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64王爺當真以為，這次能有機會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朱萸少一人——唐*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哈哈，本是家中小聚，有勞賢侄過來。”夢坡齋中，周陽原本正看著墻上一副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畫軸，身后就傳來了賈政的聲音，“正所謂重陽佳節、登高望遠，這府里沒什么準備，但幾杯菊花酒還是能夠入口的。”

    “見過政二叔！”周陽含笑轉身一禮，“其實還要多謝二叔招待，小侄長在海外，一向不怎么了解天朝節日，這重陽節之說，若不是二叔的帖子，小侄估計就這么囫圇過去了；倒是菊花酒，前些日子雪字號那邊送來不少，喝著還算爽口，卻全沒往重陽節方面考慮。”

    “周兄弟如今公務繁忙，忘了過節也很正常。”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一臉酒色過度青白色的賈珍笑著招呼，“但仔細一想，這不正顯得周兄弟一門心思報效朝廷？可不像為兄這不成器的，每日里只顧關上門高樂，都快忘了什么節日了，還要多謝二叔提醒！”

    正如賈政所說，這次宴席真就是賈家的家宴，夢坡齋這邊主要是寧榮二府的幾個男主子，包括賈政、賈珍、賈寶玉甚至賈環，再小一輩的就是賈蓉、賈蘭，至于其他旁支的丁口，這次都安排在了榮國府前院，自有酒rou招待。

    “珍大哥言重了！”周陽笑著拱了拱手，直接懶得接茬。

    酒宴沒什么意思，一場酒下來除了賈政和賈珍還能和他聊幾句，其他小輩壓根兒沒膽子說話，甚至連敬酒都要長輩招呼，才敢到周陽面前說話，這倒是省得麻煩，反正賈政、賈珍的酒量都不怎么樣，而且看得出來，他倆都沒準備多喝。

    “周兄弟，還請借一步說話。”正當周陽準備酒后直接走人，回去陪陪自家妹子的時候，沒想到賈珍就在夢坡齋門口攔住了他，“東邊府里一位貴人想要見見，卻不知兄弟可有興趣？”

    “貴人？”周陽表情一沉，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珍大哥你瘋了不成？這位也是你能胡亂交連的？”

    “我的周兄弟，你都想到哪里去了？為兄我只是喜歡交朋友，哪里會有許多問題？”賈珍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再說了，那位貴人可說了，當初湖廣的生意，還多虧了兄弟你幫忙，這不是正好有機會謝謝嗎？”

    周陽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他真沒想到義忠郡王竟然如此不講究規矩，在大冶時給他的幫助，此時竟然被用來要挾自己；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和這位有交集，只是看現在的意思，要是自己真不去，恐怕很難說他會不會玩陰的。

    “既如此，麻煩珍大哥了。”既然躲不過去，他干脆準備當面挑明。

    相比于義忠郡王這坨臭狗屎，其實榮國府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反而更讓他擔心，因為他現在都沒能耐擺脫“榮國府門生”的帽子，偏偏這次就這么“巧合”，賈政邀請了“家宴”，事后賈珍就拉著去見義忠郡王，也許賈政真不知道，但這話說出去也得有人信才行。

    “哈哈哈，久聞周兄弟年少得志，本王也是一直想見見，想不到拖了這么久，直至今日才有幸一聚。”還沒等進入會芳園，就遠遠看到了門口迎接的青年男子，不得不夸一夸皇家的家教，眼前的青年無論怎么看，都當得起“皇親貴胃”的贊譽。

    “見過王爺！”不論心里怎么想，周陽這時候也只能客氣點，至少在事敗被卡察之前，義忠郡王都是皇室的王爺，“在下一直忙忙碌碌沒個落腳，直至現在才算有點兒成績，當不得王爺夸贊！”

    “周兄弟要是只算‘有點兒成績’，為兄又該如何自處啊？”眼看義忠郡王表情一凝，賈珍很有顏色的打了個圓場，“剛才有些匆忙，為兄已經在園中略備薄酒，還請王爺、周兄弟入座。”

    “辛苦珍大哥了！”義忠郡王含笑拱了拱手，就見賈珍回禮之后直接轉身出了會芳園，這讓周陽的表情再次下沉，很顯然，就是以賈珍的智商都能猜出來，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王爺這是何必呢？”目送賈珍出了會芳園，周陽輕輕一嘆，轉頭看著義忠郡王說道，“原本皇家之事，輪不到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說三道四，橫豎不論結果，我們都要為大周效忠；可現在事情到了這種地步.......”

    “既然周兄弟知道臣子本分，為何還要如此深入？”義忠郡王和藹一笑，招呼周陽到涼亭中入座，“我知道永昌姑姑對你的恩典不能辜負，可正如你所說，皇家之事輪不到臣子如何，永昌姑姑再怎么樣都是女卷，她的手伸不到前堂。

    周兄弟既然選擇了進來，何不找一個更有前程的選擇？你我兄弟雖說第一次見，可你在大冶之時，也沒少為張博、張嵐父子幫忙，本王能有如今的形勢，還多虧了那邊的支持；再一個，周兄弟當初多虧了賈府的幫襯，與珍大哥更是兄弟相稱，怎么現在就湖涂呢？”

    “更有前程的選擇？”周陽忍不住笑了出來，哪怕是他不考慮原著這位的結局，也不會為這種只能玩私下手段的王爺站隊，“請恕在下僭越！”

    “周兄弟但說無妨。”義忠郡王明顯表情一沉，但很快恢復自然；他當然看的出來周陽的反感，至少從見面到現在，對方的自稱雖有不同，卻始終不提指揮使身份，顯然是只愿意用私人身份交流。

    “王爺當真以為，這次能有機會？”周陽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直接挑明，“王爺既然知道永昌殿下的身份，就該明白這京中之事沒什么能瞞住她；陛下那邊只需要以此為依據針對性布置，王爺哪里來的機會？”

    “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永昌姑姑不會對我下死手的。”義忠郡王的回答讓周陽再次一沉，“我這個當侄兒的還能不知道姑姑的手段嗎？若是他當真全力出手，我可沒能耐撐到現在；既然我還能站在這里與周兄弟交流，那我的對手就不會包括姑姑。”

    周陽無奈苦笑，他以前一直沒往這方面想，如今回過頭對比就發現，永昌公主確實沒有針對義忠郡王的布置，更多是利用這次問題安排其他事情；再想想東方冰在宮內、宮門外兩處埋伏，很顯然是不在乎......

    不對！

    “王爺，永昌殿下確實沒有針對的意思，但并不代表她不在乎。”周昂想起了一再被提起的大皇子郭愷，“看在老王爺的面子上，永昌殿下不會拿王爺如何，但要是王爺過了界，恐怕很難說將會如何了。”

    “看來，姑姑確實對你沒什么保留。”義忠郡王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輕舉起了酒杯，“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只要沒有姑姑的命令，周將軍只需嚴守營門，事后不論結果如何，本王保證不會追究，也不影響你我的交情。”

    “正如在下所說，皇家的事情，輪不到臣子多言。”周陽想起和永昌公主商量兵力安排時，專門強調的那句“除了她之外不用顧忌任何人”，這才含笑舉杯陪飲，“王爺多慮了。”

    “周將軍果然快人快語！”義忠郡王滿意的一飲而盡，轉身離開了會芳園。

    周陽表情復雜的目送義忠郡王離開，他很清楚記得，原著中就算沒有自己，這位王爺同樣沒能成事兒，而且他也很確定，那里也沒有永昌郡主這個巨大的變數；換句話說，就是太上皇、義忠郡王聯手，最終還是被永和帝碾掉了！

    “周叔叔！”正想著后續事項，身后傳來了熟悉的女聲。

    “可卿！”周陽左右看著沒人，轉身就攬過妹子回了天香樓，“剛才的事情你都看見了？”

    “周叔叔，王兄見你之前，也和我談過。”秦可卿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妾身不敢多說什么，只希望將來有什么事情，叔叔能夠手下留情，王兄他......不容易，對妾身和周大哥的事情也沒說什么。”

    “你手下有他的人？”周陽眉頭一緊。

    “是寶珠那丫頭，她從小就是王府的人。”秦可卿低聲說道，“請叔叔放心，王兄并非不擇手段的人，連寶珠都勸過，讓妾身為王兄拉攏周大哥，只有王兄從未提過。”

    這話他實在懶得反駁，能干出明嫁少爺、暗許老爺的人，怎么可能會真的為meimei考慮；從兩人剛才的對話就能看出來，義忠郡王一開始就知道沒法拉攏他，這才故意表現出大度，不過這樣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讓妹子頭疼了。

    “你前兩天不是在鐵檻寺附近的莊園嗎？怎么又回來了？”周陽皺眉問道。

    “是王兄告訴我，今天周叔叔會過來。”秦可卿面頰緋紅的低下了頭，“妾身也是想和叔叔多見見。”

    “你盡快回去，過年之前不要再露面了。”周陽表情一沉，知道這妹子又被利用了，“京中有些不太平穩，什么時候回來等我通知，下次再進京城的時候，你大概不用再到這里了。”

    “當真？”秦可卿面色一喜，“周叔叔可是要回去了？不如讓妾身服侍，先歇個中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