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代價
readx;我朝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刀,人偶又被我猛砸了好幾下,才扔在了一灘血上,這次再不出來,我是真沒辦法了。 然而,事不盡人意,血越流越多,人偶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卜籌靠在玉棺上,臉色煞白地朝我笑,他的另一條腿也開始被侵蝕,一大片的黑色孢子不停地蠕動著。 都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他不是瘋子還能是什么? “楊先生……”卜籌說話的聲音很輕,“你們跟芊芊走吧……”偏偏說出來的話還那么欠扁。 我沒有說話,抬起手臂,血順著胳膊,滴在他腿上。當然,沒有想象中那么神奇,一下就逼退孢子,只是似乎停止了吞噬。 盯了好半天,血孢蔓延的范圍依然還是之前那么大,沒有繼續(xù)擴散,但他的痛苦卻并沒有減少。 “怎么樣?我說你會沒事的吧?”說這話時,我有點心虛,看著吳芊芊梨花帶雨的,怕是肯定不會丟下卜籌一個人。 然而,我卻只能做到這樣,人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劫渡依然沒有要出來的樣子。我靠在玉棺上,冰涼的感覺讓我平靜了一些,又是受傷又是放血,暈眩的感覺更重了。 顧飛他們都在邊上,或蹲著、或坐著,誰都不說話。 其實,說起來,我對卜籌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德國那會,總覺得他是站在與我對立的那面,從沒想過,會像現在這樣,他臨死之前要救我們出去,而我卻留下來想辦法救他。 “為什么要相信我?”迷糊中,我問他,他憑什么相信這么無能的我,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他只是笑,不說話,或許是沒有力氣說話。 卜籌的下半身幾乎全是血孢,我們誰都碰不得,更別說帶他離開。 娘娘腔嘆了口氣,一瘸一拐地在下面轉:“這是什么地方?這么大?”明明渾身都是傷,還不消停,“墓室嗎?” 我沒力氣說話,顧飛應了一聲:“地宮,叔梁王的地宮。” 我心說,或許不是,主墓室放的不是叔梁王,那這里的就更加不會是了。不論是幻覺還是真正看到的,一個是跟我有同一張臉的人,另一個是穿著戰(zhàn)衣的干尸,都不可能是一個小國的君王。 那這里的主人,這座墓的主人,不會是別人,是那個被叔梁王下令誅殺的畸形人,也就是我們在下面看到的“美人魚”。 可我不懂,畸形人既然被視作禍患,非要痛殺之而后快,為什么有為他建下這么一座“地宮”,設下各種機關、魊人、血孢來守護“他”的尸身,這不是矛盾嗎? “轟!”我正閉著眼睛想著,就聽到一聲巨響,一個激靈睜開了眼,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本以為是娘娘腔又闖禍了,結果卻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百里。 我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該激動地哭出來,還是笑著慶賀他沒事?我的表情驟變著,最后站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顧飛跟肖筱都迎了上去。 他沒事,沒有渾身是血地出現在我眼前,他還有呼吸,還有溫度……我撐在玉棺上,感覺漸漸真實起來,半天我才罵了一句:“臥槽,你丫的嚇死我們了,我還以為你……” “我沒事。”淡然的聲音,冰涼的眸子,此刻卻分外令人心安。 我讓了一下身子,給他看卜籌的情況,他蹲下來,只是皺著眉頭,盯了好久,什么都不說,突然一個翻身跳進了玉棺。 “誒誒!百里,就算你沒辦法,也沒必要躲棺材里吧?……”娘娘腔跳上來,才看清玉棺里的變化。 玉棺內的一塊玉板升起,隨即折成兩段,百里迅速跳了出來,下面慢慢露出了一具干尸,穿著戰(zhàn)衣,邊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陪葬品。 “臥槽……!” “媽呀……!” “娘誒……!” 一瞬間,我就聽到了好幾聲感嘆,果然,我的猜測沒錯,我也沒有記錯,那具干尸就藏在里面。 百里看了幾下,猶豫了一下,伸手就對那具尸體下手,我拉住他:“要找什么?我來。”我記得上次他就說過,他不能對里面的東西動手,怕是這具干尸有問題。 不過我可以,既然上次沒事,這次也應該由我來。 顧飛站邊上,沒有湊過來,表情有些難看。 “喉部往下三寸,往右三指的距離,有一把絲狀物。” 我照他的意思去辦,先是朝這尸體默念了幾句:得罪了,才敢下手,解開他的戰(zhàn)衣,朝里面摸了進去。我都不知道我當時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赤手空拳,就敢對一具干尸摸來摸去。 并沒有像百里所說的那樣一大把,我只抓住了細細一撮,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我只好小心翼翼,一點點往外抽,生怕有一點損壞。 “哎喲媽呀,這東西還長毛了啊,還長著么長?!”娘娘腔嫌棄地往邊上退了幾步,我沒心思理他,繼續(xù)往外抽,大概有一米長,就斷了。 百里接過,聞了一下,什么都沒說,直接將這些東西繞在了卜籌腿上。我拿手電照著,一點不敢松懈,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大氣不敢喘一口。 只看見,這些細細的絲狀物漸漸沒入了血孢內,然后就看見里面的孢子漸漸少了,最后沒有了。百里抽過人偶手中的另一根長針,輕輕一扎,如同被炸破的水氣球,里面的液體頓時濺了出來。 雖說知道里面沒有孢子,但還是心有余悸,不由嚇了一跳。 幾乎是一瞬間,卜籌的腿迅速就成了一灘灰黑色的水,而那一撮絲狀物上則是爬滿了孢子。百里取出火折子,順著絲線就直接引燃,所有的孢子就此付之一炬。 只是卜籌的腿……一大半都沒了。那一灘黑水中,還能發(fā)現幾塊被侵蝕得滿是細細密密小窟窿的白骨,都是那些孢子的“杰作”。 剛剛他忍著噬骨的疼痛,說相信我,讓吳芊芊帶我們走…… 吳芊芊捂著嘴哭,而我們則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命也許是能保住了,可他這輩子都廢了。 而卜籌那個“瘋子”,卻還是朝我們笑…… 時至今日,回首去看那時的場景,我才發(fā)現,那個笑容,也令我感到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