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東京，靈感為零

    在北海道所有妖怪之中，雪乃自信自己的實力能夠排進前五名。

    之所以說是前五，是因為排名靠前的妖怪們彼此間實力都相差無幾，沒有把握說誰一定能穩吃誰，所以排名一直存在爭議。

    不過，雖然前五位的妖怪排名一直沒有確定下來，但唯獨排名第一的妖怪，是獲得北海道全體妖怪一致公認的。

    那就是北國妖怪聯盟的盟主，北海道最強大，同時也是資歷最老的妖怪。

    沒有妖怪知道它究竟修行了何等漫長的歲月，但是毫無疑問，它的強大已經與其它妖怪不在同一個次元之中了。

    甚至在妖怪之間都流傳著一個傳聞，如果盟主動怒的話，那整個北海道島都要為之顫抖。

    不過幸好，這位盟主的性格并不像其它妖怪一樣暴虐，相反，它的性格算的上十分溫和。

    對于妖怪和人類的態度，也一直都保持著中立，必要時還會主動出手肅清那些行為越界的妖怪。

    也正是因為有它坐鎮，如今的北海道才會是這樣一番和諧的景象。

    當然，除了深不可測的妖力之外，那位盟主還具有非比尋常的智慧與超出常妖的長遠目光。

    在它的帶領下，北國妖怪聯盟成功在大雪山國立公園之下建造起了一所龐大的現代化基地，如同鋼鐵猛獸般日夜不息的緊湊運轉著。

    此刻，寬敞的銀色走廊之中，雪乃正在接受著一道道嚴格的身份驗證。

    隨著最后一道安全門開啟，她抵達了基地的作戰室。

    按照穿山甲妖所說，現在那位盟主就在這里面，進行著所謂的機密作戰計劃。

    不過，雖然穿山甲妖不了解，但雪乃對于這個所謂的機密作戰計劃的內容可是一清二楚。

    畢竟，她也親身參與到了其中。

    所以，她才明白打開這扇門后究竟會看到怎樣殘酷的光景。

    但都已經來到了這里，也沒有再后退的理由了。

    雪乃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伸手一點點推開了面前的門扉。

    厚重的木色大門緩緩向兩側分開，縫隙中涌出了光線，露出了其后的場景。

    寬敞明亮的房間中，一條條不透明的漆黑管道堆滿了整個地面，最后連接到某個機器之中。

    后方靠墻的位置擺設著數塊巨型電子屏幕，一股超強的科技感撲面而來。

    在其中一個屏幕上，一個與雪乃有七分相似的白發吊帶蘿莉正來回踮腳跳著，可愛的臉蛋上洋溢著笑容，向前揮舞著手臂，一副元氣滿滿的樣子。

    而在屏幕前方，還有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的皮膚如同數百年的古樹樹皮一般，呈現出一種枯槁的暗黃色，有些地方還出現了皸裂。

    五官和人類沒有兩樣，但頭發末端卻生長著鮮嫩的綠芽，甚至還有枝杈從其中冒出。

    這樣的形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名詞。

    樹人。

    沒錯，北國妖怪聯盟的盟主，真身就是由一棵古杉樹化形而來。

    這樣的事情，在整個霓虹都十分罕見。

    因為按照神道教的說法，霓虹的土地具有神性，而植物的根系與大地緊密相連，所以幾乎不可能成為妖怪。

    可唯獨這棵杉樹是個例外。

    出于某種原因，他在還是幼苗時期就開啟了靈智，之后又經歷了上千年的時光，才終于成功化形。

    剛一化形，便擁有著妖王級別的力量，之后更是被眾妖送上了北國妖怪聯盟盟主的寶座。

    而此刻，杉樹盟主正站在電子屏幕前，與屏幕上的白發蘿莉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同時嗲聲道。

    “這里是雪雪子，今天也感謝大家的到場了啾~”

    “嗯，雪雪子最喜歡大家了~”

    “誒，想看殺必死嗎？哎，這種要求雪雪子是不能滿足大家的啦~”

    “啊，感謝‘雪雪子可愛滴捏’打賞的十萬日元！唉，真是拿你們沒辦法呀，既然這樣的話，那雪雪子也會努力加油的~”

    看著穿戴動作捕捉設備，身上各處固定著陀螺儀和磁力計，同時做出各種羞恥動作的杉樹盟主，剛剛進入房間內的雪乃不禁氣抖冷。

    漲紅了臉龐，忍不住跺腳怒斥道。

    “給我停下來，變態老爺子！”

    “當初你說要用我的形象的時候，可沒說過要去做Vtuber這種事啊！”

    聽到背后響起的雪乃的聲音，杉樹盟主頓時一驚，隨即匆忙向著面前揮手道。

    “那今天的直播就先到這里了，大家明天見，不要忘記訂閱雪雪子哦！”

    在滿屏問號的彈幕之中，直播的畫面瞬間暗了下去。

    隨著直播畫面關閉，杉樹盟主這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汗涔涔的額頭。

    “呼，好險，差點就發生直播事故了啊，事關霓虹第一Vtuber的頭銜，真是絲毫都大意不得。”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這才慈眉善目的回過頭問道。

    “小雪乃，你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哼。”

    聽到這話，雪乃頓時扭過頭，氣鼓鼓的看向墻壁，一副完全不打算搭理他的樣子。

    而熟知她性格的杉樹盟主也明白對方會這樣的原因，指向那個鏈接著各種管道，正在滋滋冒著蒸汽運作著的機器，和聲安慰道。

    “好了，不要再鬧別扭了。”

    “別忘了，妖幣的制作是需要靠人類的信仰之力才能完成的，你看，以老夫目前在人類中的人氣，妖幣的產能已經提高到了每個月二十枚。”

    “如果老夫將來能成為霓虹第一的Vtuber的話，那妖幣的月產量估計能提高到一百枚，到那個時候，再也沒有妖怪再需要因為資源的分配問題而大打出手了，世界將因此而變得和平。”

    “而這個代價，只不過是需要稍稍露一下胖次而已，算下來的話很劃算吧？”

    聽著對方的話，雪乃鼓起的雙腮這才一點點泄下了氣，勉強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好吧。”

    她隨即補充道。

    “不過爺爺你要保證，你是為了世界和平，而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奇怪癖好才去做Vtuber的！”

    “當然可以。”杉樹盟主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真的嗎？”雪乃有些懷疑的打量著對方。

    杉樹盟主捋著胡須，葉片在指縫間摩擦時發出簌簌的響聲，和藹的笑道。

    “呵呵，小雪乃，老夫什么時候騙過你了，別看老夫好像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但其實對于這樣的事，老夫早就已經心如止水了。”

    “老夫心里想的，只有如何才能帶領北海道的妖怪們奔向充滿期望的明天啊。”

    看著眼前目光如水般平靜的的杉樹盟主，雪乃不禁慚愧的低下了頭，小聲道歉道。

    “對不起，爺爺，是我誤會你了。”

    “呵呵，你能明白就好。”杉樹盟主欣慰一笑。

    他隨即扭過頭望著屏幕上的自己，忍不住翹了翹屁股，發出了嘖嘖的感慨聲。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樣子的老夫還真是可愛啊，有這么可愛的話，哪怕是成為世界第一的Vtuber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哎呀，能活在這樣的時代真的是太好了，老夫也得再加把勁，研究出更多的殺必死才行。”

    聽到這話，雪乃臉上的表情頓時為之一僵，恨恨的攥了攥拳。

    果然，還是那個變態老爺子！

    忽然間，杉樹盟主的聲音微微一頓，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沉穩下來。

    “好了，先不說老夫的事情了。”

    他的手臂如同樹枝般伸長，從一旁取過一個托盤，兩個茶杯，斟滿茶水之后遞到了雪乃面前，同時關心的詢問道。

    “小雪乃，你和你看中的那個人類進展的怎么樣了？”

    雪乃一怔，隨即像是被祖父拆穿了心思的孫女般向后接連退了兩步，臊紅著臉大聲強調道。

    “什么看中的人類，我...我只是看中了懸賞他的妖幣而已！爺爺你不要再亂講了！”

    “只是看中妖幣的話，會在看到目標的照片后就急匆匆的跑出去嗎？”

    望著雪乃那幅言不由衷的表情，杉樹盟主樂呵呵道。

    “小雪乃，別忘了老夫可是看著你從雪童子成長為現在的雪女的，想瞞過老夫你還早了一千年呢。”

    “唔......”

    看著臉龐越發漲紅但卻一言不發的雪乃，杉樹盟主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

    “好了，具體的細節老夫就不過問了，不過那個人類，你應該已經得手了吧？”

    聽到這話，雪乃臉上的紅暈這才消退了幾分。

    她沉默了片刻，隨后搖了搖頭。

    “不，我被他拿下了。”

    呃？

    聽到這話，杉樹盟主手中的茶杯不由得一抖，臉上的笑容頓時蕩然無存。

    抬起頭，驚訝的望向雪乃。

    “小雪乃，你這話什么意思？”

    “因為對方的實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的多，本來我昨晚的確是打算動手的，但對方只是打了個響指而已，我體內的妖力便消失的一干二凈，根本無法反抗。”

    回想起那種恐懼的無力感，雪乃的聲音中不禁多了幾分畏懼。

    “我想，整個北海道有能力和他一較高下的，應該也只有爺爺你了吧。”

    一個響指就能抽干雪乃的妖力？

    聽到這話，杉樹盟主那雙沒有眉毛的大眼微微瞇了起來。

    他自己也承認，由于自己的過度保護，雪乃的實戰經驗并不像其它大妖一樣充足。

    但唯獨在她靈力的修煉上，自己向來都是嚴格要求，從沒有松懈過半分。

    如果換算成人類那邊的標準，現在雪乃的靈力起碼也在六千輪以上。

    能隨意抽干這種程度的靈力......這樣的事情，情報里可是絲毫沒有提及啊。

    那個人類，竟然擁有這種恐怖的實力嗎？

    忽然間，杉樹盟主反應過來了什么，向著雪乃皺眉問道

    “小雪乃，如果那個人類真的有那么強，那你又是怎么從他手里逃回到這里來的？”

    “而且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沒受傷......”

    “嘻嘻，果然瞞不過爺爺呢。”

    雪乃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輕快的宣布道。

    “沒錯，出于某些原因，我現在已經站在夜神大人那邊的陣營了。”

    “回到這里來，是想和爺爺做一個交易。”

    “那么，方便來和我談一談嗎，爺爺？”

    聽到這話，杉樹盟主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詫異，直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和服少女，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半晌，才長嘆了一口氣道。

    “雪乃，你長大了啊。”

    “那么，老夫就姑且聽聽吧，你說的交易是什么？”

    雪乃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想知道，關于夜神大人的那個懸賞是誰發布的。爺爺你身為北國妖怪聯盟的盟主，應該是清楚這件事的內幕的吧？”

    “不錯，老夫當然知道。”杉樹盟主微微頷首。

    不過，不待雪乃臉上的喜悅之色多維持一秒，杉樹盟主的語調便忽然一轉，冷冰冰道。

    “雖然老夫知道，但是，這不代表老夫會說出來。”

    “我們北國妖怪聯盟的規矩之一，就是絕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這一點，誰都不能違反。”

    聽到這話，雪乃微微一愣，忍不住抓著杉樹盟主的手臂搖晃著撒嬌道。

    “等一下，就告訴我嘛，爺爺，我可以出錢買的！”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所謂的‘道義’。”

    杉樹盟主不容置疑的拒絕道。

    “雪乃，其它的事情老夫都可以縱容你、包庇你，但在關乎規矩的事情上，即便是你也不能例外。”

    看著在記憶中從未對自己露出過這種表情的杉樹盟主，雪乃頓時有些焦急，請求道。

    “再商量一下嘛，爺爺，這樣好了，我出五十萬妖幣，應該足夠了吧！”

    杉樹盟主的表情有些不悅。

    “老夫都說了，這不是錢的問題，哪怕你出一萬妖幣，老夫也......”

    霎時間，他的話語驀然一滯。

    望著面前的雪乃，有些難以置信的確認道。

    “等一下，你剛剛說多...多少？”

    “五十萬啊。”

    雪乃伸出白皙的小手，蔥白的五根手指在杉樹盟主面前擺來擺去，徹底吸引了對方的目光。

    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后，杉樹盟主不禁倒吐一口涼氣，眼前仿佛看到了無數妖幣亮起的光芒。

    一時間，連光合作用都不自覺的加快了。

    五十萬妖幣。

    換算下來的話，自己要做兩千多年Vtuber才能賺到這么多的妖幣！

    不，等等，冷靜下來啊自己，雖然五十萬妖幣的確是一個天文數字，但道義可是無價的啊！

    不能輸給金錢，要拿出自己的驕傲與意志來與之對抗！

    面對這樣的誘惑，杉樹盟主迅速穩住了心態，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那看在雪乃的面子上，老夫也只能勉強破例一次了。”

    他隨即從兜里拿出了一個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熱情的開口道。

    “喂，是牛頭老弟嗎？對，沒啥事，就是想請你吃個席，順便聊聊上次懸賞的事，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空？”

    “好，好，那就定在今晚吧，到時候不見不散......”

    看著杉樹盟主掛斷了電話，雪乃的嘴角不禁上揚了幾分。

    “那么爺爺，合作愉快。”

    她隨即從和服的袖子中取出一袋狐幣，遞到了杉樹盟主手中。

    “按照規矩，這些是定金，請爺爺好好數一數吧。”

    杉樹盟主解開了口袋的細繩，從中取出了一枚狐幣端詳著。

    一時間，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某種雪乃從未見過的，極度震驚的表情。

    “怎么可能，這些......這些都是妖幣？”

    “等一下，這種感覺......不對勁，果然有哪里不對勁。”

    看著愣在原地的杉樹盟主，雪乃挑眉問道。

    “怎么，難道說，爺爺覺得這些妖幣是假貨嗎？”

    聽到她的聲音，杉樹盟主這才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搖了搖郁郁蔥蔥的樹頭。

    “不，這些妖幣的質量沒有問題。”

    “只是從這些妖幣上面，老夫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的手指觸摸著狐幣上那栩栩如生的九尾狐浮雕，目光中少見的浮現出了一種崇敬之情，唏噓道。

    “這樣的氣息，讓老夫想起了當年，把老夫栽在這里的那位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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