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邪神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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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圣潔的墻壁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穹頂神圣的壁畫俯瞰眾人。 唱詩班悠揚澄澈的歌聲縈繞耳畔,有如仙樂。 神圣、莊嚴、純潔。 ——通常來說,這是教堂會給人們留下的印象。 只是。 安樂環顧四周。 墻壁是灰黑色的,攀附著或墨綠或暗紅的藤蔓,格外有活力,像是人體的血管般收縮、擴張。 穹頂和墻壁上的確都有壁畫。 其上繪制的不是仁慈的圣母,不是長著翅膀的小天使,也不是受難的耶穌,而是某種畸變丑陋的存在,觸須肆意蔓延,眼球、鱗片狀的事物覆蓋在祂的體表。 仿佛光是用余光瞥見,靈魂都會因此侵染,充斥著強烈的褻瀆意味。 耳畔,若有若無的低語,欣喜激動的順著耳道深入,如同根須扎進他的腦海。 身前,則是一群披著黑袍,看不清面目的信徒。 安樂被他們簇擁在教堂中心。 “安神父?” 安樂身側,身披黑袍的修女冷冰冰的問道。 “您還不開始儀式嗎?” 還沒回過神的安樂,視線瞬間便被修女寬廣的胸懷所吸引。 縱使她白皙冰冷的俏臉足夠驚艷,且修女服捂得嚴嚴實實,但要讓他找出一個最恰當的詞語來形容她,還是一個字——大! 好大的“邪惡”! 接著,安樂轉頭看向身前。 信徒們的狀態很不正常。 他們對神父,似乎缺乏應有的敬畏。 在黑袍下,一張張面容狂熱扭曲,眼底更是泛起絲絲猩紅,喉嚨傳出非人的吼叫。 好像饑餓的野獸,又像是瀕臨瘋狂的狂徒。 “安神父,你在等什么?” “快開始吧!” “快......快!我已經等不及了。” 倘若安樂還不開始儀式,他們就要撲上來撕碎他的血rou。 想來也是,在這種教堂里的信徒,又怎么會是正常人呢? 修女默默的注視著神父,一言不發。 ‘好可怕啊......’ 安樂想著。 這里是哪里? 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又穿越了? 現在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 安樂早就有一套自己的面對危機的思路。 面對眼前這種家伙,恐懼是毫無意義的。 而戰勝恐懼最好的材料,無疑是......敵人的恐懼。 所以,心中越是害怕,就越要裝作冷酷,裝作無所畏懼,才能解決艱難的危險。 于是,陰沉沙啞的話語,壓過了教堂內的所有聲音。 “肅靜!” 安樂冷冷的看向眾人,目光有如準備進食的兇獸,甚至比這群信徒還要殘暴。 他捧起身前黑色封皮的書本,教堂穹頂的陰影,籠罩其身。 恍惚間,二者融為一體。 于是,信徒們安靜下來。 偌大的教堂,只剩下安樂一人的聲音。 “儀式......開始!” 書本入手的質感,不似紙張,而像是某種動物的皮革——或許屬于人類也說不定,但這里姑且認定它是羊皮吧。 從捧起黑色羊皮書開始,安樂的身軀就仿佛不再屬于他自己。 而是被某個高高在上、凌駕于這世界的意志所掌控。 他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念誦著本該不存在于記憶里的禱文。 “混沌全知之主,贊美您的仁慈!” “以吾等...▇▇▇▇” “▇▇▇▇▇▇” 起初,安樂還能聽懂他最開始吟誦的內容,可很快,它們就變成一種無法理解的事物。 與其說安樂聽不懂那些話語,倒更像是他的大腦在本能的抗拒,拒絕去理解聲音的含義。 否則,便會陷入瘋狂的深淵。 隨著儀式的進行,安樂的聲音逐漸變得嘶啞低沉,在這封閉的教堂中回蕩,恍若怪獸的咆哮。 可怪誕之處在于—— 聆聽這樣詭譎的禱文,教堂內的信徒們非但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慢慢從先前的瘋狂中平復下來,神色安詳平和,隱隱帶上莊嚴圣潔的神采。 宛如真正沐浴在神明的光輝下,受到庇護與賜福。 似乎信徒們信仰的神祇,只是畫風不正常一點,本質還是善良的......嗎? 念誦禱文的安樂,也希望如此。 前提是,他沒有看到空氣中憑空出現的灰色觸須。 觸須從教堂的穹頂垂掛下來,讓人聯想到上吊者的繩索,又像是一條條滑膩陰冷的毒蛇。 它們輕柔的垂落,徑直伸向信徒們的頭顱,直接插入大腦。 頭骨和血rou沒能起到任何阻礙作用,大概這觸須并非屬于能觸碰到的物質,而是精神領域的玄學存在。 觸須上吸盤有規律的收縮,觸須的末梢輕柔攪拌。 仿佛戀人的愛撫,扎根進大腦深處。 每一條觸須對應著一個信徒,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不就是邪神嗎!’ 安樂忍不住想著。 他雖然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但仍擁有清醒的意識。 能在這種教堂舉辦儀式的神祇,很難不認為祂是邪神。 說來荒誕,這一幕讓安樂想到了吸管與奶茶。 觸須是吸管,而人們的大腦,則是被予取予求的奶茶。 且他們還毫不自知,沉醉在這儀式中無法自拔。 神色愈發安詳平和,或者說......麻木癡呆? 安樂能感受到,有某種難以言明、但極其重要的物質,被觸須們汲取,隨后傳輸到......傳輸到...... ‘......嗯?’ 安樂細細一品,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那種物質經過觸須,來到教堂的穹頂上,再順著墻壁流淌到地面。 最后,鉆進了他的身體? ??? 邪神竟是我自己!? 不不不,貿然做出這種判斷,肯定是有失偏頗的。 首先,安樂敢肯定,那些東西,絕對在中途受到了截取。 大約只有十分之一的分量,進入他的身軀。 真正的大頭都被這座教堂抽走了。 安樂不過是分到了點殘羹剩菜而已。 ——這哪里能算是邪神?最多只是邪神走狗嘛! 其次,安樂一直認為,他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普通人——做邪神什么的,怎么也輪不到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未知物質的副作用,突如其來的鈍痛涌入大腦,安樂視線一陣模糊。 很快,他眼前出現一張半透明的面板。 面板上的文字起初還很混沌,部分內容和打了馬賽克似的。 安樂瞪大雙眼,在這面板上看了好一會兒,尤其是對種族、理智這兩行反復查看。 安樂:你禮貌嗎? 說誰不是人呢? 說誰是瘋子呢? 片刻后,面板上又有了變化。 安樂:“......” 不遠處,觸須們的靈魂汲取仍在繼續,安樂順理成章的又分到了屬于他的那一小部分。 這時,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周遭的事物像是隔了一層水霧似的朦朧不清,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安樂,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