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親身經歷過《地球online》登陸地球的玩家，那個讓人一想到就渾身發寒的答案幾乎是擺在眼前的。

    神性種子幾乎同時接收到葉寧寧的想法，頓時震怒不已，【……該死的凡人！你竟敢褻瀆神明，將我與你們這樣渺的螻蟻比擬？！】

    【呵！你確定你真的是神？】

    不等神性種子回應，葉寧寧便自問自答：【哦，你確實是神——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也只不過是游戲主腦cao縱的傀儡而已！真可憐吶！】

    神性靈魂一陣動蕩。

    這次葉寧寧沒有等來神性種子的回應——

    但她也不需要回應。

    她的殘魂現在已經融入了神性種子的神魂中，不知什么原因，竟毫無阻礙地自動汲取著神魂中龐大的靈魂之力。

    葉寧寧感覺這對她是件好事。

    因為她發現自己嚴重殘損的靈魂正在修復，之前因靈魂殘缺而喪失的記憶也在斷斷續續地回歸——從前世到今生，從末世前到游戲降臨之后，生命的每一個階段所經歷的種種細節，記憶中的每一個片段，甚至包括前世剛出生不久、嬰兒大腦還未發育完全時理應不記得的記憶印象，都伴隨著靈魂的修復被一點一點找了回來，前所未有的清晰。

    隨著靈魂的修復和記憶回歸，葉寧寧的思維能力也慢慢恢復。

    這是一般人絕不會有的經歷。

    葉寧寧無比深刻地體會著這種靈魂由殘缺到復原的過程，感覺十分奇妙。

    她想起以前聽過道家有種法：據靈魂之中存在一個核心，承載著這個靈魂真正的本我印記，也被稱為真靈，只要真靈尚存，這個靈魂就并未真正寂滅，即便轉世投胎無數回，被洗去記憶無數次，依舊有可能在某一世找回之前轉世的所有記憶。

    葉寧寧從前只以為這是宗教迷信，現在卻發現這個法似乎隱約和她此時的狀態對應上了。

    她雖然沒有轉世投胎，但剛才可不就是被燒得只剩一點真靈了嗎！

    【……原來靈魂并沒有我們以為的那么脆弱，相反，靈魂無比堅韌，而且是個大寶藏，有著無法想象的挖掘潛力！】

    沒有什么比親身經歷更有服力了。

    無論是這一世的重生還是此時此刻的正在經歷的事情，都讓葉寧寧無比確信，靈魂與靈魂所衍生出的幻想力真的有創造世界、讓她獲得永生的力量！

    【……可惜，相比制造出這個游戲的高等智慧種族，能用靈魂衍生出的幻想力輕而易舉地在短時間內改造一個星球，連生靈的表意識都能輕而易舉地cao縱篡改，我們對靈魂的探索實在太少了！】

    經歷了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靈魂重生，葉寧寧對于靈魂的本質有了更多認識和體會，進而對于幻想力如何提升也有了一點想法。

    這一次的經歷無比珍貴！

    隨著不斷從神性靈魂中汲取靈魂之力，葉寧寧不僅完全修復了自己的靈魂，甚至感覺她的靈魂經歷了一次重生后，強度似乎躍遷了一個級別——雖然無法具體衡量，但或許是靈魂強度有了質的提升，葉寧寧確信這不是她的錯覺。

    這種靈魂有所質變的感覺，之前似乎也有過。

    一次是這一世重生時，一次是秩序之火認主時。

    不過前世她死前的靈魂強度由于和劇痛之藤共生的緣故，強度應該就已經不低，重生后反而降低了一點，可能是重生消耗掉了靈魂的部分力量，用游戲等級衡量，重生時大概是從20級掉到了10級新手村，后來秩序之火認主時靈魂扛過了灼燒得到提升，由10級升到15級，現在的話則是不僅恢復了前世臨死前的巔峰，甚至還猶有超出，大概……是25級或者30級？

    總之這次的賭局葉寧寧并未大敗虧輸，反而贏回了不少籌碼。

    不過借助神性靈魂的靈魂之力恢復也有另一個弊端——

    由于雙方靈魂前所未有地緊密相連，葉寧寧此時的所思所想所憶，神性種子都能分毫不漏地接受到，葉寧寧在找回所有記憶的同時，那些記憶都分毫不漏地被對方看到，葉寧寧的所思所想也無法隱瞞地暴露在神性種子面前。

    正如葉寧寧的靈魂在神魂中游弋，也能毫無間隙地接收到神性種子的每一個思維和念頭般。

    兩人此時真正已經不分你我。

    記憶是一個人最大的隱私，葉寧寧當然不愿與其他人分享，不過現在這種狀況倒不完全是壞處——

    葉寧寧已經感受到神魂越來越明顯的動蕩。

    神性種子看似還不肯承認，但葉寧寧的記憶和思維卻確確實實給祂帶來了巨大的震撼，撼動了神性種子與生俱來的觀念，不由得祂不信：雙方靈魂與記憶都已經向對方敞開，在無法修飾的真實記憶面前，任何辯駁與矯飾都是蒼白的！

    與葉寧寧兩世的經歷和鮮活的情緒相比，神性種子看似龐大如山岳的靈魂中記憶與感情是如此空虛，一個活了不到三十年的凡人生動的經歷將神只看似漫長龐大的記憶對比得就像一場黑白紀錄片電影，再明確不過地反映出兩者的真偽。

    葉寧寧可以最直接地體會到神性種子此時的混亂與自我懷疑。

    祂的整個神魂正在一點一點動蕩起來！

    如果靈魂能有表情，葉寧寧一定是在微笑。

    要知道一直到葉寧寧以同歸于盡的姿態給了神性種子致命一擊，葉寧寧這場賭上生命靈魂的豪賭也并未露出贏面，直到這一刻，這位坐在賭局另一端、看似不可戰勝的對手才真正露出了敗象。

    【……做神的感覺怎么樣，還不錯吧？】

    葉寧寧趁勝追擊，意念如淬毒的利箭般，一箭又一箭插進敵饒心間。

    【不過你的靈魂真空蕩啊，最古女神之一的記憶竟如此蒼白嗎！】

    【既然你不認為自己是這個游戲的傀儡，那么這一定是因為你只不過是那位的分|身，并未能獲得全部記憶的緣故吧？】

    神性種子沒有回應葉寧寧。

    然而葉寧寧周圍的靈魂之力已經如同沸騰的滾水般翻涌。

    這不僅沒給葉寧寧造成困擾，相反，她發現她汲取靈魂之力的效率增加了。

    葉寧寧意識到，真正的機會來了。

    如果之前神性靈魂的潰散是由外力導致的破壞，那么此刻祂對自身存在的真實性產生懷疑，才讓神性種子的靈魂核心產生了動搖。

    【……不、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我是神！我是神！！】

    【……狡猾的凡人，該死的螻蟻！你休想欺騙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葉寧寧冷笑，【是嗎？既然你到現在還在嘴硬，那就等著我們同歸于盡吧！】

    神性靈魂又動蕩起來。

    他們在靈魂中的交流過程看似很長，實則并沒有耗費多少時間，葉寧寧的話語提醒了神性種子，不管葉寧寧想的是不是真的，祂都已面臨絕境了！

    不管祂是不是神，祂都要死了！

    因為靈魂交流無法掩飾真正想法，葉寧寧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

    【將你的真靈向我敞開吧！】

    【……不！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休想！！】

    【還不肯面對現實嗎？這靈魂烙印可真牢固啊。】

    【……不！我是神！我即便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假如你真的是神，為什么你的記憶卻蒼白到連我這樣的凡人都比不過？】

    【……你在褻瀆神明，你會不得好死的！！】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能讓一位神只分|身與我一同陪葬，這是我的榮幸啊！】

    葉寧寧輕笑，不僅不怕，還在步步緊逼，【真可憐啊！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我不定還會再一次重生，但你就糟了——這次能成為高高在上的神只，下一次是什么呢？被玩家殺死的怪物？一只骯臟惡臭的軟泥怪？】

    【……你這惡毒魔鬼！】

    【你難道不想在死前知道世界的真相嗎？！向我敞開你的靈魂吧！】

    【……】

    葉寧寧的意念如同魔鬼的誘惑，不斷蠱惑著神性種子——

    【敞開你的靈魂吧，現在距離真相只差一步了，如果帶著疑問死去，不是太可悲了嗎？】

    【反正都已經要死了，你還有什么顧忌的呢？】

    隨著葉寧寧持續不斷的誘導，神性種子的心靈終于出現了裂隙。

    【……是啊！還有什么顧忌呢？】

    【……我為什么還要在乎其他呢！】

    這一次神性靈魂中的動蕩比之前都要劇烈，連帶身處其中的葉寧寧的靈魂也受到了沖擊。

    神性種子自我懷疑的一聲聲囈語在回響。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我，是真實的嗎？】

    【……真是可悲啊！】

    伴隨著一句句質疑，祂的靈魂深處掀起滔巨浪！

    與此同時，葉寧寧靈魂對靈魂之力的汲取也不再飛速提升，龐大的靈魂之力被她如同鯨吞海吸般吞噬！

    就在她的靈魂強度不斷攀升之時，一種從她靈魂被修復后就隱隱產生的呼應在漸漸變得清晰——

    【安布里澤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