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樹等人快馬加鞭，風馳電掣，跑二個多時辰，到了平樂縣城，在李原的帶領下直接來到了污衣巷。

    污衣巷地處平樂縣城的最西端，是平樂縣城生活設施最差的區域，是十足的貧民區。

    而住在污衣巷的人都是一些衣不御寒，食不果腹的窮人，沿街與橋洞子里住著許多乞丐，因為今年是荒年，乞丐尤其地多。

    曹小樹等人進入一個叫德順包子鋪吃早餐，從鋪子里討要了一個臉盤，又撿了一個棍子，遞給二哥曹小溪，指使其敲著臉盤，沿街叫人。

    曹小溪不但沒有早餐吃，還要拿著臉盤與棍子去招人，他瞅著自己這副行頭，感覺就像一個耍猴賣藝的，有些丟格，很不愿意。

    但是，他又不敢違抗兇惡的曹小樹的命令，遭到兄弟逼迫著，一時無法，只得耷拉著眼皮，苦著一張臭臉，敲打著臉盤盤底。

    噹噹噹噹噹！！！

    他邁著小碎步，無精打采地從污衣巷的巷東走到巷西，一路走來，扯開了嗓子，有氣無力地叫喊著：

    “諸位，楊氏瓦窯場正在德順包子鋪門口招收一批新員工，凡是想去瓦窯場打工的乞丐們孤兒們，除了一日三餐米飯管夠，每日另付酬勞十文，名額有限，先到先走！”

    噹噹噹噹噹！！！

    “諸位，楊氏瓦窯場正在德順包子鋪門口招收一批新員工，凡是身體沒有缺陷，沒有疾病的中青少年都可以參加，乞丐孤兒優先，名額有限，先到先走。”

    噹噹噹噹噹！！！

    “諸位，楊氏瓦窯場正在德順包子鋪門口招收一批新員工，凡是身體健康，沒有疾病的中青少年都可以參加，流民乞丐孤兒，能夠識字識數，會木工會打鐵獵人出身，有特殊技能的人，優先錄取，名額有限，先到先走！”

    噹噹噹噹噹！！！

    “諸位，楊氏瓦窯場正在德順包子鋪門口招收一批新員工，凡是身體沒有缺陷，沒有疾病的中青年乞丐孤兒都可以參加，招收名額二百八十名，另外招收煮飯婆二十名，未婚貌美的，優先錄取，名額有限，先到先走！”

    噹噹噹噹噹！！！

    曹小樹這一嗓子下去不要緊，卻是來了一個平地驚雷，瞬間炸醒了污衣巷那些正在為一日三餐發愁的男女老少們。

    很多人從房子里，巷子里，街道邊，橋洞子下面冒了出來，圍住了曹小溪，眼中閃爍著異常的光芒，一臉的興奮，激動地問道：

    “兄弟，楊氏瓦窯場在哪里，條件怎么樣呀？”

    曹小溪停止敲擊臉盤，眉開眼笑，和藹親切，進行解答：

    “大哥，楊氏瓦窯場在玉泉溝，是新開張的，現在那里正好缺人，至于環境如何，我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用，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要想知道條件如何，你們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眾人點點頭。

    “兄弟，楊氏瓦窯場除了有飽飯吃，真的還有報酬嗎？”

    曹小樹嘿嘿一笑，點點頭，語氣之中帶著俏皮，調侃道：

    “當然是真的，要是大家吃不飽飯，那有力氣干活，沒有力氣干活，老板要你們干什么，你以為老板是在選妃嗎？”

    眾人轟然大笑。

    “大哥，你們又不是開窯子的，是招收煮飯婆的，為什么要未婚貌美的，聽了你們的條件，怎么感覺就像是人販子呀！”

    曹小溪一愣，滿頭黑線，耷拉著眼皮，冤屈地叫道：

    “jiejie，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們雖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是，卻也不是什么壞人，怎么可能會去做那種逼良為娼的缺德事呢？

    我今個兒還實話告訴你們了。

    其實，我家里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有幾個兄弟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卻老說不上媳婦，把我爹娘給急得啊！

    所以，我便想借這次招工的機會，多給工地找一批俏麗的煮飯婆，如此一來，我要是走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撈到一個好老婆呢！”

    比不得沉默寡言的曹大山與忠厚老實的曹小梅，曹小溪那是牙尖嘴利，巧舌如簧，因此，經過他這一番巧妙的說辭，還真的讓眾人信以為真了。

    曹小樹要是見到曹小溪這敏瑞的應變能力，與揣摩人心的口才，也會暗自欣喜，對這個兄弟高看一眼的。

    眾人舉起手臂，紛紛叫道：

    “我去，我去，我去！”

    “我也去，反正家里沒吃的，都快要餓死人了，只要每天有口吃的，要我干啥都行！”

    “小兄弟，我是干過木工的，我也想去，而且，我媳婦雖然長的不是很漂亮，但是，她煮的飯菜可好吃了，我能不能讓她跟著我一起去瓦廠啊？”

    曹小樹見大家為了一口吃的，為了活下來，踴躍報名的人很多，他見有戲，眉開眼笑，興奮激動。

    他手指德順包子鋪的方向，朗聲叫道：

    “諸位，楊氏瓦窯場負責招工的楊主任，現在就在德順包子鋪掛牌招工，因為名額有限，先到先得，你們要想去楊氏瓦窯場干活，掙取口糧，就趕緊去那里找他吧！”

    眾人聽的曹小溪的指引，由于擔心去的遲了，失去了掙口糧的機會，于是，便一路小跑著，往德順包子鋪跑去。

    一會。

    德順包子鋪到了。

    曹小樹拉著一張椅子，坐在一張長條形的桌子前，桌子上立著一張牌子，牌子上寫著兩行字：

    楊氏瓦窯場招工辦！

    經辦主任：楊一成！

    桌上還鋪開了潔白的宣紙，與沾了墨汁的毛筆。

    曹小樹雙臂抱胸，翹著二郎腿，口里嚼著口香糖，斜睨著街道，痞里痞氣。

    而程小玉、李原、陳小軍等人則站在曹小樹的背后，念頭閃爍，神色肅穆。

    曹小樹見到有很多人向德順包子鋪趕來，舉起手臂，沖著那些人揮揮手臂，大聲叫喊：

    “喂！各位大哥，我是楊氏瓦窯場招工辦的楊主任，凡是想去楊氏瓦窯場掙口糧的，必須要到這里來報名！”

    來找工作的人聽的曹小樹的叫喊，便一窩蜂地跑到曹小樹跟前，圍在桌子前，口里紛紛叫道：

    “楊、主任，我要去瓦窯場干活！”

    “楊主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楊主任，我也要去，我能不能帶上我老婆，我老婆煮飯很好吃的，真的很好吃的！”

    曹小樹站起身來，打量著所有人，指著一個放在桌子旁邊的一個石鎖，道：

    “諸位，在瓦窯干活是很辛苦的，是需要力氣的，所以，你需要提起這個石鎖，才有資格去瓦窯場干活！”

    即兒，進行補充：

    “不要煮飯婆，要煮飯公！”

    那個想帶老婆去瓦窯場掙口糧的男人，神色一滯，訝然叫道：

    “什么？不要女的，要男的，煮飯的怎么不要女的呢？”

    曹小樹翻了一個白眼，怪腔怪調地叫道：

    “因為瓦窯場的生活非常辛苦，而且，那里都是一些沒羞沒臊饑餓急色的男人，他們見到女人就像豺狼見到鮮rou似的，一點定力也沒有，女人如何去了那里干活，你覺得合適嗎？”

    男人聽了曹小樹的解釋，想起老婆若是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工作，那的確是極度的危險，嚇得心頭一顫，身子一個哆嗦，一時不敢說話了。

    曹小樹念頭一閃，道：

    “當然，你們中間有誰念過大學，知道試圖畫圖的，通曉外語的，便不需要試提石鎖，也可以跟我去瓦窯場，我會厚待他們，因為，我那里也需要一些有文化的人，給我記賬算賬，洽談生意！”

    他掃視了人群，見沒有出來應聘他的文職，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有些失望。

    程小玉嫣然一笑，聲音清脆溫柔，朗聲叫道：

    “各位大哥，若是單手不能把石鎖提至膝蓋，證明自己有力氣，那么，就算瓦窯場的口糧再好吃，你們可能也吃不到的！”

    那些身子羸弱，手上沒有力氣的男人瞅著幾十斤重的石鎖，心里發怵，嘆息一聲，搖頭苦笑，臉上難掩失望。

    而那些想要去瓦窯場煮飯掙口糧的女人們，見瓦窯場不要女人，也是非常地失望，因為沒有好處，連看熱鬧的興趣也沒有了，便搖頭走了。

    一個少年越眾而出，叫道：

    “我來試試！”

    于是，便上前抓住石鎖的把手，提了一提，提至胯骨出，便放下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曹小樹笑著點點頭，道：

    “過！”

    李原便笑著將少年領到了身邊。

    有人示范，便有人紛紛站出來，試提石鎖，有人過關，有人沒有過關，有人高興，有人難過。

    試提石鎖過關的人，可以進入德順包子吃包子，放開肚子地吃，楊氏瓦窯場負責給他們結賬。

    而那些沒有過關的人，看著那些雪白的包子，撫摸著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又羨慕又嫉妒又無奈。

    曹小樹利用招工的法子，經過五天的功夫，給自己招到六百來名漢子，將這些人帶到了縣城的郊外。

    曹小樹站在平坦的山谷里，定定地瞅著眼前的站成十幾排的六百個人，目光恬淡，面無表情。

    稍頓。

    他指指擺在面前的桌子上的紙與筆，道：

    “會識字識數的站出來，寫幾個漢字與阿拉伯字，以及自己的名字，讓我看看！”

    有幾個人站出來，提起毛筆，在紙張上逐一寫下幾個文字與阿拉伯數字，與自己的名字，籍此向曹小樹證明自己識字識數。

    李原將這幾個人又單獨拉到一旁。

    曹小樹點點頭，道：

    “你們之中會木工的，會打鐵的會，會打獵的，會唱戲的，以及擁有某種特殊技能與本事的人，請站出來，我也會優先錄取！”

    又有三十個人越眾而出，一一向曹小樹證明了他們的一技之長，即兒，也被曹小樹給錄取了。

    一個少年舉起了手掌，猶豫一下，道：

    “楊主任，我會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這算不算一技之長呀？”

    曹小樹點點頭，道：

    “算！學來聽聽！”

    小年便模擬出各種動物的聲音，的確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亂真。

    曹小樹點了點頭，拍掌一笑，問道：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道：

    “溫小生。”

    曹小樹笑道：

    “小玉姐，把那些有一技之長，有文化的人，單獨列出了一個名單給我，以備不時之需！”

    程小玉笑著點點頭：

    “好！”

    曹小樹又道：

    “不是乞丐與孤兒的，請站到一邊！”

    人群之中有一百幾十個人，猶豫一下，站在了一旁，神色忐忑。

    曹小樹淡淡地問道：

    “應該還有人不是乞丐與孤兒吧，不是的就請主動站出來，瓦窯場的活兒很危險的，我們的隊伍里不需要有家庭負擔的員工！”

    又有一百多人，又猶豫一下，不情不愿地離開了原先的隊伍，站到已經被淘汰的隊伍里。

    曹小樹目光凌厲，神色冷峻，掃視了大家一眼，冷冷地問道：

    “我不希望還有人隱瞞了身世，若是再有隱瞞，我會懲罰他的！”

    說罷，掏出了手槍，沖著遠處放了一槍，擊斷了一根樹枝。

    那些召來的人，見到曹小樹拔出了手槍，進行警告，嚇了一大跳，那些繼續隱瞞了身份的人，這回不敢再做猶豫，連忙從乞丐孤兒的隊伍站了出來。

    曹小樹定定地打量著剩下的足有三百多名的人，問道：

    “怎么會有這么多乞丐與孤兒呀？”

    有人猶豫一下，大起膽子，解釋道：

    “楊主任，這不是天下大旱嗎，因為缺糧，很多人都餓死了，所以，今年才有這么多的乞丐與孤兒的！”

    曹小樹點點頭，吩咐道

    “小軍，給所有落選的人，發一袋小米，讓他們回家吧！”

    陳小軍揭開馬車上的帆布，露出一車的裝成一小袋一小袋的小米，逐一分發給了那些沒有被選中的人，作為遣散之資。

    饑荒的年成，糧食就是性命。

    那些沒有被曹小樹選中，而沒有掙到口糧的人，心情甚是沮喪難過，但是，當他們得到了曹小樹的雖然不多的糧食，又高興起來，懷著對曹小樹由衷的謝意，匆匆地回家了。

    曹小樹待得淘汰的人都走了，他眉頭一舒，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沖著那些被他招收來兵馬，點了點頭，朗聲叫道：

    “諸位，感謝你們這么信任我，你們要是沒有異議，那就跟我去楊氏瓦窯場吧？”

    眾人盡皆點了點頭，叫道：

    “愿意，”

    曹小樹給他所招收來的即將跟他縱橫天下，血戰疆場的兄弟戰士們，每人都換上一雙新鞋子，即兒，便帶著這幾百號人，離開了平樂縣的荒郊野外。

    但是，他們待得拐上了官道，卻被一個人給攔住了。

    一個瘦骨如柴，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問道：

    “誰是楊主任？”

    曹小樹點點頭，笑道：

    “我就是楊一成，楊主任！”

    中年人道：

    “楊主任，聽說你們楊氏瓦窯場需要招收一些知道看圖制圖的人，本人懂的如何看圖制圖，不知道你們要不要我呀？”

    曹小樹眼睛一亮，粲然一笑，連忙下馬，興奮地問道：

    “老哥，尊姓大名？”

    中年人回道：

    “鄙人魯云培！”

    曹小樹點點頭，笑道：

    “魯大哥，歡迎，歡迎，歡迎你加入楊氏瓦窯場！”

    即兒，將自己的座駕牽給了魯云培，恭敬地道：

    “魯先生，請上馬？”

    魯云培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囁嚅著叫道：

    “不敢，不敢！”

    曹小樹又跟魯云培謙讓一下，見魯云培堅決不肯上馬，只得作罷，于是，率領著幾百號人，離開了平樂縣城，進入了樟樹塘。

    到了樟樹塘之后，又在李原的率領人，一干人等進入了山里，又走了幾個時辰，入夜方才抵達目的地：

    …………礦區練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