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暗中保護
緊要時刻,李三石佯裝腳下不穩突然滑倒,不慎推出手中扛著的門板,讓泥塑神像往右偏了三分,懸而又懸的躲過銀白霹靂。 劈到地面上的霹靂化成數道發絲狀白蛇電光,即將借助地上的水洼大肆傳播,電死電傷周圍的難民信徒。 好巧不巧的時,摔倒在地的李三石正好伸手拍地爬起,暗含法力的力道激起的波瀾正好推開沉積的雨水,露出裸露的地表。 盡管地表只裸露瞬間,卻也正好堪堪困住了游走的電光,待到水波回流重新覆蓋地表后,沒了依附的電光剛好消散。 整個過程說來繁雜,其實只有一瞬。 旁人只見李三石失誤跌倒,以及一道閃電突然劈到大地上,全然不知自己依然在鬼門關走上了一遭。 “讓開,蠢貨,抬個門板都抬不好!” 剛起身的李三石被一個頗為健碩的信徒擠到一邊,被其搶過抬板任務: “居然失手驚擾了秋生神,降下天雷懲戒。要不是神明慈悲念你是初犯,怕是早將你劈了個尸骨無存?!?/br> 裝作老實模樣的李三石連連點頭認錯,樂得輕松的退回隨從之中,讓這名健碩的信徒去擔任抬板重任。 “源荷城的封神儀式比我想象的還要危險的多。” 隨波如流的李三石頂著雨水,謹慎地提防周遭環境: “那群香火之神礙于規則無法直接出手,只能通過這些自然手段來阻止秋生神。” 躲在街邊客棧中的看客們見新來的神靈躲過了驚險的霹靂,不由紛紛喝彩,而后或是飲茶或是嗑瓜子,耐心地等待剩下的表演。 每年都會有很多新的香火之神搞封神儀式,但他們所遇到的阻礙,從來沒有像難民們的香火神那樣危險重重。 這樣的好戲可不多見。 之前的銀白霹靂似乎耗盡了天上烏云的力量,一擊不成后并未有其他霹靂出現,連雨水也變得稀少起來,遮蔽的陽光也隱隱透過nongnong云霧,灑向大地。 一位難民信徒抬頭凝望逐漸晴朗的天空,詭異的天氣變化讓他由衷的感嘆道: “這天氣跟小娃娃的臉一樣,說變就變。等等,那是什么?” 隨著他驚訝的疑問,李三石也抬頭隨著他指向的位置凝望天空,卻見數十只烏鴉穿過云霧,組成一道弧線,在信徒們的頭上徘徊。 與往日的烏鴉不同,這群烏鴉寂靜的過分,除了翅膀扇動的聲響外再無其他聲音,連叫聲都不曾出現。 “他們的嘴里好像叼著什么東西?” “不好,是毒蛇!” 沒了風雨呼嘯影響指揮的大祭司率先醒悟,立刻下令道: “快找些木棍石塊,麻布麻袋,這群烏鴉嘴里叼著毒蛇!” 還未等信徒們有所反應,那群烏鴉便好似聽到命令般,同一張開嘴丟下口中的毒蛇,完成任務般集體掉頭翱翔天際。 它們身下的難民們則沒有這么逍遙自在來。 突如其來的毒蛇雨對隊伍的秩序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任誰面對從天而降的毒物也不會無動于衷。 連神像泥塑所在的木門上也落上了數條毒蛇,咬傷了兩個扛著門板的力士手掌。 第一例死亡很快便出現在隊伍之中,這些被烏鴉們精挑細選的毒蛇的毒性比想象中的還要劇烈,叮咬后的傷口會流出黑黃的鮮血,并有黑煙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自傷口處往心肺蔓延。 “當心神像,不要讓神像有所閃失!” 老而精明的大祭司并未慌亂,一邊命令信徒護好神像,一邊指揮難民圍殺毒蛇,將隊伍的慌亂以最快的速度降到了最低點。 盡管他已經盡力,但面對死亡的威脅,仍舊有不少難民信徒退卻,有意放慢速度走到隊伍后面,消極跟隨幾步后,更是消失在街巷之中。 他們是為了生命得到庇護才去祭拜神靈了,所以沒有必要為了所謂的秋生之神丟去生命。 再次接過門板抗在肩上的李三石無奈地目睹意志動搖的信徒緩緩掉隊,并沒有多說些什么。 強扭的瓜不甜,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去要求這群難民冒著生命危險幫秋生之神封神。 但被秋生之神選中的大祭司卻不這么想。 好不容易從底層的難民中被選中,成為了神明最信賴的祭祀,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信徒流失。 “不過是這樣便想放棄,回到骯臟破舊,有木柵欄圍成的難民營里茍活了嗎?” 他示意兩個年輕的祭祀將他抬起,揮舞著手中的木杖歇斯底里地吼道: “我們不是豬玀!不是被圈養的牛羊!不應該有這樣的生活!終日辛勞卻身無分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委身與碎木搭成的窩棚中,隨時都有可能死亡,被人扔到臭水溝中發霉發臭,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悲愴的腔調喚起了難民們不堪回首的經歷,自從離開故鄉流離到源荷城后,他們的生活無一不是如大祭司所說,毫無尊嚴,毫無希望的茍活。 “不,這不是我們的生活!貧窮,饑寒,疾病是無神庇護下的懲戒,富足,溫飽,健康才是虔誠的信徒應有的回報!誰人不想獲得一座安身的小房溫暖的床,每晚幸福的進入夢鄉?!?/br> 逐步激昂的語氣挽回了頹勢,捕殺完所有毒蛇后的難民們仰望演講布道的大祭司,眼中盡是去留的掙扎。 “知道他們過去是怎么說的嗎?難民營是神棄之地,沒有神明庇護,哪里的難民是注定被淘汰的愚夫,我們活該過苦日子,活該勞動后沒有薪水,活該被他們壓榨剝削,像騾子般被人驅使鞭打?!?/br> 街邊躲在屋檐下的看客們好笑的觀望這發自肺腑的控訴,同樣的憤世言論他們不知道聽過多少次,雖然語句都大同小異,卻百看不厭。 “這幫泥腿子真以為自己會變成源荷城人嗎?每次看到他們發怒的模樣我都想笑。” 吐出瓜子皮的某看客伸長了脖子,興致勃勃地傾聽大祭司的布道,期待這群難民封神失敗后悲愴瘋狂的模樣。 源荷城的居民們并不怕難民們崩潰暴動,這座城市有大批香火神明庇佑,試圖破壞的難民們根本不是神明們的對手。 就像東平王與那群香火神約定的那樣,源荷城允許信仰傳播,允許精怪成神受人祭拜,但相應的,這群受源荷城香火的神明也要維持源荷城安全,保護城里的居民百姓。 不知外面居民心中譏諷的大祭司見自己的布道有了效果,心中涌起源源力量,聲音越愈加洪亮: “若是我們注定被神遺棄,那受無盡苦難折磨也是命中注定,可是當有神明愿意庇護我們,將我們從蒙昧的苦海中救出,那么我們便不再是牛馬驢騾,而是人,住在房屋中,吃飯餐的人!有資格用雙手去擺脫苦日子,辛苦的勞動理應獲得足額的錢幣,沒有人可以壓榨我們!” 仿佛是被說出了心聲,怯懦被不甘壓制,難民們眼含淚水的握起雙拳高高揮舞: “沒有人可以壓榨我們!” “有神庇護的我們也是人!與他們是平等的!” “秋生神!秋生神保佑我們!” 位于洶涌呼喚聲的正中央的大祭司被信徒們高高抬起,豪邁地揮舞手中的木杖,無比莊重的宣言: “只要將秋生神的神像運到千靈山,我們便有真身庇佑!如果有人膽敢再克扣薪水,欺壓妻女,我們不答應,秋生之神更不會答應!銀白色的霹靂神罰會......” 在狂熱的信徒注視下,一顆黑色棋子突然閃過,擊穿了大祭司的喉嚨。 剛剛還激情布道的大祭司捂著噴血的脖頸發出不明所以的“咕嚕”聲,跌回地面。 猶如一盆冷水潑到guntang的沸水中,原本激昂的人群突然靜寂,信徒們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往向棋子的來源方向。 那是座高聳的樓閣,兩位錦衣華袍的貴人正臨窗對弈。 似是被大祭司的布道打攪的興致,執黑子的一方甩手扔出手中棋子,輕而易舉地擊碎大祭司的喉嚨,皺眉抱怨道: “聒噪?!?/br> 那是源荷城的王府長史,自東平王年邁無能后源荷城的實際控制人。 與那群不能直接出面阻止封神的神明不同,不受香火之力的他沒有多余拘束,自然可以憑實力直接擊殺大祭司。 如同碾死只聒噪的蟲蟻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