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類人生物的外表，并不算特別。

    可以說就是人吧。

    但是，比起他熟悉的“人”的形象，這些類人生物，沒有眼珠。

    他們的眼眶里，是空的。

    但是，他們卻好像能夠看到路。

    仔細看了一下，他們的眼球缺失也并不是什么傷殘，沒有什么傷口。

    而在他們的眼眶之內(nèi)，什么都沒有。

    就算說他們只是一張皮，一個殼子，也沒有錯。

    就像是蟲子，像是蛇蛻下來的皮蛻。

    這些類人生物，又或者說空殼，就這樣繞著建筑的廢墟移動著。

    除卻高度一致的協(xié)調(diào)感外，他們的動作，可以說是很正常的。

    但——

    這個“正常”的判斷，是基于他“生前”的時候。

    基于他那場災(zāi)難還沒爆發(fā)之前的時候。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有著身體，有著情緒，看到這種一個個空殼在廢墟上移動，對著空氣和廢墟做出類似于上車下車的動作，在沒有樓梯的地方不斷上抬腿，進行著仿佛要登上樓梯的動作，他或許會感覺到恐怖？

    只可惜，現(xiàn)在他沒有能夠產(chǎn)生這種感覺的基礎(chǔ)。

    這些行為奇詭怪異的“空殼”，并沒有能夠激起他的情緒。

    而他控制著小烏鴉在這些空殼附近飛掠時，他們也沒有反應(yīng)，沒有注意到小烏鴉。

    這些空殼，比起“生物”，更像是一種不具備意志的、按照某種確定的軌跡自動運轉(zhuǎn)的簡單機械。

    一具具隨著機械運轉(zhuǎn)的絲線而運動的傀儡而已。

    這樣的結(jié)論，讓堯言對于這些“空殼”剛剛升起的警戒，回落到了正常水平。

    如果，問題來了。

    這些東西，有源頭嗎？

    然而，結(jié)果并不如堯言所料。

    他并沒有在這些空殼上感覺到污染體那種感覺。

    這并不是思念體污染的“被污染者”。

    看了一眼那些空殼之后，堯言再次取出那塊菱形的木牌，隨即，墨鴉、黑白怪鴉、大嘴鴉和那一群陰影烏鴉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形體特征混糅的怪異烏鴉。

    足有兩米的臂展收起，堯言的視線落在了菱形木牌之上。

    按照老賈給的精神碎片里的內(nèi)容來說，無論是收容者還是污染體，進入試煉空間之后，都需要用一段時間來穩(wěn)定思維，穩(wěn)定人格，避免思維、人格變化太多，甚至導(dǎo)致人格崩潰，能力失控，造成大規(guī)模的破壞。

    但是.......

    堯言似乎并不需要？

    他并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么不穩(wěn)定的地方，他的能力，也并沒有什么要失控的征兆跡象。

    甚至可以說，在獲得這只墨鴉之后，他感覺自己......變得更加“完整”了一些？

    他也并不確定自己的這種判斷是否正確。

    不過，可以試試看。

    在不周山“消失”之前。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之上。

    隨即，他回憶著第一次使用木牌時的感覺，將自身的力量，讓一只小烏鴉，鉆進了木牌之上。

    而這一刻，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在小烏鴉鉆入木牌的那一刻，一股微不可查的拉扯感將他裹挾，將他向上拉扯。

    “效應(yīng)”？

    和第一次時不同，這一次，他能夠感受到。

    也幾乎是感受到的瞬間，堯言做出了判斷。

    這個木牌，是“效應(yīng)”的一環(huán)。

    只要用能力觸動這塊木牌，就會觸發(fā)“效應(yīng)”，然后.....

    被帶到不周山里。

    堯言一邊做出了判斷，一邊試圖觀察效應(yīng)的軌跡，想要確定不周山的位置。

    但是，下一瞬，那股上升感就將他徹底籠罩，仿佛一塊屏障，讓他失去了對其他事物的感知。

    隨即，那股浩瀚感，那個龐大的，無邊無際的奇異存在的轉(zhuǎn)動。

    混亂、雜亂，又仿佛遵循什么規(guī)律的矛盾感，充斥在那龐然大物的每個邊角。

    隨即，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一次來到了那巨大而扭曲的、螺旋上升的塔型空間內(nèi)部。

    最終，當(dāng)他停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到達了混亂之地內(nèi)。

    那被黑霧籠罩的空間中。

    一座座形同實異的建筑混糅在一起，映入了他的視野。

    雜亂的，錯亂的街景上上下下，正是所謂的“灰色地帶”。

    正好，他需要逛逛，充分了解一下這里。

    扇動雙翼，巨鴉姿態(tài)的堯言，飛向了前方。

    ......

    混亂之地沒有什么固定的稱呼，或者說，混亂之地，地形地貌很有可能在某個時候發(fā)生改變或者不改變。

    這里的規(guī)律，是雜亂交錯的。

    在老賈給的“基礎(chǔ)”知識里，對于混亂之地，并沒有什么好的分類方法。

    最有效的一個方法，就是按色彩。

    赤橙黃綠青藍紫......

    紅色地帶、橙色地帶、綠色地帶灰色地帶.....

    每個色彩的區(qū)域，所通往的試煉空間，類型上大體都并不相同的。

    而具體的每個色彩，也和不周山內(nèi)的其他地區(qū)有關(guān)。

    混亂之地的黑霧，是會擴散的。

    對應(yīng)色彩地帶，實質(zhì)上就是指代往哪個方向擴散的黑霧所在地。

    對應(yīng)偃城所占據(jù)地區(qū)的，是黑色，這片地區(qū)的黑霧，會往偃城擴散。

    對應(yīng)日城所占據(jù)地區(qū)的，是紅色，這片地區(qū)的黑霧，會往日城擴散。

    對應(yīng)霜城所占據(jù)地區(qū)的，是藍色......

    對應(yīng)海城所占據(jù)地區(qū)的，是綠色.....

    對應(yīng)石城所占據(jù)地區(qū)的，是白色.....

    而在對應(yīng)的確聚集的收容者和污染體，也往往是本身出身自對應(yīng)地區(qū)的。

    黑色地帶，基本都是各種被思念體污染、影響的偃人收容者，或者羽化的偃人污染體。

    綠色地帶，基本都是海城的收容者、污染體。

    以此類推。

    之前的“石不見”、“玉不顯”，如果還能離開試煉空間，那么平時如果來到不周山，基本是呆在黑色地帶。

    “灰色地帶”最為特別。

    因為，灰色地帶的收容者、污染體，基本都是原本不屬于之上任何一個勢力的成員。

    灰色地帶這里，可以說是“混亂之地里的混亂之地”。

    無論是其他地帶的收容者、污染體，還是混亂之地外面的大勢力的成員，都可以進入這里。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生前”所認識的哪個“灰色地帶”的概念。

    善與惡、黑與白、不好不壞、不左不右的所謂“灰色”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