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天，二十五天，或者三十二天，曹子諾已經不記得。

    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的海面，這兒已經是遼東半島南方臨近海邊的地區，遼東半島，是的，這個時代，這里叫做遼東半島，而不是朝鮮半島或者其他什么。

    這里是苦寒之地，卻也不是苦寒之地。

    數百年前，這里的的確確是苦寒之地，但是，從商周開始，漢人的祖先一直都在開發這里，他們耕種在這里，國家強盛的時候，他們以這里為樂土，國家衰弱的時候，他們卻是這里第一批枯骨。

    這個時代，或者，一直到那場持續百年的國恥結束之前，漢人的命運都是可悲的，遼東，西域（陜西西北開始算起，甘肅，寧夏等地也在內），甚至西南的云南地區莫不如此。

    漢人的到來帶來了文明，只是，文明永遠說服不了野蠻。

    或許，能夠說服野蠻的唯有比野蠻更狠的鞭子，如同后世馬戲團馴養那些野獸。

    海風吹來，帶著極為濕潤的氣息，曹子諾發現自己竟有點喜歡這里，或許這里被女真占領卻好過被高麗人占領，至少，千百年后女真人亦是華夏的一支，而高麗人，永遠不可能變成華夏的一支。

    后面，腳步聲響起，沉穩，卻帶著一種韻律，曹子諾未曾回頭，腦海內卻出現阿骨打的相貌。

    這段時間以來，曹子諾對于天地自然的感悟似乎越發的深奧，隱約的曹子諾能夠覺得自己能夠和四周的天地合二為一，和當日在少林寺內天人合一類似，卻又不同。

    他不知道這感覺是好是壞，唯獨肯定的卻是，隨著這感覺的出現，他的武功卻是一日千里。

    北冥神功吸取來的內力早已經完全提純，然而。這段時間，隨著那感悟的出現，每日里增加的內功卻是絲毫不亞于每日里出去吸取別人內力，然后回來提純的速度。

    這種變化曹子諾不知道來自何處。是感悟帶來的，或者，逍遙派的北冥神功本身這樣神奇。

    “已經準備好了嗎。”

    思維一轉，曹子諾沒有繼續思索自己武功的事情，而是淡然的開口，這時代的金國或許已經比原本歷史上更強，強的有點讓人可怕，這一點曹子諾卻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

    但是，到現在曹子諾也已經不可能回頭，他唯有期望遼國能夠和宋國合作。

    他也希望自己的那些祖先能夠勇敢點。若是趙宋皇族不堪扶持，哪怕讓中原大地再出現一次五胡亂華，也千萬莫要失去漢人的驕傲。

    血和火，這是災難，卻也是能夠讓一個民族浴火重生的辦法。

    歷史上辮子國入關的時候投降者不計其數。普通百姓根本不曾反抗絲毫，哪怕被砍頭也不敢反抗，但是，當辮子國要求留頭不留發的時候，大半個神州都陷入了戰火之中。

    這種反抗甚至一直持續到那場延續百年的國恥爆發都沒有結束。

    當然，說是大義，實際上也有私心。否則的話，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但是，因為喬峰的關系，曹子諾只希望契丹和北宋結盟。

    這場戰爭必須開始，而且。必須是四國大戰，至于蒙古，曹子諾未曾想過，但是曹子諾相信一旦北宋和遼國結盟，喬峰不會介意北上蒙古。滅掉此時的蒙古族，或者將其朝著西邊驅趕。

    或者，如果到時候任務還沒完成，曹子諾也會幫幫忙，沒有人比曹子諾更清楚蒙古人的恐怖。

    曹子諾甚至相信，若是將蒙古族徹底的逼迫著往西而去，或許就不會再有后世的歐洲諸國，因為全力西行的蒙古人有極大的可能會占據整個歐洲，亦如他們的祖先匈奴被漢武帝逼迫西遷，結果滅國無數，肆虐了歐洲數百年，幾乎所向無敵。

    曹子諾不是憤青，但是若是隨手可做一些事情，他也不會假惺惺的矯揉。

    前方，海面的浪濤不斷涌起，后面，阿骨打的聲音卻是已經爽朗響起，對于曹子諾未曾轉過頭與他對話，甚至言語間有點好似對下屬的態度，阿骨打并沒有生氣，在這個漢子心中曹子諾本身是有大本事的人，他愿意唯曹子諾馬首是瞻，強者為尊這個真理在這些半開化的民族中卻是有最為徹底的肯定。

    “已經準備齊全，五十萬高麗士兵為先鋒，我女真族五萬大軍作為主力，攻打遼國。”

    阿骨打的聲音肅然在后響起，攻打遼國，曾幾何時遼國在他眼中便是不可直視的龐然大物，所以山林獵場，遼國說女真人不得打獵，他只能帶著族人往深山而去。

    一路上凍死的，累死的，餓死的族人不計其數，便是他的父親，上任女真族長也是這般死在路上。

    而同樣，曾幾何時，驅逐女真不讓其在所謂高麗國境內打獵的高麗族高傲的鄙視著女真人，此時，卻已經是女真的奴隸，戰時需要為女真先鋒，不死戰者，全家死光。

    他們已經取得一個勝利，他相信曹子諾會給他帶來第二個勝利，滅亡遼國。

    如同約定一般，西夏和金國聯手，滅遼，滅宋，然后兩家平分天下，女真要了遼國除去燕云十六州外的其他地盤，而西夏則要了宋朝和燕云十六州。

    這分配阿骨打很滿意，雖然他也知道宋國富裕，但是，女真人不事生產，而且，宋國的人口實在太多，他雖然統和女真部落，但是也只有幾十萬人，而宋國的人口怕是有女真的百倍。

    哪怕阿骨打再怎么驕橫，也不敢相信女真能夠統治宋國。

    那是有著一個共同名稱的民族，是漢族，而不同遼國其他的領土，雖然人口也多，卻分別屬于不同的種族。

    “一周后，出兵，到時候我會讓西夏國同時起兵響應。”

    曹子諾淡然點點頭，隨即眉頭卻是微微一皺，伸手朝著阿骨打揮揮，示意他先行離去。

    站在曹子諾身后的阿骨打此時眉頭卻也是一皺，不由自主已經伸手握住自己腰際的刀柄，這個女真最強男人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

    阿骨打的身影走前幾步，警惕的護住曹子諾身后，他的目光如同最為兇猛的野獸一般朝著四下看去。

    他并不是曹子諾的手下，但是，這個漢子卻是已經將曹子諾當做自己必須去守護的人，不管是出于對其的欽佩，還是出于曹子諾對女真的幫助，顯然，阿骨打卻是已經不再將曹子諾當外人。

    “此事與你無關，也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要相信我的力量，所以你先行下去吧。”

    曹子諾終于第一次轉過頭，他此時微微有點明白喬峰如何會和阿骨打成為朋友，這樣一個人，其人格魅力卻是足以讓人和其成為朋友的，這無關國家民族，僅僅是個人之見的感覺。

    只是，曹子諾卻也知道，他們注定不會是朋友，阿骨打畢竟不是喬峰，若是有朝一日金國和北宋開戰，侵入北宋的時候阿骨打怕是同樣會對這孩子和老人揮刀。

    攻入敵對部落，搶走一切財富和女人，砍殺高過車輪的男人，包括男孩，這對于半開化的民族來說本是常事，實際上嚴格點說，若不是漢人帶來的文明，這些關外的半開化民族文明程度甚至還不如華夏的商周時期，頂多也就是夏朝的水平。

    “你，先行下去吧。”

    曹子諾又說了一聲，他不想欠下阿骨打任何情誼，同時，接下來的事情也的確是阿骨打幫不上忙的。

    那隱約傳來的氣息極為強悍，絕不是普通的士兵或者練過幾天的人能夠達到的，哪怕是女真戰士這樣的體質，單就國術練上十幾二十年也休想有那種強悍的氣息。

    “我會領五千人守在周圍。”

    阿骨打臉色肅然開口，說完這話對著曹子諾行了個女真禮儀，隨即飛速離去，曹子諾又是一嘆，他知道阿骨打飛速離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他要去召集人馬，若是待會曹子諾吃虧，怕是這個女真漢子會用人命去填他們和此時找上門這對手之間的差距，便是死上千萬人也要給曹子諾報仇。

    很快，阿骨打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曹子諾繼續轉身，看著波濤洶涌的大海，海潮起落，轉眼便是千年，他有點想念后世，想念他生活的那個時代。

    身后，低沉的腳步聲響起，卻是來人有意踩出的，曹子諾雙眼微微一閉，張開。

    身后來人的腳步聲極為有韻律，竟是以極為尋常的腳步聲發動了第一波攻擊，一種精神上面的攻擊，或者是催眠，或者可以稱之為攝魂。

    攻擊極為惡毒，偏生沒有半絲邪惡的感覺，不管是氣息，或者感覺都沒有邪惡的感覺。

    相反，這攻擊中還帶著一種自然的氣息，自然而然，順其自然的自然氣息，這種氣息甚至不在曹子諾小無相功帶來的對自然親近之下。

    自然之道，道家內功，移魂**。

    不知為何，曹子諾腦海驀然間冒出三個名詞，他的身影猛然間一顫，他已經知道來者是何人。