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儀式
安穩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來自東平王府的邀請書信打亂了李三石的下一步計劃。 在閱讀了書信中的內容后,李三石暫時放下了對雙瞳的調查研究,滿是心事的跟隨冥教的隊伍前往東平王府。 原因無他,只因王府廣發書信,幾乎向源荷城中的所有神靈傳達通知,告訴他們垂老的東平王即將服用靈藥“人面果”重返青春。 這一重磅消息給源荷城帶了巨大沖擊,許多野心家們都暫停了爭權奪位的謀劃,將目光集中到東平王府。 即便曾經的東平王氣壓群雄,壯志昂揚,并與千靈山上的香火神明們簽訂君子契約相互扶持相互制約,在源荷城創造了一種獨特的環境,但長時間的衰老和隱退依然使其的權威下滑嚴重,甚至于很多年輕的野心家視其為上位的攔路石,恨不得東平王早日咽氣。 表面繁榮的城市中,各大勢力早已暗流涌動,猶如火山爆發前的寧靜,哪怕是東平王府也逐漸察覺不對勁,長史劉理慶深知緊靠自己和朝廷的威懾難以抗衡奔涌的暗流,顧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了東平王身上。 即便多年的官場沉浮,他仍舊擺脫不了對權高位重者的崇敬,因此產生了天真的想法: 既然年輕時的東平王能從無到有,穩扎穩打建設繁榮的源荷城,那么返老還童后的東平王也一定可以帶領源荷城走出泥潭。 于是當唐鏡明以身試藥成功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將對東平王用藥的計劃擺上日程。 畢竟時間緊迫,垂老的東平王氣息奄奄,繁榮的源荷城矛盾激烈,還有突然出現,攻下燕陽城的臟妖威脅,源荷城從未如此迫切的需要一個強勢的領導者。 作為冥教中的新成員,李三石同樣也收到了東平王府的邀請函,他并未像長史劉理慶那樣察覺到氣氛的微妙,但他所窺探到的未來景象,卻包含著重要信息: “東平王是被他跟莫長風聯手殺死的。” 雖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為何會跟莫長風聯手殺害東平王,但既然對方涉及到自己的重要未來,那么觀摩一下其返老還童的過程也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況他也對所謂的換老還童靈藥“人面果”很有興趣。 “上一次涉及人面果的事情,還是在青陽縣。果然啊,面對衰老死亡的威脅,每個垂暮的當權者都禁不住誘惑,嘗試各種邪術。” 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李三石尾隨著冥教信徒的隊伍,在王府侍衛的注視下悠然的走入府中。 與他想象的不同,王府并沒有因東平王的返老還童儀式而大肆布置,不過是搭設了個高壇,鋪了幾張紅地毯而已。 反倒是巡邏的侍衛們數量繁多,并且穿戴的裝備光澤明亮,顯然是最近大肆擴軍的結果。 “看起來這次邀請,立威的意味更重一些。” 隱于眾教徒身后的李三石打量著周遭肅穆的環境,給自己提前備好了幾條逃跑路線。 像他這樣以真身赴宴的精怪甚少,大部分香火之神派來觀禮的都是分身泥塑,由弟子信徒們恭敬地抬入府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各種千奇百怪的泥塑占據了很大一部分空間,使得王府前院也變得擁擠起來。 甚至引起了多家教徒的沖突,試圖用暴力手段來盤踞優勢地段。 雖然沖突很快被侍衛們阻止,但看信徒們憤憤不平的情緒,挑釁的蔑視眼神等等,顯然是對東平王府權威的抗拒。 再這么聚集下去,相信很快就會有勢大的教派故意作亂,用幾個教徒的性命來試探王府的底線。 又過了一炷香后,東平王府終于有了動靜。 傳聞練出人面果,并以身試藥的藥師身穿灰紫色長袍緩緩走出,只身攀爬上王府中央,剛剛用漢白玉建成的高臺上,垂手拿出一道寫有祭祀文段的錦布,開口郎朗念誦。 他是對返老還童最有效的證明,之所以爬上高臺誦讀文章,主要原因便是接受諸多香火神靈的檢驗。 許多實力微小的香火之神,其泥塑的雙眼中閃爍著淡黃色的光芒,毫不遮掩地對臺中人進行檢驗,判斷著人面果成功跟失敗的可能性。 而實力強橫的香火神靈們表現的則溫和的多,并沒有給誦讀的藥師徒增壓力,而是派遣座下教徒對這名藥師進行調查,不求速度只要穩妥。 至于一直處于局外人心態的李三石,自見到這位藥師現身后,便明白自己恐怕是不得不參與這團與東平王有關的旋渦。 “那家伙是....唐鏡明?!果然是他,聽到人面果名字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的。” 發現祭祀藥師身份后的李三石當即表現的更加沉默沉悶,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現在的他實力還是弱小,暫時惹不起東平王府這尊大佛。 “那日沒再青陽縣直接斬殺他是我的過錯,竟然讓他趁機再攀高枝。” 怪不得東平王府這次信心滿滿地向所有香火之神發出邀請,人面果起碼可以延壽五十年,用來返老還童也是正常cao作。 待到唐鏡明的祭祀文章告一段落后,本次儀式的正主,當朝皇帝的叔叔,源荷城的封地主人,垂老的東平王終于姍姍出現在眾人眼前。 衰老得皮包骨的他,無力地坐在輪椅上,由奴仆小心翼翼地推到總壇的位置,然后讓最為健碩的奴仆背著,穩穩地抵達高臺之上。 正覺無聊的唐鏡明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東平王的真實面容,誰能想到當地人嘴中那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王者,現在老的脊背佝僂,褶皺的皮膚松垮垮的,布滿了黑色的老人斑。 頭發更是少得可憐,為數不多的幾縷白發無力垂下,將老人的虛弱展露的淋漓盡致。 被仆人們精心照顧的頭發,還被仆人們安排了特別稱呼,生怕那天長史劉理慶過來發現頭發減少,憤然下令將奴仆們全然斬殺。 以如此面容出現在大家面前,如果不能成功返老還童,重回那個斗志昂揚的武王爺,那恐怕是對東平王殘余的威嚴最大的打擊。 畢竟誰會忌憚一個連牙齒都掉光的老者。 倍感壓力的唐鏡明深呼一口氣,即便是對自己的成果十分自信,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而且有一件事他并沒有告訴長史劉理慶,自從以身試藥成功后,身體重返巔峰的他竟對熟食再無胃口,反而是對某種鮮嫩的血rou垂涎。 唐鏡明了解劉理慶的為人,知道自己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便會被他毫不猶豫的舍棄,因此即便是發覺身體的變化,并沒有將人面果帶來的“小紕漏”說出。 劉理慶需要一個年輕的東平王鎮場子,而他需要用人面果去尋求劉理慶的庇護,至于重返青春的東平王會因此發生怎樣的改變,二者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