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青戈不解意
在后來的許多年里,天圣王朝的軍隊一直奉行的都是犯我境者,雖遠必誅的原則。不管內部的掌權者如何變換,都沒有變過。 而這一切的由來,便是從這一次朝會開始的。 出于某種未知的原因,官方的史書上并沒有詳細記載這次朝會的經(jīng)過。簡略幾筆帶過之后,只記下了最后的決定。 因為幾位皇子和左仆射高炎等人的堅決支持,由安平侯蘇鱗所首先提出的出兵決策,很快就得到了在場部分官員的贊同。 雖然以韓氏勢力為首的那些大臣們公開反對。但在經(jīng)過報送皇帝同意之后,他們也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不過,關于出兵西戎的事宜,還是遇到了很大的阻礙。而這其中最關鍵的因素,還是因為國庫捉襟見肘,無力發(fā)動這么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了。 當然,這種說法只是右仆射王韶的一面之詞。作為主管全國賦稅財政的人,他板著臉這么說,也令人很是無奈。 左仆射高炎已經(jīng)和他打了多年交道,心知肚明。這個老對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自己的未來都寄托在了韓氏勢力身上,可以說是孤注一擲了。 如果是韓王李嗣的事,他當然會用盡全力的去支持。即便是把庫府翻個底兒朝天,也會幫助其成就大事的。 雖然明知道他有私心,高炎卻也無可奈何。皇帝李崇碧現(xiàn)在既然把權力都交到了他們手上,那么就要看他們各自的能力了。 調動軍隊的命令已經(jīng)發(fā)出永安城。而這一次身擔重任的人,是一直駐扎在西邊重地桐城的張獅駝。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張獅駝都可以稱得上是現(xiàn)在最能打的名將了。為了萬無一失,保證玉麟關的安全,也只有他去,最令人放心。 而現(xiàn)在高炎面臨最棘手的問題,就是迅速籌集糧餉和輜重,以保證西征軍的作戰(zhàn)。 雖然王韶撒手不管,高炎卻好像并不很著急。因為,不久之后他就重新又見到了蘇鱗。他相信,既然這個年輕人那么口氣強硬的力排眾議,支持出兵。那么他必然已經(jīng)都考慮周全了吧! 面對著他滿臉的期盼。蘇鱗卻頗有幾分無奈。他苦笑著說道。 “這么大一個國家,整天哭窮,沒錢,算怎么回事兒啊?” 高炎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事實如此。再加上有人從中作梗,想必你也都清楚的吧。” 蘇鱗點了點頭。然后他笑著說道:“都是一些目光短淺之輩,不足與謀。這樣正好,甩開他們,我們自己發(fā)大財!” 高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緊緊盯著蘇鱗,卻以不相信的語氣問道。 “這可是戰(zhàn)爭,需要耗費無數(shù)的糧餉輜重……你所說的發(fā)財是什么意思?” 蘇鱗懶洋洋的坐下,滿臉都是無所謂的神情。 “發(fā)財,就是我們趁著這個機會發(fā)財啊!難道左仆射大人連這句話都聽不懂嗎?” 高炎確實有些糊涂,但他又素來相信蘇鱗,知道他不會騙自己。連忙靠近了他,笑著問道。 “你這小子就別在這里和我打啞謎了!老夫年老體衰,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唉!如果真的有發(fā)財?shù)臋C會,就好好和我說道說道。也好拼著這把老骨頭,給兒孫們攢下一點余蔭啊!” 也只有在蘇鱗面前,他才會放下左仆射的面子,表現(xiàn)出一個老人的真實想法。 蘇鱗也不再和他兜圈子了。他認真的說道:“既然西戎是盛產(chǎn)黃金之地,蘊藏著無限的財富。而且那里地理位置重要。只要打通了這個方向,往西還有更廣闊的世界……我們何不趁著這次出兵的機會,一勞永逸,徹底讓西戎人歸服呢?” 高炎瞪大了眼睛:“然后呢?” 蘇鱗哈哈一笑:“然后就可以把那里的黃金和財富都占為己有啊!當然,國家出兵,收益理應都歸國家?guī)旄6覀儯灰渲械囊恍〔糠志妥銐蛄恕:呛牵 ?/br> 高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只不過,這件事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便是西征軍必須要打勝仗啊!如果真的要大軍西出玉麟關,卻是從來沒有之事!” “沒關系,只要后方供應充足,裝備精良。相信張獅駝一定可以帶領著他的軍隊無往而不勝!” “那……說來說去,所需要的這巨額軍費到底從哪兒出啊?” 高炎臉色憂郁。蘇鱗給他畫了這么一個大餅,固然令人激動。可是,所有的一切,歸根到底都需要錢啊! 蘇鱗卻拍了拍手,神態(tài)輕松:“錢當然有人出!左仆射大人只要從中協(xié)調,保證不出亂子就行。” 高炎猶猶豫豫的問道:“莫非,蘇侯手中已經(jīng)有了如此富可敵國的財富了?” 蘇鱗笑著搖頭:“我現(xiàn)在如果富可敵國,恐怕要被皇帝殺頭的。呵呵!不過,如果是皇子們的話,卻沒有什么關系。” “你的意思是說……?” “不錯!西征這么大的事,必須要有皇子們參與其中,陛下才會放心呢!” 高炎也笑了起來,心中暗自贊嘆。蘇鱗這么年輕,就已經(jīng)洞察心機,世事學問。果然是天縱奇才,非常人可比。 卻聽他接著說道:“雍王他們既然在朝堂上公開贊同出兵,當然不能讓他們置身事外。而這也正是他們擴大自己影響力的時候,想必樂得其成。三王封地,都可以為西征軍貢獻自己的力量了。尤其是福王,他手中的金山鐵礦,足以令西征大計后顧無憂了!” 高炎擊掌贊嘆。蘇鱗想的很周到。心中若有所思,他又問道。 “莫非,你想讓這三位皇子借此機會建立功勛嗎?” 蘇鱗暗嘆,高炎果然是老狐貍。什么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陛下最近的身體很平穩(wěn)。如果他潛心修養(yǎng),一兩年之內應該沒什么大事。因此,我已經(jīng)向他建議,不妨再好好觀察觀察幾位皇子……呵呵!秦王素來喜歡戰(zhàn)場,他早就表達過想再上戰(zhàn)場磨礪的意思。這次卻正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呢!” 高炎聽到他這么說,心中難免暗自吃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表明皇帝心中還沒有下最后的決斷。將來一切皆有可能啊! “秦王要是再隨軍征戰(zhàn)的話,千里迢迢,如果萬一有什么事,恐怕他很難及時趕回來吧?” 高炎終究還是提醒了一句。蘇鱗卻淡然笑道:“左仆射大人何必想這么多呢?這世間的事,一半靠努力,一半?yún)s早已經(jīng)天注定。各自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多想無益。” 高炎嘆息:“蘇侯,老夫雖然年老,久經(jīng)世事。見識卻不如你。慚愧!慚愧!” 兩個人相對而笑。西征大事,就此決斷。 話不多說,一切都按計劃行事。永安城中許多重要大臣的反對聲,遠在桐城的張獅駝卻都聽不見。他接到王令之后,立刻就整頓軍隊,即日出兵玉麟關! 他的手中有一封密信,在看過之后,什么話也沒有說,便收起來了。 出兵之日,這位王朝名將登上高處,回頭看了一眼永安城的方向。雖然千山阻隔,萬水蒼茫。但他卻好像能感受到那個年輕小友的目光注視。 “放心吧!為了中原王朝的千秋大計,老將即便血染沙場,馬革裹尸,也必定全力而為,不負所托!” 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煙塵密布。向著他們宿命中的戰(zhàn)場而去。 而在永安城外,秦王李玄也終于再次騎上戰(zhàn)馬,要趕赴屬于他自己的征程了。 白芷躲在青戈的懷里,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的淚水。這個即將上戰(zhàn)場廝殺的男子,即是身份尊貴的皇子,更是她余生所托的良人。她不敢設想他有任何的意外,只盼望著天地有靈,神佛保佑。讓他能夠平平安安,毫發(fā)無傷。 “在安平塬上好好待著。蘇鱗會照顧好一切的。等我回來之后,便帶你去正式拜見母后,到了那時候,我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這是昨天夜里,他對她許下的鄭重承諾。而現(xiàn)在她只盼望著那一天趕快到來。不為別的,只為了他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 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披上鎧甲的李玄,顯得英姿勃勃。他揮了揮手,便在侍從們的保護下絕塵而去了。 朔風驟起,滿地寂寞。蘇鱗沉默良久,轉身離去。也不知道在想了些什么。 青戈安慰著白芷,陪著她一路回來。蘇鱗這家伙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安平塬了,也不知道在城里忙些什么。剛待了一會兒,還沒有說幾句話,就又不見了人影。讓她心中有些氣惱。 不過,令她煩惱的事情好像還不止這些。小竹林邊,身穿紅衣霓裳的女子攔住了她們的道路。 “青戈,你今天還教我練劍嗎?” 青戈不用看也知道是誰。而這也正是她最近煩惱的來源。 卻原來,自從來到安平塬之后,跟隨她走了千百里路的陸婉兒,也終于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 這個戲劇性的轉變,無疑令陸婉兒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即便青戈是女子,自己仍然從心底深處無比喜歡她。 也許,令自己傾心的始終是那個拔劍而出救她于水火的身影吧!無論她是男是女,也無論她是美是丑! 可是,青戈為什么會對那個名叫白芷的女子那么好呢?!看著她們的親昵樣子,陸婉兒也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就異常氣惱。 青戈性格豪爽,卻好像并沒有察覺什么。看到陸婉兒,她連忙說道。 “白芷有些不舒服。婉兒,稍晚些我再和你說話吧。” 陸婉兒看著她們的背影走遠。氣咻咻的用劍亂砍著竹枝,嘴里嘟囔道。 “就知道白芷、白芷……一點都不在乎我!既然如此,我就自己走,讓你們再也找不到!” 說完,果然帶著自己的劍,負氣而去。卻不料,這一去,風云驟起,殺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