幾句話,他倒是知道該為還沒出生的孩子做些什么了。 自己成婚這么些年,一直沒有子嗣,現在甄姜懷孕,她很危險呀。 第一件事,便是安全。 一路走向皇后寢宮的時候,他一直在腦海中盤算,怎么才能保證安全? “妾拜見陛下,陛下萬福。”甄姜左手扶著后腰,挺著平坦的肚子,微微福了福身,一副身懷六甲,行動不便的樣子。 這副做派差點讓劉襄笑出了聲,頂多懷孕一個來月,至于這樣嗎? 但他好歹還是有點情商的,自然不會揭穿:“細君不必多禮,快快坐下休息。” 配合著甄姜身懷六甲的做派,攙扶著她的手臂,慢慢走到軟榻旁邊,伺候著這位大漢皇后緩緩坐下。 動作很慢,七八步的距離,走了十多個呼吸,甄姜全程小心翼翼,就像稍一顛簸,孩子就會掉出來一樣。 這幾步路一走,劉襄算是看出來了,她是真的非常非常的注意,好像不是在逗趣。 想想也是心酸,兩人結婚七年了,一直無子,她心里的壓力一定很大,如今終于得償所愿,懷上了身孕,怎么小心都不為過呀。 “細君不要心生憂慮,明天把外姑接近宮中,她老人家有經驗,能好好的照顧于你,把你的幾個meimei也接進來,讓她們好好的陪你玩耍,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 他憐惜的摸了摸甄姜的面頰,柔聲說道:“不要擔心,萬事有我。” 甄姜微微的嘆了口氣,她除了擔心肚子的孩子,其他的,還真沒什么好怕的。 皇上一共娶了六位夫人,昭姬jiejie沒有爭寵之心,甘梅沒什么城府算計,一眼就能看透,袁氏沒有力量可以借助,曹氏跳得越歡,夫君就越是忌憚她們曹家,這女子是個傻的,威脅不大。 至于糜氏,他們家除了有錢,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論錢財,糜家怎能與他相比? 自己的皇后之位是夫君給的,也只有夫君能夠奪走,她并不擔心。 只是她年紀大了,二十有四,方才懷孕,會不會對生孩子有所掛礙?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