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問責
“不知道我的吞噬神通能不能耐住這些怪蟲的吞噬,吸收它們的力量轉化成法力。” 臉上陰晴不定的李三石艱難的捧起白嫩的“米粥”,在饑民,邪童,怪鴉的注視下,掙扎著張開嘴巴,猶豫著是否吞下,還是不再掩飾火力全開,和它們魚死網破。 之前喝下“白粥”的饑民們愈加接近,空洞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將懷抱著幼虎蠻古毅的李三石團團圍住,等待著邪童們的發號施令。 其中一位身穿破損勁裝,頭發散亂遮住大部分面容的青年饑民木楞地走到李三石的身后,垂下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李三石的腰眼。 如此危險的境遇,讓李三石一陣心慌,正準備卸下遮掩,催動全身法力喚出玄天金光劍在諸多妖邪中殺出一條活路時,那位靠近的青年卻唇齒微動,悄然傳音入耳道: “不要沖動,先吞下手中的白粥,打消他們的警惕再說。相信我,我有辦法幫你除掉體內的怪蟲。” 本就有借助吞噬神通除掉入體白蟲的李三石聽到身后陌生青年誠懇地勸告后,心中地天平便傾斜到繼續偽裝那一側,考慮到懷中還有蠻古毅這只幼虎累贅,李三石索性一橫,梗著脖子大口吞下手中的白蟲。 那些偽裝成粥米的白蟲早就迫不及待,此刻見到李三石張開嘴巴,紛紛涌動地肥美身軀順勢落入李三石嘴中,并扭動著身體躲過舌頭和牙齒的阻撓,強而有力地往喉嚨里面鉆。 早就做好準備的李三石立刻催動吞噬神通,試圖將所有入腹的白蟲吞入腹內。而他身后的披發青年也手指微顫,玄而又玄的神秘力量流入李三石的體內,并順其經脈在周身運轉。 這股力量滿是刀戈之氣,霸道無比,一旦失控輕則割損經脈毀掉道基,重則破體而出身死道消。 但披發青年的對力量的cao控能力卻遠超李三石想象,霸道的力量雖如驚濤駭浪在其經脈滾滾而過,但卻并未損傷到他的經脈,反倒是幫其沖掉了許多阻塞經脈,大大的提升了李三石的氣血。 cao控著霸道力量周轉了李三石全身后仍未發現入體白蟲的披發青年奇怪地抬頭瞥了李三石一眼,卻見李三石釋然一笑,顯然提前一步解決掉了那些詭異的白蟲。 正如李三石想的那樣,他的吞噬神通天然克制著入口白蟲,迸發的無數血絲輕而易舉的刺穿了白蟲肥美的身體,將其大把大把的拖入腹中,榨干其體內的所有養分,轉化成了法力供給李三石。 發覺對方擺脫險境后的披發青年立刻收回了自己的霸道力量,然后垂著腦袋離開李三石,繼續混在呆澀的饑民之中,用垂下的發絲掩蓋眼中的靈動,裝作一副中招的模樣。 受到披發青年啟發的李三石立刻抽下木枝發簪,甩下長發遮住面容,微微顫抖著身子垂下腦袋,木楞地跟著身邊的饑民。 見吞下白粥的李三石也中招失去神志后,樹梢上的怪鴉與分粥的邪童們收回了注意,繼續給其他饑民們分發粥水。 很快,除了極少數攢有余量的饑民保存神志沒有去打扮詭異的道童那里索要粥水外,絕大部分挨餓多日的饑民們都服下的白蟲偽裝的粥水,無聲卻有序的匯聚在一起。 浩浩蕩蕩的饑民隊伍默默分成了兩個隊伍,順著官路往同一個方向前進著。 分發完畢白粥的道童們收好大鍋,將鍋中殘存的米粥潑回大地,然后悄然轉身,走回道路外的樹林之中,失去了蹤影。 樹梢上的烏鴉們也展翅而起,在饑民隊伍的上空飛行徘徊著,漆黑的雙眼無一例外全部看向沒有食粥的饑民隊伍,似是在等著什么。 所剩不多保存神志的饑民們見到怪異的景象后,惴惴不安地靠攏在一起,腳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覺地慢了下來,膽怯地雜聲討論。 至于吞食白粥的饑民隊伍,則仍舊保持著沉默,垂頭木楞地井然有序地穩步前進。 事情到了這里,未曾服下粥米的饑民們就算是再蠢也看出了不對勁,但還未等他們有所反應,天上的蛇尾怪鴉們立刻俯沖而下,獨腳上長出尖銳地毒刺,殘忍地襲擊每一位神志尚存的饑民。 哀嚎聲,求救聲層起彼伏,幾位青年饑民揮舞著扁擔木棒想要驅趕攻擊的烏鴉,卻被那烏鴉靈活的躲開,蛇尾甩動便輕而易舉地扭斷饑民的脖頸。 還有抱有孩子的婦女逃跑到另一邊木楞的饑民隊伍中,但那些失去神志的饑民們卻有意排斥,將她們從人群中推搡出去,連瘦弱的兒童都不愿收留,任由她們被飛下的烏鴉攻擊。 同樣處于人群中的李三石抱著蠻古毅強忍動蕩心緒,他從五臟廟放出的邪物此刻正殺害無辜百姓,而他卻如懦夫般藏在人群中不敢反抗。 呼氣逐漸沉重,全身的法力也在快速流轉,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外面烏鴉的對手,但李三石的良心還是不斷地在心中問責: “真要坐視外面的饑民因你所作的錯事而死嗎?百姓易子而食的時候你可以不管,因為那是尸煞攪亂天象,與你無關,可是現在呢?那些烏鴉不正是你打破了五臟廟放出來的嗎?你又怎能坐視不管?” 懷中的幼虎聞到了外面的血腥味后,出于野獸的嗜血本能,也不安分的扭動身體,想要從李三石的懷抱里掙脫,這一動作將李三石內心的問責推向高峰: “連懷里的幼虎尚有勇氣,你呢?強橫法力和銳利寶劍的遮掩下,不過是一個懦夫,沒了伴生靈珠和龍影劍,便失去了戰斗的勇氣。” 心中的熱血不斷激蕩,每一聲慘叫對李三石來講都是拷打折磨,暴動的法力幾近難以掩蓋,從雙目中逸散,指尖浮動玄天金光劍的劍影前兆,沉默的李三石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積攢的力量即將噴涌而出。 但一只突如其來的手掌猛然搭在李三石的肩膀上,霸道的力量立刻鎮住李三石激動的心緒,將他匯聚的法力強行打散。 如此強橫的實力李三石還是第一次遇到,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去,發現手掌的主人正是之前幫他驅蟲的披發青年。 微微抬頭的披發青年露出渾濁的雙眼與李三石對視,示意他回過頭去不要暴露,在其身后傳音入耳道: “冷靜些,現在的你不是外面烏鴉的對手,貿然出去就是送死!” 握緊雙拳的李三石將渙散的法力再次調動起來,沖擊著鎮壓他身體的奇特力量,想要擺脫披發青年的控制,并嘗試著消耗法力同樣傳音到披發青年的耳中: “你懂什么,外面的烏鴉....外面的烏鴉是我放出來的!被襲擊的饑民是因我而死,我不能...我不能像個懦夫那樣藏在隱秘處茍且偷生。” 他的法力一遍又一遍的沖擊著披發青年的力量,但那披發青年的奇特力量卻如高山般穩然不動,任由李三石的法力沖擊而不松垮一絲。 “外面的烏鴉與你有關?看起來我們得找機會好好的聊一聊,但現在還不是時機。想想你現在的實力,還有懷中的那只幼虎,難道你自己的命如此廉價,只值得匹夫之勇嗎?” 披發青年的語句稍有停頓,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但很快便承接說道: “只有莽漢為逞一時之勇而輕易搏命,而真正的勇士,則不懼背負懦弱的罵名,積攢實力耐心等待報仇的時機。現在,你告訴我,你是輕視性命的莽漢,還是不懼懦弱的勇者?” 雙拳緊握到極致,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中的李三石不甘心地閉上雙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鐵匠不會因為殺人的刀劍而定罪,不是嗎?” 見李三石的情緒逐漸穩定后,神秘的披發青年收回自己的手掌,意味深長地說道: “況且如果外面的烏鴉真是你釋放的話,我還有很多事情要找你問清楚,很多重要的事情。” 井然有序的隊伍外,饑民們的鮮血滔滔流淌在大地上,卻又極為迅速的干涸,仿佛地下有什么東西在吸收著血液。 將尚存理智的饑民們屠戮一空后,烏鴉們用唯一的獨腳抓爛尸體的腦殼,或是享用腦漿,或是吞噬眼球。 鮮血滋潤后的大地上泥土聳動,無數細小的白蟲從土下涌出,之前扮成米粥的它們此刻則鉆到被屠殺的饑民尸體之中,輕車熟路的在皮脂中穿梭,在營養最為豐腴的部位駐足安家,產下數不盡的蟲籽,等待幼蟲的孵化。 飽食的烏鴉們也振翅而起,飛到樹林的入口處,等待下一波饑民的隊伍到來,看其熟練的模樣,不知重復了多久相似的套路。 “如果是自從破開五臟廟后,里面殘存的妖物便流轉到陽間生存的話,那豈不是足足繁衍了一年有余?!” 離開樹林后的李三石仍然未從良心的問責中走出,但原本木楞的饑民隊伍居然再次喧囂起來。 飲下白蟲的饑民們此刻就如沒事人般,恢復了進入樹林前的模樣,仿佛全然遺忘了之前的遭遇,就好像開了個小差,回過神來后繼續逃荒的生活。 詭異的場景讓李三石不寒而栗,進入災民體內的白蟲為何不再影響宿主思維,它們的目的是什么? “傳播,這些吞下白粥的饑民們恢復正常后極難分辨,是最佳的傳播種子。” 披發青年從李三石的身后走出,與他并肩而行: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嗎?我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