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六安的窘迫
各地慶祝皇子誕生的事情,劉襄沒管,廬江犒軍三天,繼續(xù)準備之后的戰(zhàn)事。 畢竟是大戰(zhàn)期間,慶祝一下就行了,萬一讓人襲了營,那就是樂極生悲了。 留高順駐守舒縣,禁軍步騎一萬五千人,攜罪營和一萬六千輔兵,拔營北上。輜重補給過多,兵卒素質(zhì)下降,兩百里路,走了七天才趕到六安城下。 六安比舒縣稍微小一些,城防也差了一個檔次,破敗的夯土城墻,還遺留著以往戰(zhàn)斗的痕跡,垛口參差,墻面坑坑洼洼,并沒有得到良好的修繕,城垣上稀稀落落的守軍,加起來也就幾百人。 雷緒南下,把這座城池的男丁抽走了不少,他戰(zhàn)敗之后,估計劉勛并沒有補充守軍,反而抽走了物資和人員。 這座淮水防線的后勤重地,應(yīng)該是被放棄了。 城外附郭的百姓,已經(jīng)遷到了城里,空空落落的房舍堆砌在護城河的外面,秋風一吹,籬笆晃動,門軸吱扭作響,一副破敗不堪的樣子。 廬江的軍隊太多,戰(zhàn)事太多,士族豪強也太多了,底層百姓的壓力非常大,自劉襄入境以來,各縣皆有破敗之相,百姓面黃肌瘦,一個個的都餓脫了相。 據(jù)他了解,自耕農(nóng)已經(jīng)絕跡,底層百姓要么與人為奴,要么逃到山中做山民,流民反而不多見,因為早就餓死了。 此時已經(jīng)到了半下午,兵卒趕了大半天的路,體力并不充沛,不是攻城的好時候。 “距城五里下寨,派人過去勸降。” 他的命令有些保守,可北上之時,軍中有大小輜車七千余輛,拉了十二萬石的糧草,此地距離敵方大軍所在,只有百余里,不得不小心。 這些糧食不只是軍用,還要賑濟災(zāi)民。 雷緒戰(zhàn)敗十幾天以后,他才領(lǐng)兵來到六安,劉勛有很大的幾率會搬走糧食,抽走青壯。 之前只是猜測,現(xiàn)在看來,情況確實如此。 那些被剩下的老弱,誰知道他們餓了多少天?別人可以不管,劉襄不能。 他的根基就是民心,他也有條件賑濟這些災(zāi)民。 那就必須去做。 伐木立寨,有條不紊,那些輔兵的戰(zhàn)斗力不用指望,干活還是挺賣力氣的。 皇上給他們飽飯吃,皇子誕生,又賞了三天的rou,以后還給他們分田,再不出些力氣,喪良心! 底層百姓們不識字,但不代表他們不識好歹。 淮河北岸的好日子,他們都聽說過,也羨慕了好幾年,如今朝廷的大軍打了過來,有田有屋的好日子肯定是不遠了。 人只要有了盼頭,力氣便會源源不斷的涌出來。 雖然前幾天還是俘虜,士氣那叫一個低落,可現(xiàn)在不一樣,不說士氣高得嗷嗷叫,但也跟低落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精神面貌像換了一個人,行路、干活,都帶著一股子奮發(fā)向上的勁。 這是希望的力量。 劉襄懂的那點現(xiàn)代知識,能讓大漢的技術(shù)實現(xiàn)躍遷嗎? 不能。 他能讓每一個百姓都吃飽嗎? 也不能。 可他帶來的是希望,他站在那里,百姓就覺得有盼頭,所以這些人愿意為他出力,甚至是拼命。 從北地的幽州,到并州、冀州,再到三輔、涼州、青州、兗州、徐州、豫州,十一年來,他領(lǐng)兵所到之處,百姓的生活都變好了。 如今,他到了揚州。 揚州的百姓會怎么選?還用說嗎?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可是,事情總有波折,六安縣令呂范拒絕投降。 呂范呂子衡,汝南細陽人,這個人劉襄有印象,是東吳的開國功臣,最早追隨孫策的人才。 可惜,今世不是歷史,他從汝南逃到揚州,混到了劉勛的麾下,如今被朝廷大軍堵在了縣城里面。 此時的呂范,正在城樓之上,看著勸降的騎兵逐漸走遠,心中苦澀異常。 他雖出身寒門,奈何老丈人是大族富戶,屬于會被皇帝抄家滅族的那一波人。汝南淪陷之時,他們舉家逃到九江,得劉太守賞識,他們又搬到了廬江。 可朝廷大軍又來了,沒得選呀,總不能拋妻棄子,割舍姻親,背叛恩主吧? 【講真,最近追更,換源切換,朗讀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蘋果均可。】 如此惡行,他是不會做的。 如今城中只有他的幾百個部曲,其余皆為老弱,青壯都在往安風、陽泉運糧,全在外面,短期內(nèi)回不來。 希望能堅守幾天,等到援軍來救吧。 劉襄自然不知道呂范的心思,既然不投降,那就攻城唄。 此人確實是個人才,但還沒到讓他花心思的地步,能不能活下來,看運氣吧。 營地建成,大軍休息一日,第二天辰時出營,分三路圍城,沒有云梯、井蘭等等大型攻城器械,但用輜重車輛改裝的櫓車還是有的。 新建的輔兵有四千弓箭手,跟射聲營弩手一起壓制城頭守軍。 不指望他們真的殺傷多少敵人,就是充個人數(shù),經(jīng)歷一下戰(zhàn)陣。 推著櫓車,擺好陣勢,不管不顧的覆蓋射擊,主要是他們現(xiàn)在只會這種簡單粗暴的戰(zhàn)法,除了靠規(guī)模蒙人,別的還沒來得及訓(xùn)練。 效果還可以,城頭上箭雨飄飛,配合著弩手,幾次齊射就把守軍壓了下去,尾羽嗡嗡作響的樣子,還是很能唬人的,就是守軍后來都躲在了城垛后面,殺傷的人數(shù)實在有限。 射聲營的弩手,就有辦法多了,大多向側(cè)面吊射,雖然看不到守軍的身形,可時不時的冒出來的慘叫聲,告訴他們還是有點收獲的。 還有些人持著弩等待對面冒頭還擊,初時尚有收獲,后來就只能干等了。 守軍不冒頭,填河就變得極為順暢,一車一車的沙土,倒進了兩丈多寬的護城河中,很快就構(gòu)建了多條通道。 六安的守軍真的很少,每面城墻只有百余人,劉襄試探了半個上午,覺得城里不會有什么隱藏了。 此時,輕騎在城外游曵,斥候也放出去了三十里,警戒的安排足夠了,不會出現(xiàn)敵人突然冒出來,襲擊我軍后路的情況。 “命令罪營,蟻附攻城!” 五千多罪營之人,分做三隊,在督戰(zhàn)隊的催促之下,扛著飛梯,沖過護城河,準備攀城。 弓箭手已經(jīng)停止射擊,躲在櫓車后面觀戰(zhàn),可射聲營的弩手卻在端著強弩,等待著守軍往城下射箭,或者拋投滾石、擂木,傾倒金汁。 他們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太豐富了,看見城上架甕,點火,就知道敵人在等著我軍靠近,不用軍官指揮,便知道抓住這樣的戰(zhàn)機,配合攀城的兵卒,殺傷敵人。 他們對自己的射術(shù)很有信心,不怕射到袍澤。 甲士跟敵人在城上rou搏的時候,他們一樣敢發(fā)弩支援,射術(shù)和膽量,早就練出來了。 眼見著飛梯架上了城垣,被弓弩壓制了半天,躲在城垛后面苦苦堅持的呂范,大喝一聲:“起身,投石!倒金汁!” “嗡!” 攻城戰(zhàn)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