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蕭衛國壓下最后的火氣，人隨之變得平和下來。

    郭老蔫沒想到蕭衛國一下子變了個人，態度都變了，這讓他很是意外。

    “今兒個是什么日子？村里為何如此熱鬧？”郭老蔫此時，已經意識到，今天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問。

    郭老蔫帶頭破壞規矩，攪得兩個村不安寧，郵遞員王小東給蕭楚送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雖然路過郭家坳，卻沒有告訴郭家坳任何人。

    至于，郭老蔫鄉里的舅舅，已經被停職，很可能還要坐牢，因此，郭家坳那邊，誰也不知道蕭楚考上大學的事情。

    蕭衛國語氣平和，看著郭老蔫說道：“孩子考上大學了，是海洋大學！”

    “恭喜！”郭老蔫話出口，卡殼了，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

    蕭衛國看出郭老蔫緊張過度，追問一句：“老蔫，剛才你說救命，什么意思？”

    聽到蕭衛國的話，郭老蔫緊張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

    “衛國哥，今兒是你家大喜的日子，我不知道，等你這邊完事了，我再來！”

    蕭衛國面對郭老蔫，頂多做到不揍對方，至于請對方如戲，根本不可能。

    郭老蔫若是在場，全村人肯定心里都不痛快，說不定，有人當場會把郭老蔫開瓢。

    “好吧，過幾天，我在村口等你！”

    郭老蔫如釋重負，轉身離開，見蕭衛國都沒說什么，圍觀村民讓開一條路，郭老蔫這才能夠離開。

    快到中午了，按照村里的規矩，年長者先入戲，按照輩分，年齡，分批入席。

    小東河村本就是貧困村，根本找不出多少像樣的桌子，板凳，只能勉強湊合了十桌。

    小東河村，有五百多戶人家，包干到戶吃了虧，如果不是蕭衛國帶著大家，賣各種山貨，換來糧食，恐怕很多家都要出去要飯了。

    去年過年，蕭衛國宰了五頭豬，每家連rou帶下水分了一斤，這才過了一個有rou吃的年。

    蕭衛國在村子里，話語權甚至比蕭老爺子還重，只是大家伙都明白，蕭衛國被扣了里通外國的罪名，不可能，也不敢帶頭。

    雖說，如今是包干到戶，各村各戶，各干各的，誰也管不著誰。

    可村民們，心里門清，沒有好的領頭人，他們這個困在偏狹，逼仄地方的小山村，再過很多年，也別想過上紅紅火火的日子。

    雖說是新社會了，可村里文盲半文盲不少，出過遠門的除了老支書，蕭春喜，就屬蕭衛國一家了。

    要知識沒知識，要技術沒技術，要眼界沒眼界；發家致富，對小東河村村民而言，這是夢里都不敢想的事情。

    流水席開始，第一波都是村里的老人，這些人勉強還能勞作，如果是城里，論年齡，這些人都可以退休了。

    “今天，為了慶賀我的孫子考上大學，同時今兒個也是他和紅英訂婚的日子。借著這個機會，請大家熱熱鬧鬧吃頓飯。”

    蕭衛國父子，范紅英站在蕭老爺子身后，接受鄉親們的祝賀。

    “衛國，恭喜，恭喜，啥時候，輪到你給孫子擺滿月酒啊！”

    會計馬建軍，第一個湊過來，給蕭老爺子敬酒，隨后找到蕭衛國爺倆，還沒說兩句，老支書不樂意了。

    “建軍，誰讓你小子湊上來的，有沒有規矩！”

    馬建軍笑呵呵的，扮個鬼臉：“老支書，今兒個，蕭家大喜的日子，您老就別擺支書的架子了，還是商量一下，村長人選的事兒吧！”

    在馬建軍看來，無論是蕭楚當村長，還是蕭衛國當村長，這爺倆誰都行。

    一旁，一名村委會成員，接口道：“老支書，建軍說的沒錯，借著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咱們是時候把村長的人選定下來了。”

    說著，這名村委扭頭，面對蕭老爺子：“老爺子，您覺得呢！不論這爺倆，誰當村長，大家都不反對！”

    蕭老爺子搖搖頭：“選村長的日子，還是換一天，今天我請大家吃飯，免得有人說大家吃人的嘴短，各位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支書和村委，馬建軍互相看看，接口道：“還是老哥哥說的對，選村長，等喜事過去，咱們召開全體村民大會，當場投票表決！”

    這一次的流水席，足足開了三天，才把全村人都招呼一遍。

    第三天，臨近傍晚，王小東騎著自行車，滿頭大汗的回到村里。

    王小東和父親王有田，平時并不住在村里。而是住在鄉郵局的職工宿舍里。

    王有田中年喪妻，生怕兒子被后媽不待見，因而沒有再娶，一個大男人拉扯孩子長大，很是辛苦。

    “小東，你怎么才回來，酒席都撤了？”蕭楚看到王小東回村，急忙詢問緣由。

    “這兩天太忙，每年到這時候，鄉郵局都是忙的腳不沾地。”

    王小東取出已經斑駁的軍用水壺，滿滿的灌了一大口，這才長處一口氣。

    “蕭楚，好消X縣里教育局因為你考上大學，要表彰你，地點就在二中，時間定在后天！你記得準時去，最遲早上十點前，一定要到！”

    “小東，謝謝你帶來的好消息，走跟我回家吃飯！”

    這一次，王小東沒客氣，跟著蕭楚到家，家里還有一只燒鵝，吳阿珍切了一大盤子燒鵝，還有一筐饅頭。

    王小東甩開腮幫子，美美吃了一頓，撐得直打嗝。吳阿珍來收拾盤子，看到王小東的模樣，眼圈都紅了。

    “這孩子，真可憐！唉！”

    “小東，今晚你還要趕回去嗎？”蕭楚打算留老同學王小東住一晚。

    “不行，我的趁著天沒有完全黑趕回去，明天說是上面來人檢查工作！”

    王小東趕時間，一抹嘴，急忙出門，吳阿珍將余下的大半個燒鵝，用荷葉包好，用繩子綁好，遞給王小東。

    “東子，帶上，回去吃！”

    王小東趕忙推辭：“大娘，我每次來家里，您都是好吃好喝，我不能連吃帶拿，要不然，我下次都不好意進您家的門了！”

    “你這孩子，打小你就和楚兒跟兄弟一樣，回來了，這就是自個兒家，大娘把你當兒子看，別推辭，要不然大娘生氣了！”

    王小東見狀，知道不能再推辭了：“謝謝大娘！”

    吳阿珍將燒鵝放到王小東自行車的后車筐里，囑咐了兩句，這才回屋。

    “小東，村里準備辦工廠，你要是覺得郵遞員沒前途，就回來，咱們哥倆和鄉親們一起干！”

    “這事兒，我得和父親商量，估計不行！”

    蕭楚清楚老同學父親的秉性，能夠進公家的門，怎么也比在農村強。

    “天晚了，路上慢點！”

    “蕭楚，你放心，我有辦法！”

    王小東取出一個手電筒，固定在車把下面。

    “真有你的！”蕭楚佩服道。

    “這都是郵遞員的基本工作辦法，走了！”王小東騎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